嶸木山,山腳。


    清幽木屋前。


    那身形略顯蕭瑟、淒涼的男子,扶著那木桶,久久未動。


    而他的未動,似是引得了那院外之人的不滿,那其中一名略顯年輕氣盛的男子,直接忍不住罵道:“喂,於詮,你是不是耳聾了...”


    “我們大哥喊你詮叔,你沒聽到麽?”


    他那指手畫腳的模樣,顯然對於詮無半點敬意。


    “哎,髙騏,不得胡言。”


    那身著赤色束身長袍,麵骨生得不錯,但卻透著幾分倨傲、痞意的領頭男子,假模假式道:“詮叔,並非是耳聾,他隻是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對對,大哥說的對,是老了,所以耳朵不靈光了,哈哈...”一旁的一名,模樣精瘦,眸頭狡黠精光的男子,忍不住點頭笑道。


    “哈哈哈...”


    有了他的笑語,眾人皆是紛紛附和笑語。


    麵對院外眾人的嘲諷、譏笑,於詮眸中流過一絲無奈後,他將那木桶裏的水倒盡,再度一瘸一拐的朝著那水井走去。


    似欲再取水。


    看得這一幕,那領頭男子在眾人的笑語中,神色略顯戲謔的看向於詮,道:“怎麽著,詮叔,你拖欠了幾個月的保護費,今天,可以交了麽?”


    麵對男子的問語,於詮似彷如未聞般,努力的拉著繩子,以欲將那拋進井裏的木桶,給拉扯上來。


    倒並非他生性冷淡,不願與人多言,而是他知道,這些人,根本就是來找麻煩的。


    畢竟,用腦子想,都能知道,這偏僻的山野之地,都無人居住,哪來的保護費。


    “喂,老頭...”


    髙騏見於詮竟然再度忽略了領頭男子的話,不由罵道:“楊穹大哥能喊你一句詮叔,已經是給足你顏麵了,你別給臉不要臉。”


    “就是,不要把我們的敬老,當成你嘚瑟的資本,明白麽?”那精瘦男子再度附和。


    此人,名為馬彭光,和髙騏一般,都是跟隨在楊穹身旁的地痞無賴。


    至於楊穹,則是這附近一座名為幸雲古城的二世祖兼小霸王,時常欺負他人,以滿足己身私欲。


    麵對他們的喝語,於詮看都未看他們一眼的,邊自顧自拉提著那木桶,邊背對著他們道:“我說了,我沒有錢財,你等若想到我這拿錢,找錯地了。”


    “哼,你這地方,被你打造的那麽好,你說你沒錢,誰信?”髙騏嚷嚷道:“今天是最後期限,快點的把錢交出來,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一貧如洗,何來錢財。”於詮將那木桶,終是從井中提出,道:“你們如果真的要拿,邊上的那些果子,地上的那些蔬菜,你們隨便拿吧。”


    他說著,再度一瘸一拐的提著那木桶,朝著那水缸走去。


    “混賬!”


    髙騏瞥了眼院子外,一旁的果樹,不由怒意陡升,道:“你竟然想用幾個爛果子,來糊弄我們?你這是把我們當要飯的了?”


    “嘭...”


    一語至此,他一腳踢開了那,本就以竹木隨意搭建而起的院門,衝入那於詮的身旁,一腳踹飛了於詮的木桶,怒道:“老頭,老子再說一遍,把錢財拿出來...”


    “不然老子今天要你好看!”


    聞言,於詮似彷如未聞般,轉頭朝著那掉落於地,其內之水,全部倒落而出的木桶走去。


    他走至那木桶前,將那已然不盛多少水的木桶,緩緩拾起感慨,道:“唉,又得重新弄一桶了。”


    “老頭,你找死!”髙騏看得於詮這般模樣,眼皮輕跳的狠語一言後。


    他直接掠身而出,一把抓在了那於詮脖頸後的衣衫,並猛地往後一帶。


    嘭...


    這一拉甩,那措手不及的於詮,整個人就這般於半空中,劃出一道弧度後,狼狽的翻滾於地,染了一身泥土。


    然而,饒是如此,髙騏似還是不解恨般,直接掠身而出,來到那於詮的身前,對其不斷的踩踏:“媽/的,敢在老子麵前裝...”


    “你還真以為,你還是以前那詮叔麽?”


    他咬牙切齒的踩著,不顧於詮體軀狼狽增傷:“老子讓你裝,讓你裝。”


    楊穹眼看得髙騏將於詮踩得臉麵皆傷,體軀髒汙,緩緩踏步而入,慢悠悠道:“行了,髙騏,別把人打死了,不然我們找誰要錢去。”


    聞言,髙騏似忍著怒氣,停下了手,但停下前,他還是忍不住踹了於詮一腳,似以泄恨。


    待得髙騏停手,楊穹麵帶戲謔的看向那,地間狼狽帶傷的於詮,道:“詮叔,未免你受皮肉之苦,我勸你,還是把你的錢財,都交出來吧。”


    “咳咳...我說了,我沒有錢。”於詮趴伏於地,咳嗽道。


    “沒錢也沒事,可以用別的寶貝代替嘛。”


    楊穹邪笑道:“我可是早有聽聞,詮叔這裏寶貝不少呢。”


    “我也沒有寶貝。”於詮道。


    “哼,你騙誰呢,當初你不就是靠那些寶貝,騙到了那夏家小姐,夏玉寧的芳心麽?”


    髙騏冷哼道:“現在裝什麽裝。”


    他這一語,似是戳到了於詮的痛處,令得那本還如行將就木之人般,無悲無喜的於詮,瞬怒而起,道:“不要在我麵前,提那無恥之女的名字!”


    要知道,曾經的於詮,可是堂堂開陽神皇。


    縱使不被人敬仰,那別人遇到,也禮敬他幾分。


    可是這一切,都從他愛上了一個錯誤的人開始,徹底變去,而這個騙走他一切,毀了他的一生,包括修為的錯誤女人。


    不是別人,正是夏寧玉。


    如此,於詮怎能不提及惱怒?


    隻可惜,於他的惱怒,髙騏等人非但不在乎,反倒還譏諷般的再度戲謔,道:“怎麽,我們的詮叔以前不是最愛寧玉小姐的麽...”


    “現在,怎麽那麽恨她了?”


    “髙騏,你不懂,詮叔恨她是有理由的,畢竟...”馬彭光道:“想當年詮叔多威風,堂堂開陽神皇,又聽說和那什麽葉族有著關係,可是現在...”


    “你看看詮叔,被她害成什麽樣子了。”


    他故意戲謔道:“整個就是一個,被她吸幹一切精氣神的糟老頭子嘛。”


    “哈哈哈...”


    眾人聽得此語,不顧於詮的憤怒,肆虐而笑。


    “其實,我覺得,詮叔這樣也值得了,雖然損失了一些身外之物,但是畢竟占到便宜了,也享受過了嘛。”


    髙騏對著眾人道:“你們說,對不對。”


    “哈哈哈...”


    眾人再度朗笑出聲,笑得那於詮麵色漲紅,怒意更甚。


    看得此景,楊穹淡淡的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安靜後,他微微彎腰俯身,假模假式的拍了拍於詮身上的泥土,道:“其實詮叔,髙騏說的有理...”


    “這件事,你們兩個各有所得,就不要太過計較了,畢竟,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跟著你這糟老頭那麽久,也著實不容易嘛。而且...”


    他嘴角微翹:“人家今天就要成親了,以後都和你這糟老頭沒有瓜葛了,你就不要一直‘纏著’人家,記著人家了嘛。”


    這一語,似是徹底的惹怒了於詮。


    他怒而伸出手,掐住楊穹的脖子,咬牙切齒道:“畜生,我殺了你!”


    然而,如今的他,早已非當年的他,又如何能夠掐的死楊穹?


    ‘啪!’


    果然,楊穹被於詮掐住後,心中怒意瞬湧而起,直接狠狠地一個巴掌,掌摑在了於詮的臉麵之上,打得那於詮整個人再度趴倒於地。


    那點點鮮血,還於嘴中,濺灑而出,濁染地間。


    不過對此,楊穹並無半點憐憫,他站直體軀,怒視著楊穹道:“你們幾個給我打,打死這個不識好歹的老頭!”


    “是,大哥!”


    馬彭光幾人應語一言,直接踏步而過,對著那楊穹瘋狂的拳打腳踢起來。


    看得此景,楊穹臉麵騰怒的對著那,剛想動手的髙騏,道:“髙騏,你帶餘下的人,進去給我搜,把所有看上去有用的東西,都給老子帶迴去。”


    “好勒。”


    髙騏興奮的迴語一言,便帶著餘下的幾人,直接闖入那草屋內,翻倒、搶奪東西去了。


    那被打的於詮,眼看得他們擅闖而入,並要胡來,不由怒喊著想要攔阻:“你們住手,住手...”


    但可惜在馬彭光等人的踢打下,他連站都站不起,更別提攔阻了。


    “哼,老不死東西,敢掐老子。”


    楊穹手中一柄寒刀顯現,麵目猙獰的看向那地間的於詮,狠語道:“老子就先剁了你的手,然後再一刀一刀的,把你削成人棍!”


    話落,他抬起那寒刀,便欲對著於詮狠揮而去。


    嗡...


    然而,就在楊穹那寒刀,即將落下時,一股浩瀚無上的威壓,陡然於那蒼穹之上,臨降而下,落於他那體軀之上。


    鎮得他那體軀,難動分毫。


    感受於此,楊穹不由麵色陡變:這...這股力量...


    就在他心驚間,一道背負玄劍,氣息內斂,卻依舊透散著一股無雙氣韻,黑眸深邃如暮夜星辰,為人神迷的男子,帶著數人,於那院子外。


    緩踏而入。


    楊穹眼看得此人不悲不喜的走來,不由麵色陡變,道:“你...你是什麽...”


    人...


    他那‘人’字還未問出口,那股恐怖的浩蕩玄威,便是直接鎮的楊穹,整個人膝蓋一彎,狼狽的跪在了地間,並一口悶血於嘴中吐出。


    濁染於地。


    至於他那手中的寒刀,也因此,而下意識的脫手而去,掉落於地。


    “嘶...”


    馬彭光等人看得此景,皆是齊齊倒吸了口涼氣,心出懼意:僅僅靠威壓,就把楊穹鎮在了地上?


    他們想著,目光畏懼的朝著那,已然轉目朝著他們走來的男子望去,以鬢角淌汗的顫語道:“你...你是什麽人,我可告訴你,我們可是...”


    “滾!”男子陡然雙眸一凜,吐語打斷。


    這一吐,一股恐怖的無形玄力,瞬間於他的體軀之上,席卷而出,卷蕩於馬彭光等人的體軀之上。


    衝得他們盡皆口吐鮮血的飛掠而起,狼狽的撞落於那,不遠處的籬笆上,滾落於地。


    氣絕而亡。


    看得這一幕,那本還想掙紮出言的楊穹,瞬間一動不敢動,似生怕惹怒了這位煞神,害得自身死得不明不白。


    如此轟死了馬彭光等人,男子看都未看那楊穹一眼,直接踏步而過,走至那渾身髒亂、帶傷的於詮身前,緩緩蹲下身,將其扶起,略顯愧疚道:“抱歉,詮叔...”


    “我來晚了。”


    聞言,那顫顫巍巍站起的於詮,似有些困惑的看向眼前這,似給他幾分熟識之感的男子,道:“你是...?”


    麵對他的問語,男子白皙的麵頰,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眼眶微紅道:“詮叔,我是五兒...”


    “你看著長大的,五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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