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天滄古洲,黑佛陀的古府之中。


    葉涼房內。


    此刻,那本應當苦煉玄傀的葉涼,正似個無事人一般坐於木桌旁,手持佛珠的凝看著那玄妙的佛經,明著其中佛法、佛理。


    而在他那不遠處,那屋內的中央,正擺放著一座騰散著縷縷玄火,通體赤色,彷如銅爐般的大缸。


    那缸內,絕染的屍身便是站於其中,受那有著藥材、器物熔入其中的玄火灼煉。


    若是細細觀之,便可發現那騰散的玄火之中,有著幾縷紫金之色,顯然是夾雜於其中的九玄煉天火。


    “唿...”


    就在房內寂靜,隻留有那灼煉、翻書之聲傳蕩時,那葉涼忽的重重吐出了一口濁氣。


    而後,他停下轉動手中佛珠,看向那翻閱而停的佛經,感慨道:“佛法高深,當真是非我這等愚鈍之人,可輕懂。”


    “已經不錯了。”九敖忽然道:“要知道,本尊本以為,你會看那些什麽彼岸花開,千年一見,什麽緣生緣滅等佛情之語,卻未料到...”


    “你小子竟然當真老實的在看這正統佛經,而且看了那麽久。這已經出乎了,本尊的預料了。”


    “你這誇獎之語,真是...”葉涼搖頭苦笑。


    “本尊隻是在說實話。”九敖道:“就你把你那師父,看的比一切都高的性子。實在無法不讓本尊覺得,你是要看那些明情、明心的佛語,來明悟自己,明悟你那師父。”


    “於她,已經不用明悟了。”


    葉涼白皙的嘴角掀起一抹帶著情綿的弧度,黑眸透著溫柔:“因為,她於我心,便可囊括一切,包括那婆娑佛緣,浮世佛理...”


    “行了行了。”九敖道:“別和本尊來,這些酸不溜丟的言語,總之,你就是想表達一言,你放的天下,但獨獨放不下她,對吧。”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九敖也。”葉涼笑道。


    “看來,你這佛經看了幾天,還是白看了。”九敖道。


    “不,並未白看。”


    葉涼道:“至少,我悟出了一些。”


    “悟出什麽了。”九敖道。


    “不顧前世、不畏來生,隻求此生締結同心,縱短亦纏綿。”


    “來生呢?”


    “若得來生,縱使顛沛流離,亦要與卿相逢,再做那玉樹臨風少年郎。”葉涼白皙麵頰透著笑意,眸透堅定。


    “行了,你老人家也甭說了。”


    九敖沒好氣道:“你這那是悟出什麽佛法了,你這簡直是‘墮落’的更深了。”


    “哈哈...”


    忍不住朗笑一語,葉涼收迴心緒,道:“不開玩笑了,這幾天的看,是的確有點收獲,佛法的更深理解,便不說了。”


    “那劉智玄留下的那些佛門玄技,我已然學的七七八八了。”


    由於劉智玄有將除有原古籍外,所學的玄訣、玄技,乃至佛法心得,盡皆拓印的拓印,自己寫載的寫載,所以,倒是被葉涼撿了個大便宜。


    全部給承學了。


    當然,是好的那一部分,至於邪魔、歪心的那部分,他則盡皆棄了。


    “那佛道三十六神通的千葉佛菩手,你亦會了?”九敖道。


    他可是清楚,這玩意是個好東西,而且與施玄者要求頗高的地藏伏魔光,這千葉佛菩手,顯然更適合即將跨入下位神皇的葉涼。


    “差不多吧。”


    葉涼道:“畢竟是佛道三十六神通,沒那麽快,可盡皆學會,隻能慢慢來。”


    “嘖嘖,這劉智玄恨了你百載,結果到頭來,還是替你做了嫁衣。”九敖道:“我看,他就便喊黑佛陀了,還是喊黑炭頭吧,真夠黑(衰)的。”


    這畢竟,是真的坑,相隔百年來送神通、十八道玄傀等‘大禮’。


    葉涼淡笑搖了搖頭,轉語關心道:“對了,你現在如何,實力盡皆恢複了麽?八首可有都相融?”


    “八首是皆融了,但是實力還並未盡皆恢複。”九敖道:“等過段時日,我把你這次給我的那些靈果、藥材,盡皆吸食了,應當還能恢複些。”


    這次分得劉智玄的戰利品,葉涼亦是有大方的將九敖需要的一些藥果,盡皆贈予其,助其恢複玄力。


    “嗯,那便好。”


    葉涼點了點頭後,緩緩停下轉動手中佛珠,收起那木桌之上的佛卷,並緩緩起身道:“如此,那亦差不多,該出這古府,繼續趕路了。”


    此次所耗的時日已然夠多,他可不想再耗費下去,錯過了青毓靈洲那場大賽,錯過了...


    白洛水。


    ‘嘩啦啦...’


    就在葉涼這身子站起之時,他手中那已然停下轉動的佛珠,忽然斷去,散落一地,驚了他那心神。


    “你看看,你悟出的那佛法,連佛菩都看不下去,斷珠而去了。”九敖道。


    然而,於九敖此次的打趣之語,葉涼卻並未迴以笑語,反倒是眉頭微皺,神色略有凝重的看著那灑落於地,碰撞出聲的一地佛掌。


    九敖看得他如此凝重的模樣,收斂了玩笑之意,道:“你怎麽了,葉涼。”


    “剛剛,我未轉動佛珠,那佛線亦是完好的。”葉涼凝神皺眉道。


    他的意思,亦是在說:這些佛珠,是主動斷裂、散落開去的。


    “或許,是巧合吧。”九敖寬慰道。


    “不會。聖寂大師,曾於我說過,我此生與佛有緣,所以,終會入得佛門,得佛菩庇佑、引指此生。”


    葉涼肅然道:“而後來,所發生的事,果然是如聖寂大師所言一般,尤其是那一次...”


    他記憶似略微迴到當年,眸起波瀾:“她與佛前,紅裝素裹與我言她要嫁人之時,佛珠亦是這般散落了一地。”


    “後來...”


    他玄拳微握,眼眸微凝:“她便嫁了人,成了女帝,我便丟了命,轉世於此。”


    顯然,在早已與他坦誠相待,且知道許多事的九敖麵前,他亦是可隨意直言而語了。


    “你是擔心,這佛珠散落,亦是佛菩給你的指示,告訴你,有不好的事將發生?”九敖道。


    “嗯。”


    葉涼點了點頭,神色沉重:“而且在剛灼煉玄傀的那天,我心便有忽然升起股不安感,如此,加之今天忽散了的佛珠,實在難以不多想。”


    “別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九敖道:“有本尊在,你還怕不成。”


    “就是有你在,我才怕。”


    葉涼打趣了一語後,他收斂了心神,道:“罷了,該來的躲不了,不該來的,亦不會來,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玩笑著,以散去那壓抑的氣氛,卻是未想到,有時候,那佛的引示,並不是僅僅隻對他,還有可能,是他身邊之人,譬如那...


    琴沁。


    ‘哢嚓...嘭...’


    就在葉涼這一語落,九敖還未來得及出言時,那灼煉著絕染的赤銅大缸,陡然龜裂而開,且裂紋瞬間便蔓延了整個大缸,得以破碎開去。


    露出了那一道徹底凝煉而成的絕染玄傀。


    “本還打算,收了玄火和赤銅玄缸,結果,晚了一步,倒是把這玄缸給毀了。”


    葉涼並未第一時間看那玄傀,而是看向那漫天的玄缸殘片,心疼道:“虧了。”


    “用這麽一口破缸,換一個神皇玄傀,說虧的,亦隻有你了。”九敖道。


    “窮人家的孩子,你不懂。”


    隨口一語,葉涼凝看向那渾身氣韻玄妙、平穩,通體肌膚有著詭異的紋路雕綴,且還有著縷縷金漆若隱若現的絕染玄傀,雙眸透光:“不過還好...”


    “此次的凝煉,還算成功...”


    他頗為滿意:“這軀殼變得凝實不說,那力量,還依舊保持在神皇之境,倒是不錯。”


    要知道,為了不讓這被灼煉成玄傀後的絕染,力量削減,退至真聖,他可是用了不少的藥材、器物,甚至還不惜從十八道金佛銅人裏,取出了兩道,扔了進去。


    令其與絕染融煉成一體,以努力將絕染煉的最為完美。


    “不錯是不錯,但是你能不能,先給件衣服他,讓他穿上?”九敖看得那軀無一物的絕染,道:“本龍,都快看出針眼來了。”


    “這麽好的身材給你欣賞,你還不要麽?”葉涼打趣著,取出衣物扔給了絕染,並命其穿上。


    “你以為,我是你,癖好特殊。”


    九敖道:“說實話,若不是知道你喜歡白洛水,那就你這對別的女子,不屑一顧,甚至佳人主動送上都冰冷以拒的性子,我真要覺得,你是不是喜歡男人了。”


    其實在天峻玄洲,葉涼中奇毒,放著那麽好,且名正言順的機會不用,還拒絕了琴沁、瑾畫這兩名絕世女子的以身相救之時。


    他便想問這麽一句:大兄弟,你是不是傻,是不是虎?還是說,你喜歡男人!?


    當然,這隻是九敖的打趣之語,並非真心所想。


    “唉...沒想到,我暗戀你那麽久,竟然被你發現了。”


    麵對九敖之語,葉涼意味深長的感慨了一令得九敖‘毛骨悚然’之語:“看來我得想個辦法,早點得到你才行了。”


    話落,他亦不顧九敖是和心態,直接忍著笑意,帶著那穿著妥當,且鬥篷裹挾,看不清樣貌的絕染,離開了房內,去與眾人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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