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晶瑩剔透的淚水,於麵滑落,落於那白洛水的素紗之物上,葉涼伸過手,握住那白洛水的玉掌,柔聲吐語:“師父...”


    “涼兒,對不起你!”


    一世,救一命,世世如此!


    他欠她的,此生難還!


    “傻小子...”


    白洛水忍著嬌軀的虛浮,略顯浮白的玉麵,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顏:“你我之間,又何來對不起...”


    餘生,隻要你好,我便足矣。


    “涼兒...”


    她感受到體軀生機的潰散,琉璃般的美眸,透著點點波瀾,柔語道:“你能不能答應,為師一件事...”


    “你說...”葉涼忍著眼眸中淚:“我定允。”


    “以後,不要再一個人執拗的扛著一切,不要再什麽事都藏於心裏,自己承受了,好麽...”白洛水溫柔以求,心起波瀾:那樣的你...


    真的讓為師,好心疼。


    “好,我答應你。”葉涼忍著心頭酸楚,柔聲吐語。


    “嗯。”


    白洛水琉璃般的清眸泛起點點欣慰的波瀾,仰望著蒼穹:“涼兒,我知曉,你那麽拚盡氣力的護著身邊之人,隻是怕你在乎的人離開,不過,那樣的你,會很累。”


    “所以...”


    她迴過清眸,凝望著他的麵頰,溫柔吐語:“以後對為師,你便不要護了,這樣你可稍稍休息休息,不會一直那般累。”


    “不,縱使再累,我亦要護著你,不讓你離開半點。”葉涼執拗道。


    “傻小子,你還不明白,為師這般說,是因為,縱使你不護為師,為師亦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白洛水伸過玉手,放於他的心房之上,清淺柔笑:“無論天涯海角,為師終伴著你,此生...”


    “不離。”


    天涯海角...此生不離...


    葉涼眸中剔透的淚水翻滾:如此女子,我葉涼怎能負,怎...敢...忘!


    “涼兒。”


    似是猜出他心中思緒,白洛水伸出已然虛白的玉手,擦拭去其眼角的淚水,清淺笑語:“不要怕忘了,因為縱使忘了,那感覺依舊在...”


    “有著那感覺,終有一天,你我終會相識、相逢,終能夠...”


    她吐語於此,那受了致命傷的體軀,終是虛浮到一個極限,徹底潰散開去,化為那漫天星點,悠悠飄散於天地間,隻留下那淺柔之語...


    於此地悠悠傳蕩,久久不散:“相伴餘生...”


    她...終究是走了,葉涼低頭看著那掌心之上,原本的玉手不再,獨留下那如水滴般剔透玄妙的洛水玉,神色迷離,似是想起了一縷過往。


    迴憶裏:


    那時,古殿外,練劍累時的他,於石桌之上,正以手臂輕枕,趴伏小憩。


    片許之後,白洛水來到他的身旁,解下自身的輕暖披衣,替他披了上。


    年幼的他,感受著那披衣上的幽香、暖意,閉著眸,略顯眷戀、‘貪婪’的囁喏著嘴,似如囈語般的道:“好暖...師父,你一輩子都守著涼兒,不要離開涼兒...”


    “好不好...”


    他呢喃著,連他自己都不知是清醒,還是夢幻的,未睜眼的半夢而去。


    一旁,白洛水看得他那稚嫩側顏上的依戀之感,伸過玉手,替他捋了捋額前散亂的青絲,清淺柔語:“涼兒,你放心,此生若生,那無論是九霄碧落,亦是那百轉黃泉,師父都定會守著你...”


    “縱使因此與天地為敵,蒼生為戰,為師亦願之。”


    她琉璃清眸泛起點點悲柔波瀾:“而若死,那為師,便不去踏那陰司黃泉路,於那彼河之畔,洛水之遙,遙遙等著你...守著你...永遠...”


    “永遠...”


    此生,她不懼黃泉,不畏天譴,更不畏負盡蒼生,她怕的,隻是他心中...無她,罷了...


    心緒歸攏,葉涼憶起那與她有關的無數記憶,雙拳陡然將那洛水玉緊握而起,任憑那淚水於麵肆虐的仰天咆哮:“師父!!!”


    嘩啦啦...


    不知是蒼天有感,還是何,那雲層密布的蒼穹,陡然於此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滴,那雨滴打在眾人的體軀之上,涼了那悲淒之心。


    轟...


    似是因心緒的激蕩變幻所影響,葉涼那體內幾近枯竭的玄力,猛然如潮水般暴湧而起,卷蕩於四肢百骸,衝蕩於那蒼穹之上,蕩得那雲卷雷動,蒼穹變。


    吼!


    隨著這玄力的卷蕩而起,他那胸膛之上赤金之色的龍紋,亦是帶著那太古之韻,裹著那亙古龍吟,以及那浩蕩金光,凝實而現。


    那顯現間,微垂的龍眸,在此時似是微微睜開些許,得以透出那玄妙無上的真龍威壓,以使得那整條金龍,在那猙獰龍爪、飄蕩龍須的襯托下,彷如活物般變幻莫測...


    令人心悸、震顫。


    緊接著,葉涼於那直衝九霄的玄光之柱中,緩緩站起,任憑那玄光卷的長袍激蕩,青絲飄揚間,深邃的赤金之眸微凝,得以將那玄光盡皆收斂歸身。


    化為那無上神韻,縹緲莫測。


    那一刹,他踏空而立,周身輕平無華,無金光點綴,更無金龍繞身,有的僅是浩瀚縹緲的深邃威壓,那由身而散,內斂不驚,卻足以震懾天地蒼生。


    以令萬物臣服、陰冥震顫。


    “這是...”


    任宮蒼、殘無等在場眾人,看得那淅瀝飄雨下,似毫不受波及般,巋然不動,得以連雨滴都是驚懼其威的葉涼,神色一變,失聲吐語:“天地神蘊!”


    正常來說,一個人能夠引動的都僅僅是天地之力,隻有當此人的境界,達至頗高之時,才能引動那天地神蘊。


    而一般能夠引動天地神蘊的,多為神皇,且至少為開陽的神皇。


    開陽神皇之下,能夠引動天地神蘊的屈指可數,而神皇之下,能夠引動天地神蘊的更是隻存在於傳說之中。


    如今,葉涼竟然能以聖者的身份,引動這天地之力,他們又如何能不驚駭?


    “嗡...”


    就在他們驚駭間,葉涼那手掌陡然攤開,一道玄妙縹緲,似朦朧虛無的玄虛之印,凝幽而現。


    緊接著,在他那凝神以聚下,那看似朦朧的玄虛之印上,漸漸有著縷縷太上玄紋,勾勒而起,點綴於那玄印之上,慢慢的匯成一個‘敕’字。


    嗡...


    當得那‘敕’字的最後一筆,徹底勾勒而成時,那本還平淡無華的古文敕字,陡然透散出刺眼的太虛之光。


    那太虛之光耀眼間,一股玄虛無上的浩瀚之韻,於印中凝生而成,使得這玄虛之印,時而凝虛深邃,縹緲變幻...


    時而凝於虛空,肉眼難辨,得以與這水天相融,與這天地渾然一體,無聲無息,彷如虛無。時而又...


    金光澎湃,浩瀚凝實,承載著浩浩天道,蘊著煌煌天威,霸道雄渾,時而又清平淡樸,玄韻內斂,彷如蘊養著天地敕法...


    萬變為源。


    “這是什麽玄印,竟然能夠讓人的神魂都是為之戰栗、顫抖!”


    任宮蒼、葛震玄等人凝視著那從‘敕’字凝生的一刹,便有著一股足以令得天地震怖的浩瀚之力,內斂孕育而生的玄虛之印,心中一股難以遏製的畏懼、戰栗之感,升騰而起。


    那一瞬,眾人凝望著那葉涼手掌的太虛敕印,似如望得了一個無上的玄虛之界,那玄虛之界比此地還要廣大、浩瀚,令眾人生出螻蟻望蒼生之感。


    那一刹,他們被那太虛敕印所感,神思越陷越深,似是看得了那太虛敕印,於那玄虛之界中,轟出的場景。


    似以一印出,天地變,山海驚,黃泉裂...


    萬物盡毀!


    “咕嚕...”


    如此收斂心神,眾人望著那似又歸於平靜,無華而變的太虛敕印,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額間淌汗的心頭震顫:“剛才那一幕,是真的麽?若是真的,那這敕印...”


    “究竟該有多恐怖!”


    畢竟,一個比神府九界還強大的世界,一印毀之,這豈是常人能做到?


    或許,隻有那傳說中的帝尊,才有可能吧。


    與此同時,畫卷之中的敕心老人,看得此景,不由神色驚變,失聲而語:“這小子,竟然徹底凝煉出太虛敕印了!?”


    他那驚愕間,連得那包裹著葉涼記憶,裂紋道道的水泡,徹底蹦碎,導致那記憶全部潮湧歸迴葉涼,都有些不顧了。


    “殘無!”


    陡然冷聲一語,手中太虛敕印,看似慢,實則快速的凝聚、勾勒而成的葉涼,深邃的赤金之眸,死死地盯著那遠處的殘無,語調森冷徹骨:“辱父之仇,害師之恨...”


    “今天我便一並和你清算,我要你...”


    他周身實質性的殺意卷蕩而起,雙眸透出幾縷妖冶血紅,從牙縫裏擠出一語:“死無葬身之地!”


    話落,他猛然揮掌而出,揮得那似萬法本源,得以裹天地萬道之力的太虛敕印,對著那殘無直擊而去。


    奪命而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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