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院落外。


    當得白洛水行出來時,那院外本應空蕩的海灘之上,已然站立了不少身著甲胄的兵士。


    她知道,這些人都是葉擎天的貼身護衛,是跟隨葉擎天而來的。


    “洛水姑娘...洛水姑娘...”


    就在白洛水淡掃了這些將士一眼,打算不做理會,直接迴擎皇宮之時,一旁一道悠悠的熟悉喊語,亦是陡然傳了過來。


    循聲望去,那來圍觀的人群之中,正有著一道熟悉的身影,被那些將士攔隔住,正對著她翹腳以喊。


    “王媽?”


    白洛水微微一愣,她步履輕盈,緩踏而過,走至那王媽麵前,屏退了那將士後,看向王媽,粉唇輕動:“王媽,你找我,有事麽?”


    似略帶心顫的掃了一眼,這些滿是肅殺之氣的將士,王媽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又看了看那已然退至頗遠的將士後。


    她對著白洛水道:“是這樣的,那個上次涼兒他說,等你許久,你未歸。”


    “但草屋又出了事,他必須歸來看看,所以...”


    話語微頓,她邊在身上翻找著什麽,邊道:“他便留了封信,讓我在那客棧等你迴來的時候,交給你的。”


    “你說,涼兒他有給我留了信?”白洛水柔語道。


    “嗯,留了留了。”


    王媽似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信,從懷中掏出,遞給白洛水道:“他說怕離開了,你迴來了,找不到他,所以便留信,讓我在那等你了。”


    “隻不過,我等了好多天,你都沒來。後來,我聽人說,草屋住的不是你們了,我也就把這信給擱下了。”


    她憨厚的咧嘴笑道:“剛才,我在家休息,聽有人在門口念叨,說看到你迴來了,我便跑來看看,沒想到還真被我湊到了。”


    於王媽的絮叨言語,白洛水卻是認真的聽得一字不落,她垂眉望著手中的書信,呢喃道:“所以,那天他一直在等我?”


    “直到有事了,才被迫離開?”


    “好像是的。”王媽道:“我後來聽人說,我去找他之前,他已經等你很久了。而且聽說,每次有人進客棧,他都會第一時間抬首看,想看看是不是你。”


    涼兒...


    白洛水琉璃般的眸子,漣漪微起,她素手輕揪,黛眉微蹙,愧疚之意升於玉麵:為師,對不起你。


    她現在,甚至都能想象的到,葉涼那一天,每一次的抬首是抱著怎樣的期盼心情,而每一次的垂首,又是抱著怎樣跌入穀底的失落之心。


    想及此,她似想起了什麽,看向王媽道:“王媽,你說,涼兒是因為草屋出事才離開的?”


    “是啊。”王媽道:“那天我遠遠看到有人來你們這草屋找麻煩,我便匆匆趕去找涼兒了。”


    “你可有看清,是誰?”白洛水問道。


    “沒有。”王媽搖搖頭道:“太遠了,更何況我也老了,沒有以前眼神那麽好了。”


    “反正,後來我再來,涼兒他們就都不見了,而這裏又感覺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沒什麽打鬥的痕跡,所以,我就沒多想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畢竟人老了,也會有些糊塗,我也怕是我記錯了,不敢亂說、亂管。”


    或許,不是記錯,而是確有人要害涼兒。


    白洛水心中泛起一陣漣漪後,她拿出一塊洛神令,遞給王媽柔語道:“王媽,這塊玉令你拿著,就當我報答你的傳信之恩。”


    “使不得使不得。”王媽推辭道:“上次,你們幫忙救我家娃兒,我都還未感謝你呢,我怎得還能再收你那麽貴重的物品。”


    “更何況,隻是傳一封信而已,這沒有什麽的。”


    “你拿著吧,王媽。”


    白洛水硬將洛神令塞於王媽的手中,道:“以後可能還會有麻煩你的地方的,你若不拿著,我以後都不敢麻煩你了。”


    其實,她送禮報答是其次,主要還是怕耿直善良的王媽說了那麽多,會讓有些疑心之人,生出謀害之心。


    所以,白洛水才贈送一枚洛神令,以保王媽性命。


    “這...”


    麵對她的決絕之語,王媽猶豫了一會兒,終是將那玉令收過,道:“那好吧,王媽就暫時幫你收著,你如果想要,隨時就拿迴去。”


    “好。”


    白洛水盈盈一笑,應了一語後。


    她終是未再猶豫,拿起那書信,將其拆開看了看。


    咚...


    這一看,亦是看得她那柔心一顫。


    隻見得,那信封之上,隻寫著寥寥數字,可就是這寥寥幾字,卻是白洛水最想要聽得、看得的言語:“此生,寧負如來,不負卿,隻求...”


    “與卿偕老,永相伴,隻願卿知...十年期約,莫忘初心。”


    玉手揪著那信紙微顫,白洛水那素來清冷無瀾的眸子之中,霧氣微微騰起。


    啪嗒...


    似是騰的多了,終是化為了那晶瑩剔透的淚珠,溢散而出未,順著她那雪白的麵頰,低淌於信紙之上,打濕了那紙張。


    打的她那平靜的柔心,波瀾潮湧。


    旋即,白洛水美眸微微閉起,任憑淚水肆虐於眸,屏息於心中輕語:“十年期約,初心不負。”


    “洛水。”


    就在她心緒翻湧間,那葉擎天緩踏而來,問語道:“可以走了麽?”


    手中書信不知何時,已然早已收起,白洛水以玄力蒸散那清淚,緩緩睜開水眸,道:“你迴去吧,我想在這待些時日。”


    似未料到白洛水忽然轉變注意,葉擎天微一愣後,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我想待在此地,靜一靜,放鬆一下心緒。”白洛水道。


    “那我在此陪你吧。”葉擎天道。


    “不用了。”


    直接拒絕一語,白洛水看都未看他半眼,吐語道:“涼兒終究未徹底複原,你還是迴去多多照顧涼兒先吧。”


    她轉頭看向那尚未離去的王媽,道:“這裏有王媽陪我便好。”


    葉擎天看了眼這不知何時出現的小人物王媽,眉頭不露痕跡的一皺,道:“可是,涼兒他...”


    “現在的他,身體為要,待他的身體再好些,再相見亦不遲。”


    白洛水輕吐了一語,她緩轉過身,看向那茫茫大海,漣漪微微輕蕩:更何況,現在的我,當真不知該如何麵對於他...


    不知該如何忘卻那,難以忘卻的良(涼)人!


    心頭波瀾於此,她目不斜移的對著身旁的王媽,道:“王媽,陪我去渡口看看吧。”


    “哎...好。”


    王媽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那葉擎天,應語道。


    有了她的應語,白洛水未做半點停留,蓮步輕踏而出,任憑海風吹得那素紗飄蕩,青絲飛揚,水眸堅定的朝著那渡口踏去。


    無半點迴頭之意、頓身之念。


    葉擎天看得她那漸漸行去的倩影,似知曉她心一決,別無改之理般,退讓道:“那待他好些了,便讓他去洛水門看你吧。”


    旋即,他在等白洛水良久未答語後,便對著那眾將士以及那跟隨出來的張瀾濤等人,吐語道:“走吧。”


    話落,他再無猶疑,化為一道流光朝著遠處飛掠而去。


    有了葉擎天的帶頭,那餘下的眾人亦是紛紛化為流光,追隨而去。


    待得他們盡皆離去,王媽站於渡口前近海處的木板之上,對著身側的白洛水道:“洛水姑娘,你真的不跟他們迴去麽?”


    在她看來,葉擎天這些人肯定是大人物,迴去了一定是過好日子,至少,比在此地,過這清貧日子,要好的多。


    麵對王媽的問語,白洛水那望著海邊天際的清潤玉麵之上,浮現一抹傾世柔情:“我要在這,等著他歸來。”


    似被她的深情所感,王媽拋去剛才那頗為庸俗之念,感觸而語,道:“好,王媽陪你,陪你等涼兒歸來。”


    “王媽相信,涼兒心中有你,所以,他一定會迴來的。”


    “嗯...我知道,他遲早會來,所以我等。”白洛水那琉璃般的眸子之中,透著堅信的微光。


    那一刻,海風依舊拂麵輕吹,白洛水望著那碧波潮湧的大海,檀口微啟,呢喃道:“涼兒,為師答應你,這生生世世...”


    “縱飲三生孟婆水,不忘初心,不忘情,亦...”


    不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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