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輕似重的話語,在此地傳蕩而起,終是令得那似決絕如九天寒冰,誓不迴頭的白洛水鬥轉過身。


    她孑立著,琉璃般的眸子輕落於葉涼之身,似清冷的問語道:“還有何事?”


    那一刹,她極力克製著心頭湧起的波瀾,保持著平靜的心緒。


    那一瞬,她似連唿吸都在不知覺之中,急促了那麽些許。


    麵對白洛水的問語,葉涼緩了緩心緒,似故意不去看,他察覺到的那白洛水美眸裏的一絲期許,垂眉拱手道:“我想請求神尊給我一天的時辰。”


    “待得一天之後,我自當主動前往寒鐵冰地,接受懲罰。”


    轟隆!


    此語一出,那本還有著期許,希望葉涼能夠低個頭,認個錯,說些好話得以減去此等刑罰的葉蓿凝、周薇等人皆是心頭遭受雷擊般。


    麵色難看異常。


    那葉蓿凝更是嬌軀輕晃,似有些站立不住的向後倒退了幾步,想來,若非南淩禹眼疾手快將其接住,或當真要向後倒暈過去了。


    與此同時,白洛水隱去水眸之中的一抹失落之色,似清寂而問:“你為何要一天的時辰?”


    葉涼恭敬而語:“處理一些瑣碎。”


    “順便...”


    話語微頓,他側轉過頭,看向那屍首分離的鶴歟安屍體,道:“將他的頭顱拿去厲通師兄的墳前,祭奠厲通師兄。”


    我...


    還有一場與厲通師兄,未完成的酒宴,需要完成。


    “大膽!”淮殤麵色驟然一變,踏前一步罵語道:“你將同門殘殺不算,竟然還如此不知悔改,還要拿其屍首,你居心何在!?”


    “行了。”


    清冷一語,白洛水黛眉輕蹙,看向那目光堅定不移的葉涼,道:“既然你想如此做,便如此做吧。”


    “神尊不可...”


    淮殤踏前一步,正欲出語辯駁,白洛水便玉麵寒霜,清冷吐語:“宮武侯請記住,此地是我洛水門,我的決定,還輪不到別人來指正。”


    話落,她亦不顧淮殤等人是何等難看的麵容,一拂袖,直接轉身踏步離去,無半點停留之意。


    待得白洛水的身影徹底飛掠上那浮雲飄蕩的九霄天際,那段綾湘才算是賣個麵子般,和語道:“倘若宮武侯,當真如此在乎這鶴歟安的屍身的話。”


    “那麽待得明日涼兒祭奠完畢,可再歸還於你等。”


    她畢竟是一脈之首,要多以大局著想,所以眼下能夠以一個無用頭顱,來在一定程度上緩和與擎皇宮眾的關係,她自然是願意的。


    淮殤聞言終是臉麵稍稍緩和了些,拱手道:“如此,便多謝綾湘上尊了。”


    “客氣了。”


    段綾湘盈盈一笑後,她側轉過身,於眾人揮手,道:“比試已完,眾弟子各自退去,修習去吧。”


    “是,上尊。”


    眾人恭敬的躬身拱手後,開始紛紛退離而去。


    “哼。”


    隨著那些子弟的退散,淮殤亦是略帶憤怒的看了眼葉涼、太耀等人後,一拂袖,哼聲離去。


    有了他的領頭退去,其餘的擎皇宮眾人亦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葉涼後,紛紛退離而去,尤其是那虔無用臨去前,看葉涼的眼神,更是陰毒之深,令人發顫。


    待得擎皇宮的人盡皆離去,段綾湘、蝶雨等上尊皆是略勸了葉涼幾語後,紛紛感歎、搖首離去。


    顯然,此事已成定局,他們說再多亦是無用,隻能等得白洛水氣消些時,再去勸勸了。


    至於現在,他們能做的,便是讓葉涼在這最後一天的時間,和這些親友好好告別了。


    “涼弟。”


    葉蓿凝看得那退得七七八八的人群,她跨前一步,緊張的握住葉涼的手腕,思緒紊亂而語:“走,姐帶你走,我們離開洛水門,我們迴家...”


    “再也不迴來!”


    顯然,她打算帶著葉涼逃離洛水門,不想他受此等刑罰。


    葉涼聞言搖了搖頭,輕放下她那按著他手腕的素手,道:“姐,我若如此迴去,隻會害了母親,害了整個北涼王府。”


    他絲毫不懷疑,倘若他如此迴去,就算洛水門的人不尋他算賬,那擎皇宮的人亦會借此將其剪除。


    畢竟,少了洛水門的庇護,他區區北涼王府又如何承受的了這擎皇宮的怒火?


    “可是...”


    葉蓿凝跨前一步,素手緊揪滲汗,不甘而又擔憂:“如此你該怎麽辦?”


    此事她又何嚐不懂,但讓葉涼如此受罰受苦,她當真舍不得。


    “啪。”


    麵對她的問語,葉涼正欲開口,那周薇又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嬌容決絕道:“葉涼,跟我走,我相信,祖父定會護著我們的。”


    “倘若不行,你我便浪跡天涯,也好過在這裏受盡苦楚,不知何時為盡頭。”


    她著實不願,將這遙遙無期的希望,放在白洛水的身上,倘若白洛水一輩子不允,葉涼豈非要一輩子被關在那絕地,終生不得見天日?


    “對,薇兒說的對。”


    上官璃踏前一步,美眸透著縷縷堅毅:“我和你一起逃離此地,我便不信,這天下之大,無我等藏身之處。”


    “大不了,我們再也不展露玄力,居山野清穀,過隱姓埋名的生活,了此餘生。”


    堅定一語,她目光灼灼而望:隻要是與你一起,任何事,我都願!


    “都行了。”


    言鳶那嬌俏的小身影,從那房簷頂輕落而下,穩於葉涼等人身前後,她輕拍了拍素手,道:“就你們那些地方,又豈躲的了洛水門,躲的了擎皇宮。”


    一語將她們說的語塞,她轉而看向葉涼,道:“小葉子,跟姐我走,姐帶你迴去。”


    “我倒要看看,在我的地盤,誰還敢來拿人,敢來欺負你!”


    那話語之中,充滿了對葉涼的維護之意。


    葉涼心頭暖流流淌間,他伸出揉了揉她的蔥首,溫和而笑:“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他轉過頭,看向那還想出語的蘇恆清、葉蓿凝等人,道:“好了,各位不要再勸了,此事即為我所惹,那便由我自己來承擔。”


    “你們放心,我心中自有主張。”


    那話語,倒是說的頗為寬慰,可是卻依舊難以令眾人放下心來。


    “既然涼兒說有主張,你們便聽他的吧。”黑蘿緩緩踏步而近,停落於眾人之前,凝望著葉涼道:“何況,有些事,並不一定是壞事。”


    “可是這...”


    就在葉蓿凝等人擔憂的欲要再語時,葉涼擺了擺手,淡笑道:“放心吧,就像黑老所說,或許這次並非壞事,也不一定。”


    一語落,他目光抬首,凝視著那九霄蒼穹,心泛波瀾:“師父...我終究不信,你是如此心狠之人。”


    九霄天際,浮雲之端。


    白洛水那孑然倩影正於此地飛掠,那絕世輕顏,任憑浮雲飛掠,卻依舊遮不住其美芒。


    葉涼!


    她美眸望著浮雲深,潑墨青絲隨風輕蕩:如此逼你,你依舊不肯動搖半點,難道,你真的不是他!?還是說,你是他,卻死都不願告訴我真相?


    心頭波瀾連連,她望著那前方的一朵浮雲,似是看得了那浮雲之上,葉涼的虛影:你可否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師父...我是涼兒...


    似是幻念起,白洛水望得那衝他露笑的虛影,美眸漸漸便得銳利,而堅毅:也罷,既然你不願說,不願承認,那麽...


    就讓我親自來試探,以我所接觸、所親驗的事實來證明吧!


    嗡!


    一念至此,她那飛掠於浮雲之中的倩影,似在萬雲之中,漸漸的變化,那玉麵之上煢煢星點縈繞而起。


    似是‘蛻變’了,她那絕世傾城的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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