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似是等待了千載萬輪,等得葉涼素來平靜無波瀾的心,水波連連之時。


    白洛水終是收起了銀針,緩退了寸許,她那輕望著葉涼衣領下所繡之物,美眸裏噙著盈盈笑意,似是頗為滿意。


    在她這般的凝望下,葉涼終是忍不住低頭望去。


    這一望,他心中猶如翻江倒海,滕濤不休!


    葉...葉子...


    葉涼那黑眸深處,波蕩連連:竟...竟然是葉子!?怎麽會...


    他抬起頭,望著那似是冰冷,卻又透著萬載難遇的溫柔之感的白洛水,神色微動:難道師父她...


    看出了什麽!?


    不...不可以!!!


    我絕對不能讓她看出端倪,讓她發現,我的真正身份!


    一念至此,葉涼的雙拳微微握起,那黑眸深處的波瀾,漸漸地轉而變成了堅毅:此生,我隻願為你成至強之人,以可為你遮風擋雨!


    絕非要依靠你的庇護,讓你站我身前,為我擋災受苦!


    若要如此,我做不到!


    “此物,你可曾識得?”白洛水望得他沉寂的模樣,突然問語。


    試探麽?


    葉涼心頭一顫後,他故作平靜的搖了搖頭,道:“不懂。”


    “這樣麽...”


    白洛水那琉璃眸子之中似掠過一抹失落,道:“既然你不明,那便不明吧。”


    “比試吧。”


    她隨意的揮了揮手,轉過身行了兩步後,她又似想起了什麽,頓住了那孑立倩影,背對著他道:“你無話與我說麽?”


    該有麽!?


    葉涼那背於身後的拳頭,捏的青白而顫抖:我知曉該有!可是師父...


    請恕徒兒不孝!


    我不能,亦無法,現在與你說!


    現在的我,當真太弱,無論是瑤止,亦或者那死寂大帝一族的冤枉之仇,還是那不明好壞的皇叔,這些等等,都可輕取我命。


    我真的不能將你拉進這漩渦之中,讓你與我冒這共死之險,讓那日悲劇再演!


    心念所起,他那深如清潭的雙眸之中,灼灼而閃:師父,你等我,等到涼兒再踏巔峰,重掌乾坤,便是告知你真相之時!便是我站於你的身前,為你遮風擋雨之刻!


    更亦是我,向你求親之日!


    你...一定要等我!!!


    決定已下,葉涼努力平撫下心緒,搖了搖頭,吐出了令白洛水極為失望的二字:“沒有。”


    “當真沒有?”


    “沒有。”


    “好。”


    白洛水輕點了點螓首,終是頭也不迴的踏著蓮步,拖著潔白素紗離去。


    她冰寒如霜的玉麵輕抬,似孤傲而清冷,美眸靜望著前路,泛起一絲漣漪:葉涼,無論你究竟是誰,我終會弄清楚。


    倩影之後,葉涼凝望著白洛水離去的身影,正欲按下心頭悸動,轉身迎戰,耳畔卻是聽得了一陣熟悉的幽幽傳音:“我給你一戰局的時辰。”


    “待得戰局結束,我希望你能考慮好,再迴答於我!”


    那悠悠之語,似縈繞著那佳人兒心頭的執念,似震顫了他那本已堅定不移的心。


    良久...


    久到葉涼都不知過了多少時辰。


    他才終是在葉蓿凝上前,為他擦拭去額前的汗水時,緩過神來:“姐。”


    葉蓿凝看得他神思已然清明的模樣,盈盈一笑,道:“怎麽了,是有些緊張麽?”


    “若是倦了的話,那今日這場比試,我們便不比了,我替你去向上尊求情。”


    “不是。”


    葉涼輕搖了搖頭,白皙的唇角扯出一抹弧度:“隻是忽然想家了。”


    他這一語,一語雙關,既是說,想北涼王府了,亦是說,想那前世,葉族的家,想那當初父母側伴,師父與陪的幸福日子了。


    “嗯。”


    葉蓿凝螓首輕點,伸出手撫摸著他那經滄桑打磨,而從稚氣變得成熟英銳的臉頰,柔語道:“待得這場比試結束,姐就帶你迴家看看。”


    這一路來,別人都看得葉涼是何等的妖孽、天才,甚至威風八麵。


    可是,她心中知曉,為了這一切,他付出了多少艱辛,付出了多少血與汗。


    付出的那稚嫩少年稚氣不再,隻剩下穩重的滄桑鋒芒。


    她身為他的姐姐,又怎能不心疼?


    想及此,她輕觸著他的麵頰,溫婉柔笑:“我想母親,也一直惦念著我們,等待著我們歸去呢。”


    “是啊。”葉涼感慨道:“無論人兒多遠,家永遠是我們的避風港,母親亦永遠是那個不會拋棄我們,思念著我們的人。”


    “嗯。”


    葉蓿凝輕點螓首,為他整了整衣衫,笑道:“好了,既然要戰,那便調整心緒,傾力一戰吧,戰出我北涼王府的聲威。”


    “戰出我涼弟,桀驁的鋒芒!”


    “好。”


    葉涼點了點首:“姐,你到一旁等我吧,一會兒就好,戰完,我們歸家。”


    “嗯,我等你。”


    葉蓿凝應允一語後,轉身離去,隻不過,在離去那一刻,她說了一語,令得葉涼亦是無奈而笑:“涼弟,你領間的葉子挺好,配你。”


    待得葉涼望著葉蓿凝的身影徹底退至一旁,他正欲轉身與鶴歟安一戰,那裴湛文終是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小子,你究竟打不打?”


    “不敢打便趁早滾,別在這浪費大爺的時間。”


    他在說此語之時,還特地看了看那淮殤等擎皇宮等人,在看得虔無用露出一縷笑意後,才敢挺直腰杆,傲氣而對。


    顯然,裴湛文是借機與擎皇宮等人拉近關係。


    要知道,他遲早會離開洛水門,一旦離了洛水門,去往神府九界那強者雲集的中心之地,那他可需要一個強大的靠山。


    而擎皇宮,便是眼下最好的選擇,所以,他才如此做。


    畢竟,能以被師門訓斥幾句的代價,換來擎皇宮的庇護,這可是值的很。


    可惜,對於他的挑釁之語,葉涼僅是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便轉過身朝著最右端行去,似完全懶得理會。


    眼見自己被當透明,裴湛文亦是怒意上湧,咬牙道:“好個葉涼,竟敢不將小爺我的話放在眼中!”


    “待你打完,小爺我定要好好收拾你,將你踩在我的腳下,讓你哭嚷認錯!”


    那話語亦是囂張無比,好似必贏一般。


    聞言,他身旁一名臉上長有麻子,麵容尖而瘦的刻薄的男子,道:“是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文少爺不知,這小子剛才還欺了我囚荒閣眾。”


    “還用劍偷襲了曹臻師兄,將其給打傷了。”


    他為了奉承裴湛文亦是一個勁的附和著裴湛文的話語,並且挑撥著關係,而那話語裏,為了保留囚荒閣的顏麵。


    他倒是將曹臻的被,說成了是被偷襲。


    可是,就是因為他這所謂的保留顏麵,而進行的小細節改動,亦是徹底導致了一場不該有的戰鬥。


    當得裴湛文聽完他的言語,果斷踏前一步,咬牙恨語道:“豈有此理,區區新入弟子,不懂尊敬師長也就罷了,竟還敢打傷我囚荒閣眾。”


    “偷襲曹臻兄!他當真是找死!”


    怒意陡升,他已然徹底聽不進去身旁眾人的言語,直接腳步踏出,對著葉涼喝語道:“葉涼,你膽敢欺我囚荒閣眾,傷我曹臻兄。”


    “今日,我必得討迴一個公道!”


    那話語說的正義凜然,倒是令人無刺可挑。


    葉涼背對著他,邊繼續走著,邊頭也不迴道:“你想如何討迴公道?”


    “要麽跪下認錯,並讓我刺上一劍,要麽與我一戰。”


    裴湛文以為他用劍偷襲曹臻,便打算以劍迴刺,進行報複。


    “前者,不可能!”


    葉涼腳步似輕似重,緩踏於前:“後者,你不配。”


    這三字,算是徹底激怒了裴湛文,畢竟,身為裴閻通之弟,囚荒閣之人,他何曾受過此等羞辱?


    旋即,他麵色漲紅,咬牙切齒,殺意於心中陡生:“狗雜碎,小爺要你的命!”


    唰!


    殺念一起,他無半點猶疑,身形陡然爆射而出,對著葉涼的後腦勺,襲殺而去。


    這一擊,來的突如其然,似令在場所有人都是未能想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九龍玄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刁民要上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刁民要上天並收藏九龍玄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