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山之巔,浮雲深處,三生殿草屋處。


    一道煢煢倩影,正持著一柄利劍輕舞,那身影悠悠如夢如幻,令人癡迷,那劍影如花點綴這無色蒼生,使人傾迷。


    劍動、人舞,傾國傾城,九天難見。


    雪飄、心傷,深情執念,萬載難撼。


    那一刻,漫天雪花裹挾著淅瀝的蒙蒙細雨,飄灑而下。


    飄蕩於她身,滴打著劍身。


    那一瞬,她嬌容如月,碧玉透瑩,卻始終透著幾縷思念,幾許悲涼。


    “涼兒...究竟是你麽...”


    白洛水手中劍影越舞越快,她那仙凡難辨的孑立倩影於此地,帶起曼妙的紛飛雪花,帶起那陣陣的淒涼思念:“若是你,為何不與為師相認?”


    “為何...為何...”


    啪嗒...


    清淚順著她白玉麵頰,滴落於地,手中劍,卻始終未停。


    不知似因她的哀傷侵染了天地,還是何,那天地間的雨雪,倒是下得更為急了。


    “三杯清茶酒...一束白玫瑰...”


    白洛水呢喃著,她玉手不斷的舞動著那淩冽劍意,舞動著那深深的思念:“一紙救人血書...”


    “三字銘心刻骨名!”


    她琉璃般的眸子,霧氣騰騰:“葉涼...葉小懶...你究竟是誰?”


    “你究竟,想瞞到何時!?”


    風起、雲卷、雪花飄。


    劍舞、人傷、心斷腸。


    這一刻,白洛水的倩影與這悲戚的漫漫雪天融於一處,這一瞬,她忘卻了天地蒼生、黃泉白骨,隻一心悲求白首。


    嗡!


    劍橫於手,指於前,她美眸微騰,似以孤清之劍尖,指著身前那虛無的俊秀虛影,呢喃耳語:“百轉輪迴,黃泉碧落,你終究是迴來了,對麽?”


    於這般愁腸了百年的問語,她似看得了,那虛影露出了一抹清秀的笑顏,似說了常言之語:“師父,我征戰歸來了。”


    “還有一杯酒,你為我斟好了麽?”


    “斟...斟好了...”


    白洛水望著眼前不知是虛是實的身影,嬌軀微顫,那拿劍的手都似有些不穩,她遏製著心頭潮湧,卻始終未能製住那淚水的決堤。


    啪嗒啪嗒...


    清淚於白皙臉頰滑落於地,她下意識的踏前兩步,似柔語亦是深情的質問:“你可知,這杯酒,為師足足為你斟了百年...”


    百年...


    麵對她的問語,那青俊身影似無所動,拿出一束白玫瑰,笑著遞過道:“師父,這是我歸來,為你準備的白玫瑰...”


    “這次,能讓我與你相配了麽?”


    曾經的曾經,她都以各種言語拒絕,或幼時的傻孩子,待你大了會遇到真正所愛之人的,或少年時,她那一語師徒怎可相愛...


    所謂種種,這歸來的相配之語,白洛水終究未應允。


    當啷...


    手中輕劍脫落於地,這一刻,她終是顧不得那世間人倫、道德枷鎖,伸出那玉手想要去接那一束白玫瑰:“能了...能...”


    了...


    她那後麵之字還未脫口,那玉手觸上那白玫瑰,那道虛影便是徹底消散而去,化為星點,飄散於世間。


    唔...


    那玉手停落在了半空,久久不能放下,白洛水那美眸之中溢出的淚水,無情的滴落於地,打濕了那地,化了那雪。


    她白皙傾城的粉透唇角扯出一抹苦澀:“這一切,終究是我的執念,是我自欺欺人罷了。”


    “你終究未來見我...未願意與我相認...”


    哀念之語微起,白洛水走至那石桌旁,拿起那一道血書,素手都是揪的青白:“可若是如此,你為何...為何又要給我這一道血書...”


    她捏著血書,放於懷中,聲顫、淚湧:“葉小懶,到得如今,你難道,還不願承認,你是他麽?”


    “你還要與我狡辯到何時!?”


    “難道,要為師黃土白骨,下得黃泉,你才肯來墳前,見為師一麵?才敢與為師訴一訴,心中那深藏的衷腸麽?”


    那悠悠之語,充滿著哀怨的悲戚之念。


    “唉...”


    一陣蒼涼的輕歎之語,悠悠響起。


    那雪霧之中,著黑色素紗錦衣的黑蘿,踏雪而至,行入這院落之內,悲悠歎語:“一年了,至從你於擎皇宮歸來,看得這一封血書。”


    “你便時常一人,躲於此舞劍,以寄相思。”


    悲戚搖頭輕歎,她緩緩走至石桌旁落座,沏茶而語:“看來,這世間,當真無人可撼動,涼兒在你心中的地位。”


    重如刻骨、深如銘心。


    “是麽?”白洛水清冷的麵頰,浮現一絲悲涼:“可饒是如此,他終究沒有迴來,沒有與我相認,不是麽?”


    “你當真認定,他便是涼兒麽?”黑蘿輕泡了一杯茶,陡然反問。


    “我...”


    白洛水玉麵露得掙紮的悲涼,素手撐著石桌,輕搖螓首道:“我不知,若他不是,可他的行徑、所為,當真與涼兒無異。”


    “哪怕是於心的感受,都給我一種涼兒才能帶於我的感受。”


    她思緒亂而清明:“可是,若他是,那擎皇宮裏沉睡的涼兒,又是為何?還有...”


    “還有夫人所言,你與涼兒,終會有再見之日,再續前緣之時,是麽?”黑蘿打斷問語。


    白洛水微微點著螓首,道:“夫人此言,不就是代表,沉睡的涼兒會醒來,會睜眼與我再見,與我師徒情緣繼續麽?”


    “若當如此,那他...”


    話語微頓,她美眸裏有些迷離:“又是誰?”


    “唉...”


    黑蘿輕歎一聲,搖首而語:“可你又可曾想過,夫人此言,說的或許,並非是那活死人涼兒蘇醒。”


    “或許,她指的便是你與此葉涼,再見...相識,直到後來的拜師再續前緣呢?”


    她那如嬰兒般清潤的臉頰,露出一抹笑意:“你可別忘了,他喊的你,亦是師父,而非師尊。”


    ‘咯噔。’


    嬌柔的心,似是一顫,白洛水那整個嬌軀,都是有些微晃,她美眸顫抖間,緊張的望向黑蘿,問語道:“黑老,此言是夫人與你說的麽?”


    若是那神秘莫測、玄力非凡的夫人所語,那這一切,或許都當是真的了,那他或許當真是她的涼兒。


    “並不是。”


    隻可惜,黑蘿給她的卻是悲切的搖首之語,旋即,黑蘿看得白洛水那失神的模樣,道:“夫人在消失前,曾給了我一句話。”


    “讓我在恰當的時候,告知於你。”


    她感慨而語,道:“看來,現在差不多是時候了。”


    似在黑夜之中尋覓得一盞明燈,白洛水霧離的雙眸,泛起一絲光亮,看向黑蘿緊張的問道:“夫人說了什麽?”


    “她說...”


    黑蘿麵露肅然之意:“讓你用心去感受,跟著你的心走,那般走著走著,一切圍繞於你眼前,阻擋著你的迷霧,自當退去。”


    “真相自然明了。”


    用心...去識人...辨真相麽...


    白洛水呢喃於心,她緩緩坐下身,清美的麵頰出現一縷清明的淡悲:“若以心問,那他或許便是涼兒。”


    “可...”


    話語微頓,她難得露出了孩童般的嗔怪感:“若是如此,他為何不與我相認?”


    黑蘿聞言笑著搖了搖螓首,道:“老婆子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涼兒,亦不明白他為何不與你相認。”


    “但老婆子我知道,若是以夫人的性情不相認的話,那她定然有所苦衷。”


    她泡了杯茶,笑道:“倘若他當真是葉涼小少爺,那麽繼承了夫人性情的他,或許,亦是有苦衷吧。”


    “畢竟...”


    她那滄桑的眸子出現了一絲波瀾:“當年之事,蹊蹺太多,連夫人都是無能為力,隻能離去無蹤,如此種種,輕易暴露,或當真非好事。”


    白洛水聽得她的分析之語,螓首輕點道:“那麽,黑老,也覺得,他或許便是涼兒?可他若是,那擎皇宮躺著的涼兒又該如何解釋?”


    麵對她的問語,黑蘿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個老婆子,我亦不知。老婆子我能告訴你的是,曾經我以所謂的曆史之事,來試探過這小子。”


    “他給我的感覺,的確有異。”


    “是麽?”白洛水微微沉吟。


    “嗯。”


    黑蘿點首,道:“我能給你的建議,與夫人一般,拋開所有雜念,拋開擎皇宮沉睡之事,以最簡單最單純的方式去與他接觸,以心感受之。”


    “好...”


    粉唇輕允,白洛水那清冷無生機的麵頰之上,難得出現一絲生氣的靈動,柔而氣語:“倘若他真是涼兒,那我也不認於他。”


    “讓他也嚐一嚐這相見不相認的苦楚。”


    “你舍得?”


    “舍得。”


    黑蘿聽著她從未有過的氣語,笑著抽過她手中的血書,隨手往後一扔,朝著那小泉池扔去:“那這血書亦無用了,反正我們的神尊已經徹底無情,一切皆舍得了。”


    “哎...”


    白洛水看得那血書被黑蘿扔入泉水內,她焦急的瞬間轉身,令得那水麵瞬間結凍成冰後。


    她緊張的走至小泉旁,將那血書撿起,蹙眉似有不悅:“蘿老,你怎得將我的血書,隨意亂扔?”


    “怎麽,心疼了?”


    黑蘿笑著道:“我們的神尊啊,也隻有此時嘴硬嘴硬,到得當真確定他是涼兒時,我看你認的比誰都急切。”


    於白洛水與葉涼的情感,她當真再了解不過了,哪怕是葉涼消失的這一年,白洛水除了舞劍寄相思外。


    還時常拿映射葉涼生死的魂心琉璃墜,日夜觀看,生怕琉璃墜碎裂,葉涼出事。


    想來,若非這魂心琉璃墜一直保持正常,以及她時常的寬慰之語,或許白洛水早已衝入古墓,將葉涼給尋迴來了。


    麵對黑蘿的打趣之語,白洛水那清冷玉麵,難得浮現一縷酥紅,柔語道:“這...一切,還是等得確認他究竟是誰,再說吧。”


    黑蘿聞言笑著搖了搖螓首,道:“我倒希望,他就是涼兒,如此我們這冷如冰山的神尊,亦能每日多一些生氣,而不會終日板著臉,沉沉無生機了。”


    “或許吧...”


    白洛水柔柔一笑間,那蒼穹之上一道血光陡然通天,照耀了洛水門,照耀了她這小茅屋。


    “是葉涼!”


    兩人望得那血戰帖之名,嬌軀皆是一震。


    而後,黑蘿看得白洛水那素手捏的青白的緊張模樣,感慨而語:“走吧,這小子離開了一年,總算是迴來了,去見見他吧。”


    “嗯。”


    白洛水螓首輕點,美眸泛起一陣波瀾:這一次歸來,你有何話與我說!?


    為師...


    願側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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