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很快便被於天夢壓了下去,一方麵是因為色彩依然在身上,這說明他還沒拿走存在的權利,絕會奪走別的命的位置,這個過程中,絕和命一定是可以見麵的,那樣才是正確的方式順序。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於天夢不相信自己就這麽死了,“我肚子還餓著呢……”還剩至少1天時間,就算剛剛在這裏對虛影射擊了很久,但如果一天下來到時間結束,怎麽也會直接餓死,從來到黑市開始,於天夢還沒吃過飯呢,現在沒餓死,肚子隻是空洞的感覺,告訴他自己還沒死。


    “唉,時間還是不夠啊。”於天夢輕歎一聲,他看著自己麵前的人臉球,周圍除了它和地上兩個碰不到的手機和槍以外,就沒有什麽東西了,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也不知道怎麽出去,就算知道了,現在的時間也一定不夠自己去邊境找到那位名叫顧妙的朱鳥小隊隊員。


    於天夢身形落寞地坐在地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聲音中滿是疲憊,喃喃低語道:“五天呐,從前從不知道五天的時光竟能這般難熬。一樁樁棘手至極的事兒,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股腦兒全冒了出來,一件件堂而皇之地橫亙在我跟前,嚴嚴實實地把我那原本還有些光亮的未來,遮了個密不透風。”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像是要把滿心的頹然都一並擦去,苦笑著繼續說:“說實在的,要是沒有燕雲齊,我估摸自己早就被困死在半道上了,哪還能走到這兒。可誰能想到,他前腳剛一走,後腳我的世界就全亂套了,我又變迴了從前那副任人拿捏、毫無還手之力的模樣,徹徹底底成了隻能乖乖聽憑他人擺弄未來的羔羊。”


    說到這兒,於天夢攥緊了拳頭,關節因用力而泛白,額頭上青筋微微跳動,憤恨與無奈在眼底交織:“在那些人的眼裏,我恐怕連個人都算不上,頂多就是一塊肥美的肉,誰都想搶到手、咬上一口。那些自私自利的家夥啊,滿心滿眼就隻有爭搶、占有,早把權衡利弊、計較得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而我呢,一隻無辜的羔羊,空有一身的無助”


    “反抗?根本就是奢望。隻能被困在這烏煙瘴氣、混亂不堪的爭搶漩渦裏,被他們來迴撕扯,到最後,落得個遍體鱗傷的下場。”


    於天夢皺著眉頭,努力控製著身體的血肉緩緩挪動,試圖感知那些藏於體內的 “寶貝”,然而,此刻他竟完全沒了它們的蹤跡,仿佛那些東西和之前的手機、手槍一樣,已然化作了虛幻的影子。他滿心煩躁,忍不住低吼道:“這個鬼地方,到底該怎麽出去啊!”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那懸浮在半空的人臉球,之前嚐試觸碰的經曆還曆曆在目,他很清楚,那玩意兒之前明明就是個虛影呀。


    可就在這時,他的身體猛地頓住,雙眼不自覺地瞪大,死死盯著那依舊在半空浮動、還不斷變化著表情的人臉球,此刻已經定格,心中滿是疑惑,不確定地喃喃自語:“我的情緒有這麽失落嗎?它這副樣子,難道是在模仿我的情緒?”


    抱著一絲好奇與試探的心態,於天夢右手的血肉開始分裂,而後一點點腫脹起來,化作數條血肉觸手,朝著那人臉球緩緩伸去。可讓他大為驚詫的是,這一迴,人臉球竟像是有了意識一般,向後滑行了一段距離,輕巧地避開了他的觸碰。


    於天夢的瞳孔驟然收縮,眼中滿是難以置信。“這…… 它不是假的嗎?怎麽還會躲?” 他下意識地俯身,想去撿起地上的槍,可那原本堅實的右觸手卻徑直穿過了手槍,就好像手槍根本不存在似的。


    “我的槍被虛化了,可它卻實體化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我的槍明明是真的呀,我之前還用過,對著那團人臉開了那麽多槍,它才應該是假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於天夢又急又氣,額頭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自己的情緒似乎正被這人臉球有意無意地調動著,瞬間,一股警覺湧上心頭。他趕忙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穩定住心神。雖說以他現在的情況,到了一定程度後自己會變得 “無情”,情緒被左右也不至於造成太大影響,但他心裏還是沒法完全放下心來。


    “我的槍被虛化,它卻被實化…… 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呢?” 於天夢一邊緊緊盯著半空中的人臉球,一邊小心翼翼地慢慢向後退去,試圖拉開與它的距離,同時在腦海中飛速思索著。


    “槍本來是真的,可現在成假的了,人臉球一開始明明是假的,現在卻變成真的了…… 我感覺我好像明白這其中的關聯了,可這到底是為什麽呀,那坨人臉肉球一開始確實是假的啊。” 於天夢眉頭緊鎖,腦海中似有靈光一閃,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關鍵之處,喃喃自語道:“人臉球最初是假的,是因為我剛開始的時候一直麻木地開槍,那個時候我打心底裏認為它是真的,所以它其實是假的。”


    “但後來我恢複了思考,潛意識裏覺得它可能是真的,可又懷疑它是假的,所以它的狀態就維持不變,依然是假的。可再後來,我確定它就是假的了,結果它反倒成了真的!”


    “這麽說來,我心裏清楚我的槍和手機是真實存在的,所以它們就變成假的了。可為什麽最初我又能用槍呢?難道是我潛意識裏其實並不知道我手裏的槍到底是真是假?還是說潛意識並不會記住我所認定的所有真假情況,所以最初手槍的狀態才沒有改變?”


    於天夢冒著冷汗,命的世界可不會有人臉球在!自己果然沒死,這是又被扯到哪個不知道的地方來了!而且這個地方貌似會按照自己的認知,逆轉虛實。


    “或者,他逆轉的根本不是虛實。”於天夢閉上了眼睛,口中默念著:“我什麽都沒帶,我什麽都沒帶……”試圖讓自己停止思考,被重複的話語帶走思緒,將所說當做真實,變為“我認為”。


    接著他慢慢蹲下身,依然緊閉眼睛,手向著地上的槍摸去。


    一股冰涼的金屬感自指尖傳入大腦,於天夢微睜眼看到了自己手中拿住的槍管,這才放下心來,但他忽然想起如果自己現在認為這是真的,那槍就會變成假的,然而並沒有。


    於天夢對此隻能懷疑,可能物品在被使用或者改變狀態時,不會隨意更換虛實。


    想到這裏,於天夢蠕動著身體的血肉,當他重新感受到體內的物體後,心底的慶幸有些壓製不住,索性不去想,他將目光重新看向那重新變換著麵容的人臉球,他微眯眼睛,“虛實……虛妄?不,不對不對,我記得虛妄是製造虛偽,不會切換虛實,他造出來的要麽是真的,要麽是假的,假的在虛妄的世界裏也是真的,隻是迴到現實後是假的。”


    “可這個地方,會讓真的變成假的,假的也能變成真的,他不是虛妄,或者他是另一種形式的虛妄。”於天夢的心裏暗自分析,他現在還有一個疑惑,一個猜想想要試著去證實,但現在還沒有機會。


    一串浮動的文字在他恍惚間出現在於天夢和人臉球之間,正麵對向於天夢,這就說明這串文字是給他看的,於天夢微微抬起頭,在這個不知情況的昏暗地方,出現什麽都不奇怪,未知中存在的可能永遠是無限。


    既然自己在這裏待了如此久的時間,都沒有出現威脅自己生命的事情,那就說明這裏可能本身對他沒有傷害,或者這裏某個存在對他沒有敵意,暫時的。


    於天夢看向那懸在半空不斷浮動的白字,與周圍純黑的空間有著鮮明的顏色對比,這也導致這串字非常顯眼且明亮。


    “力,踏上,悖謬,代*人。”於天夢默念著依稀能看出的幾個詞,但中間的字混成一團實在看不清,如果這是寫出來的,那建議去看看手有沒有毛病。好在句子很短,大致的意思也猜的出來,就像是看日番的人忽然看到一串日文,依稀能看懂幾個字的意思,然後猜到短句的意思。


    於天夢大概猜測著,按照自己的理解補上,那幾個詞大概是,“……力量……踏上……悖謬……代理人。”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難道他說的是,想要力量就踏上前成為悖謬的代理人?”中間的字很扭曲,明顯不是一個字的大小,但意思應該大差不差。


    “『悖謬』……這聽起來和『虛妄』很相似啊。”於天夢琢磨著,“如果說‘悖謬’和虛妄一樣,就是那些攻陷城市,造成一切混亂的敵人,那麽他一定也和虛妄有著同等的效果。”


    想到這裏,於天夢微微抬起目光投向人臉球,此時的它正一臉癡笑,於天夢嘴角一抽,“比如讓這家夥,或者我的東西變成不存在的虛影。但這和虛妄不是一樣嗎,都是真真假假。”


    “悖謬,我好像聽誰講過……”於天夢陷入沉思,腦海裏一個個身影浮現,他長歎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諸葛帥。”


    就在之前他曾親眼見到,諸葛帥被殺死卻完好無損的重新出現,並且在他施展神通的時候,聽到過他說“請『悖謬』神”的話。


    『悖謬』一定與『虛妄』有相似,甚至可能它與『虛妄』都是某個災神,他們各自掌握著不同的權柄,各自有著屬於他們的世界。“我現在可能就是在他的世界中。”於天夢思索著這個可能性,但事實證明他沒有可以參照的辦法。


    最終將注意力重新放在那串歪七扭八的字上,最終他將迴答輕鬆的說出,“我拒絕。”畢竟他從來不知道所謂代理人是什麽,小說裏見過類似神明代理人的這種設定,但那終究是小說,不能因為一時好奇釀成悲劇。


    然而得到迴答,白色字隻是淡化消失不見,隨後便沒了動靜,隻剩下黑暗空間中,於天夢靜靜站在原地,而那人臉球就在不遠處嗬嗬癡笑。


    “喂……喂!你不給反應嗎,至少給我送出去啊!”於天夢一點點暴躁起來,他實在不想呆在這裏了,這裏隻有他和一個癡笑的傻缺人臉球,更何況自己時間不多啊!!


    結果迴應他的是單單一個字,這次寫的很清楚,“死。”


    “…… 我。” 於天夢氣得臉都漲紅了,嘴唇哆哆嗦嗦地想要破口大罵,那些罵人的話語都已經湧到了嗓子眼兒,可就在即將脫口而出的瞬間,腦海中猛地閃過 “悖謬” 這個名字,又想起那根本不是人,而是有著莫測神通、能隨意擺弄虛實的神秘存在,說不定稍有冒犯,就會給自己招來滅頂之災。


    一想到這兒,他那滿腔的怒火就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隻好心有不甘地把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迴去,嘴唇緊緊抿著,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


    “他讓我死,難道…… 這裏的死亡是出去的方法?” 於天夢眉頭緊鎖,心中滿是疑慮,暗自思忖著,“可萬一真死了,那不就徹底玩兒完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 他用力地揉了揉太陽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細細梳理起思緒,試圖從這混亂又詭異的局麵中找出一絲頭緒。


    “如果說『悖謬』就是將現實扭曲,可它這能力似乎也並不全麵。我現在就是個人類,按道理,要是它真能隨心所欲地扭曲一切,我怎麽著也該變成個非人的怪異模樣吧,可現在我這身體還是老樣子,這顯然不符合它那所謂扭曲現實的規則。”


    於天夢一邊在心裏默默分析著,一邊來迴踱步,腳下的黑暗仿佛都被他攪得更加濃稠了幾分,“但要是它的能力並非是完全的、毫無破綻的扭曲,那麽就有可能我現在選擇自殺,就真的是徹底死去了,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於天夢停下腳步,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又夾雜著幾分無奈,低聲喃喃道:“算了……”說罷,他緩緩舉起那把手槍,冰冷的金屬質感從掌心傳來,讓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他咬了咬牙,慢慢地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位置,那黑洞洞的槍口仿佛一個無底深淵,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氣息。


    “相比於被剖腹,這自斃的方式簡直太輕鬆了。”於天夢苦笑著想道,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曾經被剖腹時那鑽心的疼痛、無盡的恐懼和絕望,身體也跟著輕輕顫抖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扣動了扳機。


    “嘭!” 一聲槍響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在這空曠又黑暗的空間裏迴蕩著,那尖銳的聲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震得於天夢的腦袋嗡嗡作響,耳鳴聲瞬間充斥著整個大腦,久久未能消散。而那最後的聲響,除了這還未完全褪去的耳鳴,就隻剩下那人臉球那傻缺般的癡笑了。


    “嗬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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