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前。


    黑頭頭的房間,牆的四周立著火炬,用獸皮裝飾椅子與床鋪,看起來極為原始,但製作所用的木頭卻是上等檀香木,品質甚至比包廂內的紅木更加優質,燈火通明之中黑頭頭一臉悠閑的側躺在床上,身下壓的是虎皮墊,手裏將那顆老虎頭顱朝著天花板拋起又接住,反複的玩弄著,在他身下壓著的虎皮甚至還未清理血漬,腥臭的血液順著檀香木床的邊緣流下聚起了一灘血水。


    “唉……”他長歎一聲,那粗壯的身體卻側躺著擺出妖嬈的身子,看起來很是不正經的樣子。


    “吱呀……”黑頭頭房間的門被人推開,從房間門到床的距離足足有三十米,兩個現代教室的距離,黑頭頭見有人來了,慢慢從床上坐起身,微眯眼睛盯著,看清楚來人後臉上終於露出了點笑容,三兩步快速的靠近張開了雙手好像是要擁抱他。


    那人身穿與支飛雙一樣的白色禮服,但看年齡卻像是個二十歲鋤頭的年輕人,他眼見黑頭頭的雙手就要抱住他,身體向後微傾躲了開來,在黑頭頭驚訝的目光下,他一臉嚴肅的開口:“c區寶庫守著的人上報說寶庫被人偷了,但全程沒有任何可疑人接近寶庫,連蒼蠅都沒一隻。”


    聽到“寶庫被人偷”,黑頭頭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輪班的人呢?!”


    “不用費時間找他們,我已經審過了,他們沒撒謊,沒人經過大門,並且保證了每十分鍾一次巡邏,包括檢查寶庫。”


    “沒人走大門,寶庫又隻有大門一個出入口,那還能是寶庫自己消失了?!我不管怎樣的手段,我們準備了那麽久,西門漢就要來了,一點岔子不能出!你現在去安排人,封鎖黑市出入口,全都去給我找!那個賊可能在任何一個角落躲著,我要你們每一寸灰都給我檢查一遍!”


    年輕人搖了搖頭,“我已經安排過人開始了,這一路走到你這裏,都沒有接到消息,說明沒找到。”


    “沒找到繼續找!”黑頭頭吐著粗氣,頭上青筋暴起極為明顯,那是憤怒的象征。


    可年輕人還是搖了搖頭,“之前墨獸鎖定了一個外來未知身份的絕,但有兩個人在追他的時候遇上了老六……他們不敢追,也沒敢上報,自己去找了老巫,但貌似老巫也沒找到人,並且被自己的咒給反噬,重傷現在正在昏迷。”


    黑頭頭目光一凝,“就是說,那家夥逃了?……他和寶庫失竊有關?”


    “很可能。”


    “老六……老六!!對,是她!那家夥不是沒有經過大門,是被騙了他們看不到!那幫哈皮連個庫都看不住,媽的把他們給我殺了喂我獅!”隨著黑頭頭的怒氣繼續攀升,在他頭上突起的青筋蔓延了半個腦袋,看著很是嚇人。


    “已經丟進獅屋了。”年輕人平靜的迴答,他的目光看向了房間角落那還沾著鮮血的鐵籠,“新送來的大蟲……虎,你已經。”


    “殺了,讓我烤了吃了,留個頭你要不?!”黑頭頭顯然還在氣頭上,說起話來也是氣洶洶,即便他根本不是對眼前這人生氣。


    年輕人沒再接著說什麽,他看著黑頭頭手緊緊攥起,頭上好似冒出了些許白煙,嘴角微微一抽,隨後略過黑頭頭身旁,走到了房間中央的長桌前,將右手按在桌麵,“這次和西門集團的合作很重要,這關係到我們是否能安全的撤離瀾城去往中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黑頭頭的手依然還在因為暴怒顫抖著,他此刻卻隻是站著,一點動作都沒有,他轉過身看向那年輕人,“所以,不計代價!東西一個不能少!我們和西門集團的合作,絕對不能出現差錯!老子可不樂意喂給那虛實不清的玩意當口糧。”


    “他們現在掌握著唯一離開的方法,我們擁有進入邊境的綠卡,我們完全可以互補,不過還差進入未知地的許可,但似乎這個西門集團他們找到了幫手,所以我們完全能供應,老子求爺爺告奶奶才終於被他們董事長請了過來,今天不管怎麽樣絕對不能出錯!”


    聽著黑頭頭口中的“絕對”,那年輕人平放在桌麵的手也慢慢施力氣,但下一刻又鬆了下來,他語氣盡量保持平靜:“我們活多久了?”


    “誰還去記那個?怎麽也有百來十年。”黑頭頭的氣雖然盤在心頭,但對待這個年輕人卻是一點脾氣都不挨著他。


    “一百多年了啊,不知不覺,都活了這麽久了,我們也是老人了。”年輕人的聲音很輕,黑頭頭根本沒有聽見,然而他又加大的音量,像是生怕黑頭頭聽不見,“不惜一切代價,奪迴寶庫,那是我們交易的底氣,是我們最後的資本。”


    “如吾曹之類唯己者,鄰可殺之,朋可欺之,親可叛之,友亦是如此。”年輕人鏗鏘有力,字字清晰,黑頭頭想聽不到都難,他的側過臉來麵容陰冷。


    黑頭頭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那般低彌的眼神,好似沒了辦法沒了希望。


    “大哥,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爹媽被當兵的活活打死,你抱著我躲在床底下,母親死後那眼睛就一直在睜著,她拍在地上,看著床底下的我們,我一直記著,他們砸了咱們家的所有東西,老三被他們拉去充了奴隸,那時他才八歲,他們走了我看到母親的慘樣,那死不瞑目的樣子……我和你說。”


    “我怕死,你就遮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我們不會死。”


    “你會一直陪著我,還記得嗎?那天晚上我們抱在一起縮在角落睡到白天,我們沒敢去找老三,因為我們也怕。第二天,第二天早上那老三身上髒兮兮的自己就迴來了!哈哈哈哈。”年輕人臉上的憂愁短暫的被笑容所替代,他的眼裏不知是因好笑還是難過,泛起了些許淚花。


    “大哥,我沒膽,我和老三都靠著你,隻要你在我們就能活下去,這次也一樣。”


    黑頭頭聽著這話越聽越不對勁,他身上的憤怒也消失了,他趕忙上前去抓著那年輕人的肩膀,上下打量著生怕他是出現什麽問題,隨後將他往懷裏一抱,死死的抓著他生怕他鬆開,他就會失去一個弟弟。


    “大哥,原諒我這一次的任性。”年輕人說道,他的麵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去,黑頭頭感受到自己懷裏的力氣一點點軟了下去,他的眼中也同樣泛起淚花,用手死死的抓著他背後的衣服想把他提起來,“迴去,迴去,迴去!你給我迴去啊!”


    不過片刻時間,他懷裏那人的身體已經垂下,佝僂的身軀已經不能讓他穩穩抱著,好似一個擁抱就會折了他的腰。


    黑頭頭那珍珠般大小的眼淚打在他身前佝僂著身軀的老人的後背,他慢慢後退,不久前的少年,此刻已經變做了一位老頭,他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在他身後的長桌上,幾顆金黃色的小圓球穩穩的放在桌上,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


    黑頭頭的聲音不再粗狂,動作不再莽撞,他用哭腔委屈的說著:“你這是幹什麽啊……沒了壽命你怎麽活下去,你要幹什麽啊!!!”這聲聲疑問逐漸變做聲嘶力竭的質問。


    “大哥,我不怕死了。”老人說。


    這老人就是那出現在拍賣場上的支飛雙,不過此時他滿臉慈祥的笑容,沒有一絲冷漠。


    “放心吧,我留下了幾個時辰,不會立馬死去。大哥,老巫她出發前給我卜了一卦,我的命到頭了,無論留不留這幾個壽元丹,都活不了多久。如果那西門集團拒絕合作,我打算拿我的命,那一個活了百年的老人的全部實力,逼他認下這場交易。”


    “不需要啊,你快,快點,把壽元丹收納進壽內,快啊啊啊!”黑頭頭急的跺腳,然而支飛雙不為所動。


    “就算我保持了少年模樣,但我沒法活著走過未知地,那些壽元丹耗在我這裏實在太浪費。”


    “不行!”黑頭頭嘶吼著,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眼前的支飛雙,將壽元丹往他手裏塞著,“不浪費,不浪費,你收進去,快點!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他的淚水在臉上已經留下淚痕,下一刻他眼神一凝,一股極力從他的身體炸放開來,充斥了整個屋子,在這氣浪之下,牆邊的火炬瞬間熄滅倒塌。


    “不聽是吧,好,好!你膽子大了,你不怕死了,就連我這個大哥的話你都不聽了!”黑頭頭罵著,他的威壓直接施加在了他牽住的支飛雙身上。


    頓時仿佛是要把他蒼老的壓垮,“就算是你昏迷了,我硬塞也要塞給你!”


    支飛雙艱難的支起身體,他看著黑頭頭的眼睛,笑了笑,眼中最後一絲靈動消失,轉而變得冰冷而堅定,“大哥,我的手段你還不清楚嗎?我怎麽會不知道,你會攔著我。”


    “放棄吧,我的命我說的算,就算你塞給我,我也會再歸出來。”


    “大哥,我去忙了,替你解決那讓你煩惱的入侵者,迴來我們再喝一次酒吧,就喝齊爾蘭,我知道你自己學著釀了好幾壇子藏在酒庫的暗房。”


    支飛雙的身軀在黑頭頭的威壓下,沒了一絲動靜,身上的色彩一點點褪去,五官變得方正,觸感也變得堅硬粗糙,黑頭頭停下了動作。


    支飛雙在他的眼前,變作了一具木質的人形傀儡,從一開始支飛雙來到這裏的,就不是他本人。


    傀儡是支飛雙的投影也是本體之一,本體的變化,這傀儡也一樣會變……


    看著隻剩自己的昏暗房間,黑頭頭的喘氣一點點變得急促,最後對著天花板嘶喊起來,像是想要吐掉這一切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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