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涼意自心頭升起,如同一道鑽心的疼痛正往心的深處不斷滲入,撕裂周圍的血肉,毒素在傷口間不斷融入血液,那是一股無力感,窒息感,來自他的弟弟。


    於天夢看著眼前這個,笨拙的在自己麵前在眼中藏起殺意的少年,感到陌生。明明這個世界,他原本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用他那沒心沒肺的聲音,吊兒郎當的語氣跟他開著玩笑,用一個笨拙的言語誤導跟他胡鬧的弟弟。他本來不會成為敵人,他為自己鋪設的路,避開了雜亂的雙手,但他此時卻對自己展露殺意……“你,你是燕雲齊嗎?”


    這一聲沒有絲毫底氣的話語,從他口中吐露,他希望這個時候,燕雲齊會轉身然後爆發一陣笑聲,笑著告訴他,跟他開玩笑呢……但沒有。


    燕雲齊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於天夢的瞳孔渙散,周圍的一切如同之前一樣,陷入寧靜與停止,而他自己卻已經被數根柱子穿插了身體,整個人的傷口在柱子上撕扯著,被這麽掛在了半空。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音,隻剩下血液滴答的打碎在地。


    他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小怪物,真的也在厭惡他嗎?這個世界為什麽這樣對他?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於天夢還未完全死去,在時間停滯的空間之中,他的死亡也變得緩慢,他的大腦依然作時鍾般轉動著,他在哭泣,他討厭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美好。“爸,媽……我想你們。”


    他不再覺得自己還剩下什麽,除了自己,不再會有人替他哭泣,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也不知道這一切為什麽發生,世界上那麽多人,為什麽偏偏是他。


    來到這個世界時,他的眼中那一切都已經失去,物是人非。家裏的血泊來源於自己的死亡,於天夢忽然理解了,為什麽原主會想要自殺……這令人絕望的世界,這沒有絲毫希望的真相,這虛假的現實,這不曾有過記憶的過去。


    哪一點值得他活下去?於天夢不知道,反正這個陌生而殘酷的世界,本來就不是他該待的地方,沒有人會再等他了。他失去了存在的支持,隻剩下了他自己,而他迴家的想法卻一直沒有過進展,就連這個世界,自己的弟弟,唯一一個算得上對他用過心,費過力,替他解決過麻煩的弟弟,此刻也想殺了他。


    於天夢的雙眼緩緩閉上,還沒到他死的時候,但他也不再想繼續活著了……就這樣吧,那群命不是說沒完成他們提的要求,就將位置不再讓給他了麽,那就這麽辦吧,這樣,自己是不是就能死了?


    ……


    “小兄弟,我們到了。”


    “喂!小兄……不是吧,睡著了?”


    於天夢不情願的翻了個身,他現在什麽都不想管,什麽都不想要去想。現在他終於可以安穩的睡一覺,不用擔心遇到什麽麻煩,也不用抓緊時間去做什麽別人安排的任務。


    可那雙手依然不停的搖晃他的左肩,雖然並不劇烈但反複的搖晃,讓於天夢感到一絲心煩。


    索性一腳踹了過去,於天夢這才睜開眼睛,卻看到司機捂著自己的半邊嘴痛的流眼淚。


    “我靠小兄弟你起床怎麽還動手的啊,我的下巴……快給我看看是不是歪了。”司機剛剛聽到了自己骨頭哢噠一聲,整個下巴像是被人扭了一樣。


    於天夢一臉懵逼的坐起了身,“沒有歪。”


    但司機還是擔心,“我怎麽感覺我這下巴左邊鬆了?”他不斷左右掰扯著,試圖把剛剛哢噠那一下正過來。


    “額,是到了嗎?”於天夢試探性的問道,他已經覺察不對勁了。


    司機聽後一愣,“嗯對對對,到了,那什麽路費共七十五。”


    於天夢默默從皮包裏掏出了三張百元紅鈔遞給了司機,“剩下200多算是我的道歉,剛剛做夢練散打呢。”


    “誰家散打讓人上腳踹人下巴的啊。”司機忍不住吐槽道。於天夢一臉抱歉,推門下了車,順手從司機的手邊拿走了一支黑色口罩帶上。


    看著那寧靜的大街,於天夢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他不明白為什麽他又迴來了。


    而且時間也不對勁了,明明沒有完成命給他的任務,按理來說死後見到他,他不會交付剩下一半的位置,但現在他不僅活著,而且迴到了當時剛下車的時段。


    這不禁讓於天夢有些懵,剛剛發生的一切,難道是做夢?不對這種東西不會真這麽巧讓他遇上,而且太老套了,不可能的,這一定是在他發生了什麽事情。


    ……


    “值得嗎?”


    “值。”齊悅沒有絲毫猶豫。一片片半透明的碎片匯聚拚接出了一個人形,在齊悅的身旁站著燕雲齊,他們站在一展大屏幕前,周圍一片黑暗如同關燈後的放映廳,在屏幕上播放著的,則是於天夢此時的現場轉播。


    燕雲齊麵無表情,但隱約有些不耐煩,似乎急切著想要去做什麽,“你真認為他能走的比前些更遠?就憑你的這點直覺和固執,公然違背協議逆轉了時間節點,你還剩幾次犯錯的機會呢?會死的。”他向自己身旁正緩緩塑造形體的齊悅警告。


    齊悅點頭,“如果我死了,會有下一個001,002。可我隻有一個他。”在那張一點點由碎片拚接的麵容上,沒有五官看不出任何表情,此時的它整個人都是半透明的,如同一層數據擋在眼前,半遮不住任何東西。


    燕雲齊的表情逐漸難看,他的身上釋放危險的氣息,斜過視線看向齊悅,聲音低沉,“我們反反複複嚐試了多少次,不能在一個失敗率極高的廢物身上花太久時間,你知道的。”


    沐浴在這無形的殺氣之中,齊悅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靜靜的看著那大屏幕中,於天夢慢步走進了街道,直直向著那老奶奶走去。而燕雲齊則似乎在等它一個解釋,“我知道。你急著想要你哥迴來,而我想要僅僅隻是現在這個他,在不知多少次的世界裏,我見過太多的他,可隻有這麽一個,他不一樣。如果他真的成功了,你哥也就迴來了,我也不會失去他。”


    “不一樣?”燕雲齊聽著齊悅對於天夢的評價,重新迴過視線看向那大屏幕,他微微皺眉,“齊悅,就為了這個名字?”


    “不,為了將命還給他。我賭他會是那個走到最後的人,賭上我的生命。如果我錯了,如果我死了,就將我徹底廢了吧,001會更老實。但如果我賭對了,我們不會有任何損失……”齊悅的聲音已經完全變為了一個正常的人聲,而且從聲音聽,貌似還是個女生。


    燕雲齊聽後冷聲一笑,“好,很好……那就讓我來看看,你的信念又能堅定到何種徹底呢?”他的身體微動在原地留下殘影,而他的拳頭卻已經到了齊悅的麵前。一個小孩的拳頭,沒有絲毫壓迫,齊悅反應過來時,卻仿佛迎上了一道不可阻消的劍擊,中則死。


    好在她的身體比她更早反應,在那瞬微微側過身體仰頭躲了過去,但臉頰卻在那一刻被唿嘯而去的拳風劃破,還未完全塑造好的頭部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周邊的碎片加速浮現瘋狂湧入,想要補全那一道傷痕。


    可燕雲齊的反應也並不弱,見這一拳沒能得手,順著力甩過手轉身扶地,身體騰空一腳猛地踹在了齊悅的腹部,將她直直的擊飛最後在地上滾了數米,她不明白,這麽普普通通的擊打動作,為什麽能如此輕快,又為什麽能有如此大的力量。


    她伸手向自己的腹部摸去,又是一塊巨大的磨損,甚至整個身軀運行的能量都被削減了大半,這具由能量體為基塑造的形體,已經無法承受接下來兩次的攻擊。齊悅看著不遠處慢悠悠放下腳的燕雲齊,心中升不起敵意,因為她也清楚燕雲齊這番動作的後果。


    “你瘋了嗎?在這裏你的手段沒辦法用,如果我真的殺了你,你的本體會少一魄!”齊悅的氣息變得急促,她本身和燕雲齊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燕雲齊本身就和她認識,從很早以前就已經認識!甚至就連於天夢現在走的這條路,也有齊悅的參與。


    可燕雲齊看著卻是沒有絲毫所謂,他俯身幾乎貼地再次衝了過來,“對啊,我不就是一道殘魄麽,難你下不了手嗎?記好了!我們要做的事情,沒有一個選擇是為我們而開,若你想要做出什麽,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同樣我也會。”


    用膝蓋向著齊悅擊打而去,她勉強用雙手接住,但燕雲齊卻身子一轉,另一隻腿翻身勾住了齊悅的脖子,接著身子向下一壓,連帶著齊悅被猛地摔在地。區別就在於,燕雲齊作為小孩,身體更為靈活輕便!他僅僅一個支撐便重新站立,一腳踏下!


    齊悅對於身體的控製完全處於一個基礎,根本沒法在體鬥上有任何應對,隻能勉強的躲避。那一腳踏下,齊悅沒有絲毫動彈卻在一刹那消失在原地,燕雲齊嘴角彎起了弧度。


    他的身影同時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道雜亂的氣流,齊悅的身形才剛顯現,燕雲齊便再一次從空壓製了她,腿部擊打在齊悅護頭的左手,頓時那半透明的左手如同破例般破碎,留下了平整的斷裂缺口。齊悅吃痛,右手微微攥緊,一道微光亮起,她再一次隱去了身形。


    燕雲齊站在原地不屑的開口:“麵對一個不能施展能力的敵人,難道你就隻會躲避嗎!”


    齊悅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出,語氣委屈,“你不是我的敵人!我不能殺你,我不能。”她顫抖著握住了自己被打的支離破碎的左手手臂,“別這樣,我們不用打的。”


    可燕雲齊卻迴以癲狂的笑聲,下一刻他以同樣的姿勢再一次向著齊悅衝去,他完全施展了殺意。直直的對上了那雙眼睛,齊悅的身子不禁一顫,她向著燕雲齊抬起了右手,一道微弱白光亮起,燕雲齊的身體就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開身體鑽出來,他被劇痛折磨著,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抱住了自己,但他的笑容卻更加誇大,身體各處的皮膚時不時凸起尖頭,好似有無數針在從體內想要紮破他的身軀。


    “好,好!”燕雲齊讚歎,但隨著齊悅的手顫抖著想要放下,他再一次發出怒吼,“你在怕什麽?你不是要那個廢物活下去麽,隻要我現在依然在這裏存在,他就不可能在我眼前蹦躂,我不需要一個失敗品,殺了我,他才能活!”


    “我……”齊悅第一次發出了哽咽的聲音,她非常清楚失去一魄代表什麽,她大概也猜到了燕雲齊這樣做的原因,她的確如燕雲齊所說,必須殺了他才能留下於天夢,因為燕雲齊對於完美進程的固執,因為協議的不允許,因為她的私心……她隻能殺了燕雲齊的這一魄。


    剛要放下的手,再一次舉起,在此時齊悅的麵容也逐漸塑造完成,在那靈動的雙眸中,一滴淚珠從眼角凝聚,像是下定了決心,右手猛地用力,伴隨著血肉的撕裂聲,燕雲齊的身體無力的倒了下去,全身被斷裂的骨頭從體內刺破,那竟然是將人骨折斷並扭轉,從體內破開肌膚與內髒,不存在任何施救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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