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知府北廂房外。


    昭仁縣主在廊簷下等了許久,晚膳都沒用她就來了,待會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說服,想著見傅琛眉頭緊鎖從院外進來,她忙迎去。


    「琛哥哥,我知道錯了,你別趕我走。」


    此時若迴,她與傅琛的婚事就沒希望了。


    聖人寵愛嫡姐不假,可也極照顧傅琛的心思,傅琛不點頭,聖人絕不會逼他娶她。現在迴去,正說明傅琛意思。


    傅琛心裏想著事兒,沒什麽表情的點頭,正往屋子裏去,昭仁縣主忽而從背後抱上來。


    「琛哥……」


    「啊—」


    傅琛常年練武,警惕性很強,背後有氣流衝擊,即刻轉身避開,就出現眼前這幕——


    昭仁縣主雙手扒門,臉也撞在門上。


    昭仁縣主怎樣沒想到,會是這樣結果。


    明明與女使婆子練習很多次。


    計劃是:她撲到傅琛背後緊緊抱住流淚,再讓準備好叫來的人見到,後麵就是以訛傳訛,她與傅琛有了肢體觸碰。這樁婚事就是穩了。可當下,她除了臉疼,什麽都沒!


    外頭候著的人,麵麵相覷,各個不知所措,這還進不進去?


    傅琛耳朵動了動,並沒說什麽,而是給頑石使了個眼色。


    頑石領命,運功翻越院子牆,落在看戲人的身後,不急不慢道:「去兩個人扶昭仁縣主。」


    幾人「啊」了一聲,迴頭後又是一陣驚嚇的鬼叫。頑石沒感情的擺擺手,在她們磕頭賠罪後,就喚她們進去。


    不一會兒,昭仁縣主被這群人給扶走後。


    頑石搖頭:「少主說的對,女人的確聒噪。」


    翌日。


    賀南嘉睡的正香被吵醒。


    「南嘉姐姐,快起來,河神出現了,大家都去看了呢……」魏嫣廢了老大力,將賀南嘉拉起,隨意套了罩衫就奪門而出。


    賀南嘉閉著眼迷糊道:「等我們到了渭江,河神就走了,咱別去了,再睡會兒啊,你還要長個子呢。」


    「不用去渭江,你瞧。」魏嫣挑高賀南嘉下巴。


    她緩緩睜眼,入目的是巨大的船,登時閉眼再睜開,河神的船竟然懸空飛在她們上頭。


    伏夏的天亮的早,日光洋洋灑灑穿過雲層,天邊呈現出淡淡海棠色,河神的船便在這虛虛實實的光輝中,船簷下掛著許多燈籠,與漫天的海棠交輝印染。


    太詭異了!


    她腦海裏隻有這感覺,問:「現在什麽時候?」


    魏嫣:「卯時三刻了。」


    女眷已對著河神的船跪地叩拜,默念著心中所願。


    而此時除了賀南嘉沒跪,還有兩名奔跑的小廝,看方位是從地牢而來,那裏有傅琛派了飆淩衛駐守,按理不會出什麽事,可她還是跟上去。


    另一邊。


    男賓都套了件外衫,駐足仰首看向天空。


    來時,陸懷遠就聞百年河神再現,沒想到他竟有眼福,忙跪下祈願,他們陸家還有梁思柔。


    賀文宣也跪地祈願家人、美妻康佳。


    其餘人也是三生有幸能目睹,亦是對其叩拜祈願,除了傅琛、趙雍和、顧迭、盛關均四人。


    傅琛雙手負後,桃花眸倒影虛實不清的船身。


    此地距離岐山馬程一日即可,月石按理早就到了,卻始終沒飛鷹的消息,河神的船從渭江到了天空,還正好是知府上空,不尋常。


    一間廂房裏,趙雍站在窗前,眸光耐人尋味道:「怕是山雨欲來。」


    顧迭沒做聲,看河神的船充滿敵意。


    盛關均狐狸眸盯著。


    眾人都沉浸在見到河神的歡悅中,他們默契的無言,生怕驚擾了神靈就此離去。


    此時小廝奔進傅琛院子時喊出的話,尤為紮耳。


    「不好了!」


    「副都尉關大人沒了!」


    顧迭眸光陡然一戾,朝屋內另一人掃過去。


    盛關均被火灼了身似的後退,擺手道:「不是我。」


    眾人聽聞後,麵麵相覷,都在懷疑自己聽錯了。同時,他們頭頂上方河神的船剎那間消失。


    -


    到了地牢,兩名飆淩衛倒地不起。


    巡夜的兩個小廝稱,他們卯時二刻至三刻巡到此,聽見叫喚才去稟告。


    兩名飆淩衛輪流守夜,一個坐地靠牆上稱:「屬下卯時一刻來交勤,進來後忽然四肢震顫,很快沒意識,再醒來時感覺周身奇癢無比,身體一夜間長了許多這個。」


    另一個躺著的說: 「卯時左右,屬下覺身體不適,先是胸悶氣短,而後頭暈噁心,牙關疼的難以忍受,到後來全身都震顫酸痛起來,再後來就沒了知覺。」


    他將袖子挽起,皮膚出現紅色斑丘疹,還有些許正剝脫跡象。


    傅琛:「你二人可有聞到異味?」


    兩人搖頭。


    頑石疑惑:「這就怪了,若是迷藥地石嗅覺靈敏,當會發覺。」


    知府王大人麵容晦暗不明,眾人想安撫卻不知如何開口。


    原以為副都尉關聞就是兇手,如今他也死了,換誰都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


    為方便眾人,府裏住著郎中,他把脈後再用銀針試探兩名飆淩衛所長出的丘疹,隨後搖頭:「老夫行醫多年,從未見過此等藥啊,非毒非迷/藥。」


    軍師盛關均撫須,「副都尉關聞與王家姑娘都是河神殺的,河神的船出現知府上空就是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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