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胳膊直接環著喻南橋的腰把人抵在牆上,被絲綢寬褲子蓋住的長腿叫紀岷疆拿胳膊肘架著,喻南橋為了不掉下去,雙腿隻能交疊在紀岷疆的後背。


    紀岷疆西裝下兇悍的肩胛骨起伏著,頗具危險,有點燙。


    喻南橋心想,西裝敗類這個詞,大抵是最符合紀岷疆的形容詞了。


    繁茂的柳樹枝灑下來,搖搖晃晃的,一片蔥鬱的綠就在喻南橋眼前。


    這抹柳枝停在了喻南橋眉間,那顆紅艷小痣被遮住了,僅剩的艷都被抹殺,喻南橋沉默著偏頭。


    烏發遮掩了一點的白脖頸太冷了,青細的血管的半明半昧地突出來,因為沒力氣,所以連反抗都不能,眼珠還蒙了霧,盲眼症還沒恢複。


    喻南橋滿是病氣,又搖搖欲墜,


    不像車裏的……那個模樣,那時候紀岷疆才覺得喻南橋和他一樣,是個人。


    紀岷疆正欲說什麽,可牆的另一邊傳來沉重密集的步伐,連帶老舊的武器啟動音。


    這堵牆阻斷了貧民窟和富人區,算是一個臨界點。


    越界,就是對觀音城製度的挑釁,更何況現在已經到了宵禁的時間,貧民窟的人本該把自己關在家裏不被允許出門,骨骼內的標識會讓他們迅速被檢測器檢測擊斃,但不知為何,從某天起有一批貧民找到了可以躲避檢測的區域——


    這個臨界點。


    牆後那些拿著武器的人,怕就是蹲守在此試圖守護自己土地的反抗者了。


    在一周目的時候,這個巷子曾被反抗者以猛烈的火藥進行轟炸,以及暗殺了白玉京的新任軍官,喻南橋記得那個叫朝野的人是和他警局的師父偵破了一起案件才破格升職進入白玉京。


    那起案件轟動了四個城市,是場早有預謀的國際爆破案,在外交大會上直接令七十一位頭部官員和六百九十五位財閥喪命,全程沒有一位貧民受傷。


    朝野是偵破了那起案件才感染的病毒,而後選擇了自我擊斃,他非常果斷,顯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和正義感。


    但很可惜,沒人知道朝野的偉大,就算喻南橋在一周目裏動用那劑唯一的疫苗給他,也沒保住他的性命,不管他最後是被虞泠殺的,還是烏雀殺的,亦或是感染病毒死亡,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朝野死了,這個副本就會宣告遊戲失敗,喻南橋後續做什麽都於事無補——


    因為朝野是這個副本的正派主角,是主線任務的最重要角色。


    喻南橋當初在一周目從虞泠口中得知朝野的死亡訊息時就做好了死亡的打算,最後那一槍是他自己沒躲開。


    朝野死了,副本就得重開,但經過上次的重開後,喻南橋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如果二周目裏朝野還是死了,那喻南橋不保證三周目的時候他是否還有命重開,有百分之八十二的可能他會在二周目被宣告意識死亡,現實的身體同理。


    他必須要迴去,有件事需要他去親自確認。


    如果這個副本不能成功通關,那喻南橋就永遠也迴不去,留給他的隻有兩個選擇,在外交大會之前阻止爆破找到兇手,或是貼身保護朝野的安全確保他不會死亡,並在三個月內解決病毒。


    但二周目裏喻南橋莫名其妙成了紀岷疆的伴侶,按照紀岷疆可怖的占有欲,他怎麽可能會放任自己的伴侶去日夜保護另一個男人呢?


    派人保護也不可行,因為這件事不能讓更多人知道,一周目裏他告訴了春璟,春璟被割斷頭顱而死,再後來像是多諾米骨牌,一切重要角色都在死亡。


    念此,喻南橋在紀岷疆的禁錮裏,蹙了蹙眉,眼角詭異地濃紅。


    紀岷疆不明所以,他以為喻南橋這樣要哭的樣子是被柳樹枝紮到了,於是他抬手,機械改造過的靈敏長指割斷了那截樹枝。


    啪嗒。


    昂貴的皮鞋踩著那根樹枝,微軟的泥巴將樹枝埋葬起來,紀岷疆把喻南橋放下來,冷白的足尖離開了黑亮的皮鞋,落在幹淨的牆下石磚上,石磚刻著繁瑣咒文,冰涼涼的。


    這石磚有些高,喻南橋站上去竟比紀岷疆高了,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俯視紀岷疆,從英氣深邃的眉眼,再到骨骼硬體的鼻,鼻上有顆烏黑小痣,與薄紅的唇色相得益彰。


    喻南橋十指搭在紀岷疆肩膀上,薄背挨著牆,紀岷疆掌中槍枝微動,已經上膛。


    牆後的深巷子裏傳來交談聲。


    紀岷疆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他頗為反感,卻又挑釁地湊近喻南橋,喻南橋就算站在石磚上也隻比他高一點而已,他輕而易舉就碰到喻南橋的耳。


    暗金墜子在他視線裏輕晃,色澤如同紀岷疆的雙眼。


    「你那位不認識的老相好就在旁邊,你說我們要是在這裏……」他舔了下喻南橋的耳墜子,聲線低啞含笑,有點興奮,「他會過來把你奪走嗎?」


    喻南橋濃睫微顫,心道:瘋子。


    他抬指,勾著紀岷疆的領帶,像在拽狗鏈子。


    他偏頭,麵頰被紀岷疆嗅著,宛若掠食者在占據自己的獵物。


    「不是沒結婚就不能做嗎?你有膽子跟我來真的?我們隻是情人關係啊。」喻南橋氣音撩撥,很輕的語調便讓紀岷疆渾身發熱了。


    他猛地去看喻南橋,頗為兇狠和占有。


    喻南橋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七歲的,成年不久的鱷魚崽子,狐狸眼眯了眯,瞳色發艷,「小孩兒,敢和我來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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