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淺淺的荔枝香,紀岷疆輕輕嗅著,有些出神。


    那人一把抱住紀岷疆的腰,他親昵地用臉頰蹭著紀岷疆的胸膛,有些委屈,「親愛的,您可算迴家了。」


    其餘的門盡數消失,紀岷疆垂眼,看見抱住他的、穿了白裙子的漂亮男人,這男人露出的纖細的胳膊和後頸上,都是紅痕,很深,極具占有欲的那種被啃咬出的深。


    他輕輕皺了下鼻子,十指摸著紀岷疆的後背,「我以為您不要我了。」


    「……喻南橋?」紀岷疆喉間微苦,他聽見自己這樣說。


    「嗯?」喻南橋抬眼,一隻手收迴,他踮起腳,這樣才能碰到自己丈夫的鼻尖,一雙狐狸眼彎彎地眯起,他非常溫柔地說:「親愛的,我們一起吃飯吧。」


    他去牽紀岷疆的手,可紀岷疆後退一步,陌生地與他對視。


    喻南橋難過地低頭,濃睫微顫,隱約有水漬了,他揉了揉眼淚,才說,「您還在生我的氣?」


    但凡不被這般蠱惑,隻是以旁觀者的視角去看一下,便能輕而易舉看出他眼底的偽裝。


    他並不愛你。


    他不是賢惠溫柔的妻子,更像個算無遺策的謀士,慢悠悠下著棋,欣賞自己的獵物對自己動心忠誠的樣子。


    紀岷疆心口傳來被子彈無情斃穿的疼痛,他不受自己控製,聽見自己說:「你一直都在騙我,喻南橋,你從來都不愛我。」


    「喻南橋,你適合被關起來。」紀岷疆摸著他的後顱,「騙子就該被關起來。」


    喻南橋斂了溫柔的意味,他的手指摸著紀岷疆的喉結,分明在勾引,可含了虛偽淚光的狐狸眼滿是冷漠,「親愛的,我怎麽會騙您呢?」


    紀岷疆的手攬住喻南橋,他在喻南橋的掙紮裏探進裙子,從後腰處摸到了冰涼的槍枝,上邊還有血沒有處理。


    槍枝被紀岷疆握在手裏,「你已經殺了我太多次。」


    ——滴。


    虛擬迴溯結束,紀岷疆睜眼,機械改造過的、與人類皮膚相差無幾但更為強悍的臂膀搭在沙發邊緣,豎狀瞳孔立起,掠食者的狂躁症非常可怖,頭痛欲裂,他拚命壓抑著。


    他不愛你。


    他永遠都在欺騙你。


    紀岷疆,不要重蹈覆轍。


    他拔掉細管,喉間吐出了血,夢境裏被彎刀劃破的傷痕也存在著,像是一條細窄的紅線。


    眼珠色澤微晃,會議室的一切擺件開始破碎。


    醫生見怪不怪了,這位年輕的財閥患了怪病,神經質一般暴戾無常,連帶一些能力也控製不住。


    他在財閥的命令下結束了精神治療。


    異種化的軀體在生不如死裏開始恢複,良久後,又是外人眼裏傲慢無禮、不可理喻的瘋子財閥。


    他站在七百米高的辦公室落地窗前,煙搭在長指上,火光瘋灼,通訊屏幕在一側自動展開。


    「您那位好弟弟,已經進入白玉京了,您該知道他去找誰吧?」春璟用的是語音通話,他那邊爆炸轟鳴外帶各類語言的謾罵吵嚷。


    紀岷疆扯了扯西裝領帶,過於平靜的臉顯得壓迫感更強了。


    「老大?」春璟喊了句。


    「嗯。」紀岷疆將煙咬在唇間,隨意應了一下,通訊被他強製關閉。


    那晚在狩獵場他將喻南橋認出後便查了他的身份。


    享譽觀音城的百年藝術世家的獨子。


    一紙合約下為他治癒狂躁症的伴侶。


    以及,白玉京高科技犯罪處的總指揮官。


    喻南橋顯而易見的危險。


    在無數的噩夢裏,喻南橋總以騙子的身份去欺騙他的愛意,這讓他感到痛苦。


    最初隻是為了治癒狂躁症,於是通過血液對比搜尋到了喻南橋,這個人的血液可以馴服他的暴戾因子。


    不要像夢裏一樣對他動心,哪怕是起一點點的……占有欲。


    --


    白玉京生化實驗室外。


    「南橋,別殺人。」紀岷疆垂眼,看著已然陷入病態自毀的伴侶。


    似乎卸掉了偽裝,這樣才是喻南橋原來的樣子。


    可自毀太過痛苦,紀岷疆深知這種痛苦。


    喻南橋五指逐漸鬆開,虞泠唇上都是血,虞泠恢複唿吸後要去摸地上的槍,可槍被他哥一腳踢開。


    「哥……」


    「滾,迴去再收拾你。」紀岷疆餘光瞥他一眼,濃金色的眼珠驟然居高臨下,淩厲俊美的下頜骨滿是傲慢,「別他媽丟人現眼。」


    僱傭兵把虞泠強行帶走,喻南橋在這期間一直在喃喃道「殺了他」,他此刻神誌模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紀岷疆不打算讓自己的伴侶犯錯誤。


    他單膝跪下,額頭抵著喻南橋的額頭,他母親還活著的時候會用這個姿勢安慰他,「我替你教訓他,南橋,不殺人好不好?」


    喻南橋跪在地上,長發虛弱地遮住小半張俊秀的臉,指尖還在滴答紅艷的血,耳墜子上色澤陰鬱。


    四周漆黑,殘存的視覺餘光裏隻是可怖的紅色,他茫然地抬眼,意外看見了一抹金色,就在他眼前深邃溫柔地流淌起來,宛若早已消失不見的銀河。


    狐狸眼的尾端上揚潮紅,眼角的弧度卻是冷的,他鼻尖微皺,細窄的唇縫輕輕開啟,「岷疆?」


    他抬指,血沾到了紀岷疆昂貴的黑色領帶上,他勾著領帶讓麵前高大的紀岷疆彎腰,盡管紀岷疆已經對他單膝下跪了,可還是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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