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門口,想了一會。慢慢迴家。


    走到倉庫門口,我想把那張海報再仔細的看一遍,可是怎麽都找不到了。


    我洗漱了睡覺。心裏老是想著那個門上的楊任。楊任的眼眶伸出兩隻手,手心中的眼睛……


    我怎麽都擺脫不了楊任的模樣。我隨即想到一件事情,我的視力在下降,下降的很厲害,前幾天去眼鏡店驗光,已經有四百度了,可是我買不起眼鏡,這個事情,就一直耽擱。我現在看東西,都是眯著眼睛,皺著額頭,一天下來,太陽穴疼的難受。


    睡覺睡到半夜,夢裏就是王八在不停的對我喊著:“瘋子,你迴不了頭了,你迴不了頭了……”


    我心若死灰,連忙把燈拉開。拿了鏡子,仔細地看著眼睛。一個眼睛隻有一個瞳孔,我鬆了一口氣。把鏡子放下。忽然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我把雙手手心攤開,看見手心中間的皮膚,好像有點浮腫泛白,隨即就覺得手心在癢,我連忙用左手背去搓右手的手心,那塊浮腫地方的皮膚,輕輕一搓,就被輕易的撕開,那隻是一張皮膜而已。


    我大叫起來,“怎麽會這樣!”


    皮膜掉下後,手心裏赫然露出了一個眼睛。


    我發瘋的用手指去挖手心,想把眼睛挖出來。可是手指剛接觸到手心的眼球,就傳來一陣劇痛,無法忍受的劇痛。我心裏焦急不已。雙手胡亂的揮動。


    我醒了。


    在黑暗裏,我不敢開燈,我怕開燈後,真的看見隻的手心有雙眼睛。我把手捏成拳頭,緊緊握著。心裏迴想著我的夢境。我曾經夢見過王八冷酷的斬鬼,六親不認。


    現在我又夢到自己手心長了跟楊任一樣的眼睛。我不敢往深處去想,可剛才的夢境怎麽都揮之不去,我躺在床上,看著房頂,直到天明,都沒有再合眼。


    早上起來後,我下了好大決心,才敢看手心,還好,除了手紋,沒有我擔心的東西。


    我過了早,又到那個做模型的地方。站在門口,又把雷震子和楊任的畫像看了一陣子,正看得入神,老板突然把門打開。看見我呆呆的站在門口,然後伸出頭看了看門上的畫像。老板警惕的疑問道:“你對這個感興趣?”


    “沒有。”我本能的掩飾:“我在找門鈴。”


    老板說道:“沒有門鈴……你昨天來,不是敲門的嗎?”


    我被問得沒了話說。還好,老板不再追問了。對我說道:“現在活有點忙,你邊幹邊學。”


    老板交給我的活很簡單,就是讓我慢慢的粘合那些塑料板子,他隻讓我粘,別的事情他來幹。跟昨天一樣,我幹到晚上下班的時候,那個年輕人才來。然後老板就讓我走。


    第三天去的時候,我看見門上的雷震子和楊任的畫像被摘下。我沒遲疑,連忙敲門進去。


    幹活幹了兩天了,我也大致知道,老板接的什麽活,他正在做的是一個高檔的小區,有高層也有別墅。


    他給我的小塑料板子,粘起來都是小高層的模型。我老是粘歪,隻好一次又一次地返工。


    他自己做的是別墅的模型。


    我每天裏幹著活,卻老是下意識的去探知那個臥室裏的動靜。我不停的對自己說,我隻是來討碗飯吃的,別這麽好奇。這是別人的事情。跟我沒什麽關係。


    可是我竟然聽不到任何動靜。難道我聽弦的本事白學了,還是我又忘了。或者是我故意忘掉的。


    趁著老板上廁所的時候,還是抑製不住,走到臥室的門口,用手指叩了叩門,這個門包了一層鉛皮。怪不得,我什麽都聽不見。


    到了晚上,那個小夥子又來了。在他打開門進去的一瞬間,我又能清晰的感覺到臥室裏的氣氛。濃烈的壓抑,和一股陰冷。


    我走出門,心裏想著,為什麽我老是要遇到這些事情。以前總認為是王八把我拉下水的,可現在迴想,就算是沒有王八,我遇到的這種事情也不少了。


    可這次,我總覺得,不是偶然的。


    再去上班,我問老板,“你這麽忙,怎麽不多找幾個人,你貼廣告,貼了多久啊,沒別人來應聘嗎?”


    老板說道:“來過幾個,都不合適。談不攏就走了。”


    我沒有問了。


    老板卻有意無意的問道:“你冷嗎?那幾個人,都說這個屋裏冷……”


    我背心發麻,知道他在試探我,連忙答道:“我從小火罡就好,不冷。”


    老板說道:“那就好。”然後擺弄起他麵前的別墅模型,慢慢地把小窗戶格子粘上去。


    “你貼了多少廣告啊?”我問道:“怎麽也沒看見有人來應聘了。”


    “我隻在菜市場貼了一張,你來了,我就去撕了。”老板隨意地答道。


    我不說話了,岔開話題:“我現在做的這個怎麽樣?”


    老板看了看,“恩,不錯,可以交給開發商了。”


    他雖然這麽說,但語氣十分冷淡。好像並不太在意。


    我心裏卻在想著,他隻貼了一張廣告,而且是貼在菜市場的,可是怎麽會貼到我住的倉庫那裏去?


    我心裏想著這些事情。手上幹著活。我忍不住想探知老板的記憶,可是我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不想太多的參與這些事情了,我今天把活幹完了,就跟老板辭職算了。老板和這個屋子太古怪,這個是毋庸置疑的,到了旁晚,老板跟前幾天一樣,叫了外賣,和我吃晚飯。


    我正盤算著怎麽跟他說我不幹了。


    忽然大門突然開了,那個年輕人急急忙忙的衝進來。


    對老板說道:“走,快走,今天好機會。”


    “你慌個什麽!”老板喝道,眼睛把我看著。


    那年輕人連忙住嘴。


    老板對我說道:“小徐,你明天休息一天,後天再來吧。我們又接到了一單大活。現在就去談。”


    我不說話,端著盒飯就往外走。


    年輕人近了臥室,收拾起來。老板把我送到門口。看他的表情,是嫌我走的慢了。


    兩個做建築模型的人,為什麽這麽古怪呢。都晚上了,急急忙忙的,說是要去談生意。我就算跟從前一樣什麽都不懂,也應該知道,他們有事情隱瞞我。


    休息的這天,我想了好久。打算明天再去,就向老板要二十塊錢的工資算了。然後跟他說辭職。我實在是不想惹這些麻煩事。


    晚上睡前,我又忍不住把趙一二的《黑暗傳》拿出來看。


    “泥沙傳沙滇,沙滇傳沙佛,


    沙佛傳紅雨,紅雨傳化極,化極傳青苗,


    青苗傳石玉。千變萬化有根基,隨人知得那玄秘。”


    “那個人真的來找我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我的。也許他真的有點本事。我說他這一套都是封建迷信,我可不信。老子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媽的,他竟然相信我讀過大學。


    他連我的生辰八字都知道,可我和他素不相識。難道這個世上真的有這一套東西存在。他甚至帶我去看了那家新裝的房梁。他說這個房梁的北角,要太高兩公分,是因為要留個口子進財。我想我是瘋了,竟然相信這個神棍的胡言亂語……”


    我看了趙一二的日記,心裏想著,當初看著趙一二神通廣大,原來他在入道之前,是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一個高學曆的知識分子,最後當了術士,這命運,也太會捉弄人了吧。


    我把《黑暗傳》小心的放在一邊。心裏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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