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坐臥鋪汽車是這麽難受,劉震一覺醒來,腦袋昏沉沉的,他睡在窗子旁邊,太陽光剛好對著他的眼睛曬,曬的他眼皮子生疼。劉震想著,這車真是不好坐,晚上睡覺都不安穩,搞的人難受,劉震懷疑自己在暈車,就更不敢亂動了。強迫自己繼續睡覺,心裏想著學校,想著假死的屈子,想著欺瞞自己的馬兒,想著小月……想著學校……


    劉震又睡著了。


    沒想到這一覺,睡得雖然昏昏沉沉的,但時間過的還挺快。到了傍晚時分,劉震就到了學校所在的城市。劉震下了車,下意識的想看看有沒有人接自己,馬上就想到,自己是騙他們提前到的,怎麽可能有人會來接他。


    於是劉震往學校走去。一晃四年了,劉震沒有迴過學校。看著城市的麵貌改變了這麽多,不禁感慨萬分。劉震看了看天色,時間還早,他們三個人現在也許也在到學校的路上。到時候,看見自己,該是個什麽表情。


    劉震在路上走的很慢,他想多走一會,長途車站裏學校也不遠,幾十分鍾就走到了。看著身邊熟悉的街道,想著當年四個好兄弟在這個城市裏,度過了那麽多美好的日子,這個迴憶,實在是太溫馨了。如果沒有這段光陰,自己的生命,是否會有那麽些缺失呢。


    劉震走到一個湖邊,這個地方當年大家很喜歡來的,馬路和湖邊是大片的草地,劉震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時光——柔和的冬日陽光下,自己坐在草地上,靠著樹杆看書,不遠處,小月和馬兒在草地上追逐瘋鬧,屈子就站在湖邊,靜靜的看著湖水。


    不對啊,自己的迴憶,怎麽如此真實。劉震搖晃自己的腦袋,還真沒看錯,屈子現在不就站在湖邊嗎。


    劉震看了好長時間,最終確定,那個站在湖邊發呆的人,就是屈子無疑。


    “屈子!”劉震對著屈子大喊道。


    屈子慢慢轉過身來,對著劉震張開雙臂。劉震飛奔向屈子。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劉震拚命的用手敲打屈子的後背。


    “你果然沒死,你他媽的真的沒死……”劉震把屈子的耳朵揪起,搖晃幾下,然後推開一步,把屈子仔細的看著,屈子還是老樣子,就是他,絕對是他。劉震高興壞了。


    屈子卻沒有劉震那麽高興,隻是冷冷說道:“你呀,就是這樣,幹什麽都是這麽火急火燎的。”


    “你知道我今天還是會來?”劉震問道:


    “那還用說,”屈子說道:“我們四年都睡上下鋪,你的德行,我怎麽不知道。”


    “你是專門來接我的。”劉震笑著說:“小月和馬兒呢,你見到他們沒有?”


    “沒有哦。”屈子說道:“我也是剛到,想著你說不定真的要今天來,就在這裏等著你……你肯定要從這裏過的。”


    屈子說話還是那麽慢悠悠的。而且還是老樣子,不喜歡表露自己的情緒。劉震知道,屈子看見自己了,心情一定很激動,可他就是故意表現出這麽個不太興奮的情緒。


    兩人並肩向學校走去。劉震嘰裏呱啦的說著四年來,自己的事情。屈子就在靜靜的聽著,屈子就是這樣,從來都喜歡當個聽眾。


    終於到了學校,學校裏亂糟糟的,到處是喝醉的學生,有的在嗚嗚的聚在一齊哭。


    劉震的眼眶一下子就熱了。今天,又是一批學生畢業的日子,他們的表現,和四年前的自己,是何其的相似。


    劉震拉著屈子,向操場走去。


    屈子卻說道:“他們兩個還沒來呢?”


    劉震一看,果然操場上,當年他們經常坐的位置,沒有孫月和馬兒的身影。


    屈子說道:“反正等也是等,幹脆,我們到老寢室去看看吧。”


    劉震非常讚同,笑著對屈子說道:“我要去看看,當初我在床邊的牆壁上畫的那個畫像還在不在。”


    “那個你在溜冰場認識的女孩啊。”屈子笑了:“見了一麵,就迴來說你們如何如何,好像找到了真命天子一樣,還把別人的樣子畫下來了,我還說你,這麽有藝術細胞,應該去當畫家。”


    “可不是,”劉震說道:“我現在幹的活,不就是跟藝術有嗎?”


    “少來。”屈子說道:“你搞廣告創意,就和藝術有關啊,省省吧。”


    兩人鬥著嘴,就走到了以前的老寢室門口。


    兩人毫不猶豫,就走了進去,這裏曾經他們的家,他們沒有任何的生分感覺。


    進去後,走到了當年他們床鋪跟前。


    看見兩個男生在下鋪喝酒。那兩個男生看見來人了,那個戴著眼鏡,滿臉青春痘的男生就問劉震:“你有事嗎?”


    “沒事。”劉震輕聲說道:“就是來看看。四年前,我們也住這個寢室。”


    “你們……”滿臉青春痘的男生,有點詫異。


    “你們在喝酒啊?”劉震看著床鋪上,有幾個空酒瓶子。


    “是啊。”滿臉青春痘的男生說道:“今天我們畢業了,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現在他們都出去了。”


    “王八。你的酒還沒喝完呢。”另一個坐在床上的男生說道:“快來喝。就想和別人說話,想耍賴是不是?我幫你喝了這麽多,你說話要算數啊,明天迴宜昌的車費,該你出。”


    “是的是的。”那個叫王八的男生說道。


    劉震把坐在床上的那個男生看著,說道:“你們是一個地方的人啊,那好啊,可以當一輩的兄弟,不用天南海北的隔那麽遠……”


    可是坐在床鋪上的男人不理會劉震,隻是自顧自喝著酒。


    “瘋子,別人跟你說話呢。”那個叫王八的男生責怪他的朋友。


    劉震笑起來,“你們一個是王八,一個是瘋子。怪不得不合群。”


    那個叫瘋子的男生,竟然把身體側了側,背對著劉震和屈子,不看他們。


    那個叫王八的男生對著他們說道:“不好意思啊,你們自便吧,反正我們明天也要走了。”


    劉震微笑著說道:“你們繼續喝酒,不打擾你們了,我們看看就走……”


    劉震和屈子在寢室裏站了一會。寢室比以前髒多了,當初屈子有點潔癖,喜歡收拾。可是看現在這兩個活寶,估計不是愛幹淨的主。


    劉震和屈子在寢室裏走來走去,流連了一會。劉震還專門看了看自己從前床邊的牆壁,看以前的畫的那個女生的頭像還在不在。


    可是看見牆壁上髒兮兮的,那個女生的畫像非常模糊,勉強有點印子,可是嘴唇上被人畫了一圈胡子。那個叫瘋子的男生看見劉震在注意畫像,連忙眼光躲避。看樣子這惡作劇是他幹的。


    屈子對劉震說道:“走吧,小月和馬兒也該到了。”


    劉震和屈子走出寢室。走了十幾步,劉震心裏忽然落寞無比,又快步走迴到寢室門口,又把寢室看了一遍。


    那兩個男生估計喝醉了,正在爭嘴。


    “一個”


    “兩個”


    “明明是一個!”


    “老子說是兩個,就是兩個!”


    看著他們的樣子,劉震不禁內心溫暖,仿佛看見自己當年和馬兒屈子無聊的時候鬥嘴一般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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