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的近了,突然不知道什麽地方就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鳴響,好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我嚇了一跳,再仔細看,才發現是吊腳樓前,站了四個土家漢子,兩兩對著,吹著一個老長的號,那長號一兩米上,下半截彎曲的,擱在地上。那四個土家漢子,就憋住了勁,麵紅耳赤的吹著。原來土家的風俗是這樣的,來了客人,就吹號致意。


    趙一二從吊腳樓裏慌忙走了出來。牽著我和劉院長的手,往屋內走去。


    一進門,王八和董玲就端了水盆來給我們洗臉。我看看王八和董玲穿著土家族的衣服,就好笑,趙一二都沒穿傳統服裝,他們兩個漢族,倒是裝模作樣的。我突然想到了我一個忽視的問題:原來趙一二是土家族。這麽淺顯的事情,我卻從來沒有想過。


    我往屋內看去,來的人也不算多,就三四十人,大半都是村民打扮,對趙一二恭敬的很,我估計都是趙一二曾經的病人。還有一個和尚,一個叫花子,服裝古怪的還有幾個穿道袍的人,我看見穿道袍的人裏麵,竟然有金仲,旁邊坐著一個斷手斷腳的老頭子。


    策策看見了,就嘻嘻的笑:“一隻耳、一隻耳……”


    陳阿姨反手打了策策腦袋一下:“不曉得禮貌的。”


    趙一二給我們引薦了,“這是我師兄,金盛。”


    老頭子看著我,“我知道你,你是小徐,我知道你……”他邊說,眼睛滴溜溜的在我身上看來看去。


    我霎時腦袋一轟,聽到了無數厲鬼的哭號。有尖嘯聲,有哭喊聲,還有格格的不知道什麽的聲音。


    我把金盛看著,不敢說話。


    “你聽見了,是不是?”金盛說道:“你這本事是天生的吧。”


    金仲也看著我,但不說話。我和金仲的思維相互交換,我明白了,金盛的耳朵天生能通陰,聽得見鬼聲。我能感受到他的這個本事。可是現在他的耳朵少了一個,本事沒了。我剛才聽見的,隻是他的記憶。如果他的本事還在,我聽見的就不止這些。


    “我師兄以前在襄樊和十堰都很有名的,大家都叫他金旋子。”趙一二說道。


    “你們是武當山的嗎?”我問道。


    “不是,我們跟武當山除了都是道門一脈,沒什麽瓜葛。”金仲冷冷的說道;“哼哼,他們怎麽能和我們比。”


    我覺得金仲在瞎吹牛。天下道家,武當是正宗道派。可不是趙一二和金仲這種旁門左道可比。看看這金仲一臉的倨傲,不服氣的樣子,我心裏想著,別說你瞧不起武當,你連自己門派的傳人都沒混上。還拽個屁。


    金仲一下把我我的衣領給揪住:“小王八蛋!”


    哈哈,我差點忘了,我想什麽他都會探知到。就像我現在能探知到他在想:“王抱陽用的詭計,騙過了我,不是東西。”一樣。


    我甚至還探到金仲心裏氣憤:他師父金盛的耳朵,少了一個,也是王八所賜。


    可金盛並沒有像金仲那樣氣憤的模樣。而是拉著我的手,“來……來……讓我看看你。”


    我知道他沒惡意,隻是想跟我說什麽。便和金盛走到屋角。


    金盛把我的手相看了半天。對我說道:“我們詭道,從不給人算命,前識者,道之華,非道家精髓。不過小徐,你的手相我看了,還真應該是道門中人的命。”


    我什麽都不說,隻是笑了笑。


    金仲說道:“他膽子小,沒得本事吃這個飯,你兒就不用多費唇舌了。”金仲說的話,跟我想的一模一樣。


    金盛把我看了看,對我說道:“我送你一個字。”


    我等著他送個什麽字給我。


    金盛把一個指頭放在嘴裏,蘸了口水,在我手心裏寫了個字。然後對我說:“你去吧。”


    我和劉院長走到一旁。曾婷急忙把我的手掌拉過去看,“什麽都沒寫啊,沒有字啊。”


    可我去看的清清楚楚,我的手心裏一個“狂”字,閃閃發著金光。我把手握了一下,再伸開,那個“狂”字,就消失無蹤。


    趙一二的師兄為什麽要贈個“狂”字給我呢。我想了半天也想不通。想走過去,探知金盛的思維,可金仲遠遠的用手指把我給指著,不讓我走近。


    我左思右想。想不出什麽道理來。


    屋內另外幾個穿道袍的人,開始忙碌起來,有一個在請人挪位置,連聲說抱歉;兩個在擺弄樂器,一個樂器是笙,一個是笛子。另外兩個就在擺香台。


    有場麵了。看這個陣勢,我心裏想著。


    可是我突然看見王八現在不知道到那裏去了。趙一二也對我們說道:“各位,我去換件衣服,失陪一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宜昌鬼事(1、2)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蛇從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蛇從革並收藏宜昌鬼事(1、2)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