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麵已經達到了水壩的設計承受壓力。水壩的堅固性實際上和設計要求差很多,現在水壩在苦苦支撐,隨時都有被衝垮的可能,也許就在下一秒,水壩就垮了。十米高的洪水就會灌入溶洞。


    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楊澤萬和村民是鐵了心要讓河水把水壩衝垮,讓進洞的人悉數溺斃。我也是楊澤萬供奉犧牲的預算之一。可我現在沒進去,而是看著楊澤萬和村民幹著這殺人的勾當。我明白我肯定也走不了了,楊澤萬隨便想個什麽辦法都能對付我。


    楊澤萬也聽不進去勸了。看他瘋狂的樣子,誰也無法阻止他。


    聽他剛才的口氣,就算是他殺人犯法的事情敗露,也在所不惜。他豁出命了。寧願接受法律的懲罰,也要收拾,企圖敗壞他們祖祖輩輩風水的人。


    對了,還有柳濤,說不定柳濤有辦法幫我,阻止楊澤萬的舉動。


    我對柳濤喊著:“怎麽辦?”


    柳濤聽見我的喊聲,卻不理我。


    我走到柳濤跟前。對柳濤說道:“我們得想辦法阻止楊澤萬殺人。你快去公司打電話,叫警察來,他們就不敢這麽幹了。”


    旁人都在跟著楊澤萬唱歌,沉醉在莫名的喜悅中。估計注意不到我和柳濤講話。可我錯了。


    我說的話,被楊澤萬聽的清清楚楚。他停止唱歌,對我柳濤喊道:“哈哈,濤伢子,他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柳濤到底是誰,聽楊澤萬的意思,他跟這個村,跟這個溶洞也有莫大的關聯?可他不是當地人啊,曾經對我說過,他是枝江白洋人。


    “你到底是誰?”我問柳濤,我記起了柳濤對溶洞的熟稔,柳濤阻止過王八和娟娟觸碰血石,柳濤在洞裏避開危險,帶我們出洞……


    “我是舅舅的繼承者,一輩子都要守著這個地方……”柳濤的語氣非常不開心,很低沉。


    舅舅,媽的楊澤萬是柳濤的舅舅。怪不得,怪不得。我心裏一些謎團,全部解開。


    柳濤雖然是白洋人,可母親娘家是這裏,他應該對冉遺和溶洞的事情很了解,並且,他還說他要接他舅舅的班,守護冉遺的風水血脈。那對溶洞的熟悉程度,當然比一般的村民要更多。


    柳濤動不動就去楊澤萬家裏喝酒,很奇怪嗎,在自己舅舅家吃飯有什麽稀奇的。更何況他要告訴舅舅溶洞裏的情況。


    柳濤對洞裏的任何怪事都是無動於衷。他估計從小就見慣了。


    炮渣石裏的那些類似骨章的石英石,我明明看見有很多的。可是隔兩天再去的時候,一個都沒了。當時接應我和爆破老板的,正是楊澤萬。一定是楊澤萬知道出了狀況,在我和爆破老板出洞後,第一時間安排人把那些石英石收拾幹淨。肯定不是收起來,而是用某種方法還給了冉遺。可是柳濤送給了娟娟一塊。也就是說,楊澤萬安排人收撿石英石骨章的時候,柳濤就在場。柳濤為了討好娟娟,私自拿了一塊藏起來了。送給娟娟後,受浙江人指使的娟娟,根據骨章大致推斷出血石在洞內某個地方。同時王八和董玲也根據我撿的那個骨章,得出和娟娟一樣的結論。


    就因為這樣,我們才一起入洞的。才發生了我們五個人在洞內驚心動魄的經曆。


    我為什麽就這麽傻呢!被他們糊弄的團團轉。到現在才想通各個枝章。


    我對柳濤喊道:“現在不是舊社會了,不能這麽做事了。你眼睜睜的看著十幾個人死在洞裏嗎?”


    柳濤在猶豫,畢竟他接受了較高的教育。思維方式當然不能和這山村的村民等同。


    “這些人死了,就算你們逃脫法律製裁。可你能安心嗎?”我繼續說道。


    “那是他們活該。”柳濤說著,臉上卻顯出不忍。


    沒時間了。我沒那麽多時間和柳濤、楊澤萬周旋了。


    我扭頭就跑,跑向溶洞。我想清楚了,就算我不進洞,楊澤萬也不會放過我。我還不如進洞去,提醒裏麵的人,一起逃脫,還有一點機會。


    村民有幾個要追我,被楊澤萬攔住:“他進去不是更好。”


    其時溪水已經快漫道水壩的頂部。


    大地又震動一下,水壩的基礎我是知道的,就是個豆腐渣工程。水壩支撐不了多久了。可我沒有選擇,隻能往溶洞裏跑去。


    楊澤萬嘴裏“嗯”了一聲,村民會意,拿起手中的鐵鎬和八磅錘,走向水壩。他都等不及洪水衝垮水壩了。


    我邊跑邊喊:“柳濤,你願意跟他們一起糊塗嗎,走了這步,一輩子就迴不了頭了……娟娟也在裏麵呢……”


    我聽到身後楊澤萬在喊:“你們別砸,等等……他是我外甥呐……濤伢子,快迴來……”


    柳濤從後麵追上我,一起進入了溶洞。


    洞外的楊澤萬在狂喊,和村民爭執的聲音隱隱從風雨中傳進溶洞。


    我心裏安定多了,說服了柳濤一起進來。我生還的勝算大了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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