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元婉如第一次見到梁妃。


    說實話,梁妃和梁雨淞長得有幾分相似,不過,細究起來,梁妃不如梁雨淞好看。


    她梳著雍容華貴的牡丹髻,頭發保養得烏黑發亮,發髻上紅寶石赤金花簪,碩大的紅寶石色澤鮮亮,熠熠生輝。


    繁複華麗的織金宮裝,穿在身上,盡顯奢華大氣,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從容和自信,彌補了容貌上的幾分不足。


    安寧長公主打扮得也不遜色於梁妃,


    冬裝是貢緞蜀錦裁製的,衣領袖口處是金線繡的雲蝠紋,針法細膩,裙擺上點綴著小小的珍珠粒和寶石粒,璀璨奪目。


    太子妃雖然是主辦人,但是梁妃和安寧長公主是長輩,故而這二位坐在主位之上,太子妃的席位略次一些。


    太子妃作了一段開場白,“馬上就要入冬了,這兩日風大,不宜外出,我便想了一個主意,辦一個暖閣賞花宴,尋個由頭,咱們消遣消遣。”


    “我不過順口一提,梁母妃、安寧姑母,還有皇嬸,都非常支持,她們送了不少的盆栽過來,有勞諸位長輩費心了。”


    屋裏擺了二三十盆綠植,造型各不一樣。


    錯落有致擺在屋子的另一側,增添了勃勃生機和高雅意境。


    這些盆栽,有蠟梅,鬆枝,翠竹,還有蘭花,水仙花等等,散發著自然的芬芳,置身其中,人的心情,不自覺就美好許多。


    秦王妃說話聲音不大,語調緩慢,聽起來就令人舒服。


    “最勞神的還是太子妃,我不過是拿了三盆‘歲寒三友’而已。”


    禮部尚書家的王夫人,笑道:“原來那‘歲寒三友’是王妃娘娘送來的,我方才第一眼看到那一盆蠟梅,就喜歡的不得了。”


    秦王妃與王夫人,大概率要成為親家了,“王夫人若是喜歡,稍後散了宴席,帶走就是了。”


    王夫人也不客氣,“那我可就厚著臉皮,收下了。”


    安寧長公主樂道:“他家的明珠,都要送到你家去了,以後就盼著你好好愛護,不過一盆蠟梅,你大方拿去。”


    關於慕容綾和王三公子議親的事,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是圈子就這麽小,大家都是消息靈通的人,所以,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眾人不免笑了一下,元婉如看了一眼慕容綾,她倒是板著一張臉,顯然不樂意。


    王夫人的坐席,挨著秦王妃,自然不會錯過慕容綾的表情,但是,她不在意。


    她看重的,是秦王府和安寧長公主的人情,又不是慕容綾這個人。


    若是兒子過得不如意,過幾年再給他納妾就是了。


    喝了一會茶,說說笑笑,太子妃便請在座眾人,就近觀賞盆栽。


    宴客的屋子很大,即便是這麽多人在裏頭走動,也並不擁擠。


    孫海寧和元婉如走得最慢,落在了後頭。


    孫海寧小聲和元婉如嘀咕:“悶在屋子裏,看這些花花草草,我是真不喜歡。”


    她隻喜歡舞刀弄劍,侍弄花草,賞玩點評,與她而言,真是浪費時間。


    但是,孫渙之給她分析了這次宴會的用意,這是“施恩”的另一種方式,是應酬,她不能任性。


    孫渙之一句“這也是為官之道”,堵住了孫海寧所有的理由。


    元婉如聽她埋怨,不免取笑她:“你現在,算是讓孫世子捏住七寸了。”


    孫海寧兩眼亮晶晶,“可不是嘛。”


    看得出來,她雖然不喜歡,卻還是努力去學習,去適應,想必這些天,跟著孫渙之,學了不少“為官之道”。


    也算好事。


    兩個人湊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


    梁雨淞裝作不經意,看了元婉如一眼,女子可愛俏皮,青春靚麗,著實有一副好皮囊。


    但是,若是被人摧殘玷汙了之後,她以後,隻怕再也不會有這樣舒心幹淨的笑容了吧。


    圍著盆栽轉了一圈,重新落座。


    太子妃關切地詢問孔秀雲的傷勢,元婉如看得出來,孔夫人臉上敷了厚厚的粉,大概是想要遮掩住憔悴的麵容。


    隻是,眼神中的疲倦,根本就隱瞞不了,她心力交瘁的情況。


    “多謝太子妃惦記,太醫日夜盡心診治,臣婦一家感念聖恩。”


    “以後,好好養著就是了。”


    她不欲多說,否則,她可能要當場失態了。


    好好的孩子,瘸了腿,這輩子該怎麽辦?


    太子妃也知道,太醫說過,傷得太重了,孔秀雲的腿,大概是治不好了。


    可惜了。


    提起這件事,孫海寧的臉色不太好看,她捏緊茶杯,忍住了。


    梁妃也表示了關心,還讓人給孔家賜了不少藥材。


    孔夫人隻得起身謝恩,嘴上頻頻道謝,眼裏卻沒有多少光彩。


    元婉如想著,迴京之後,她可以讓蘇少東牽線,替孔秀雲看一看,說不定,有別的辦法。


    沉思中,就聽到梁妃問:“陸世子夫人倒是嫻靜,這一段時間,多虧陸家照拂雨凇了,給你們家添麻煩了。”


    元婉如暗暗譏諷,知道添麻煩,卻死賴著不走?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安寧長公主就好奇地問:“雨凇為何要住在陸家?”


    安寧長公主因為身體的原因,已經許久不關注京城裏的消息。


    梁妃無奈地說:“我爹出門遊曆至今未歸,家裏隻有二哥一家,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早些年,梁家鬧出來的事,大家都知道,我也沒什麽可避諱的。”


    不外乎是說,當年梁家庶子仗著姨娘得寵,衛國公偏心失正,逼得梁家大房舉家外放那件事情。


    “說來也巧,雨凇同她外祖學了一身醫術,恰巧救了迴娘家探親歸來的陸老夫人,我哥這才厚著臉皮,拜托陸家照顧雨凇一段時間。”


    梁妃看向元婉如:“世子夫人平日對雨凇照顧頗多,我這個當姑母的,替她謝你了。”


    說著,就褪下一個手鐲,讓身邊的宮女給元婉如送過來。


    秦王妃捂著嘴,驚歎一聲:“梁妃娘娘,這鐲子,是你懷二皇子的時候,太後賞賜給你的吧,你倒是舍得。”


    梁妃笑道溫婉:“秦王妃好眼力,正是那個黃玉鐲。”


    這麽貴重的東西,莫名其妙就要送給她,怎麽想都不太妙。


    宮女雙手捧著手鐲,走到元婉如跟前,元婉如可不敢收。


    “臣婦惶恐,陸家當家主母是侯夫人,臣婦平日和梁姑娘來往不多,照顧更是無從談起,無功不受祿,如何敢受娘娘的厚禮,還請娘娘收迴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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