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熏聽到動靜,趕緊跟了出去,就見院門外圍了好幾個護院,個個身強體壯且極為臉生,都不是西苑的下人。


    “你們是何人?為什麽在此處。”


    “近來京中不太平,我們奉夫人的命,在此保護七娘子的安危。”


    “我不需要任何保護,讓開,我要去見伯母。”


    衛南熏徑直朝外走去,卻被兩條手臂給生生攔住:“還請七娘子迴去,沒有夫人的命令,誰也不許出去。”


    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人都出不去,麵都見不著,又怎麽能改變所謂的命令。這哪裏是保護她啊,分明是要圈禁她。


    “你們講不講道理啊,這是我們家姑娘,你們趕緊給讓開……”


    織夏還想要與他們理論,卻被那領頭的直接給扣下了:“違令鬧事者杖責二十。”


    說著竟真的要將織夏給拖下去打板子,便是個少年打上二十板都得要半條命,何況她一個瘦弱的小姑娘。


    這根本就不是杖責,而是拿織夏的性命來威脅她,勸她知情識趣。


    衛南熏即便知道這是他們的詭計,也不得不咬牙妥協。


    “等等,放了織夏,我也不那麽想出去了。”


    果然,她一說不出去了,那些人也就不再為難她們了,直接就將人給放了,主仆二人不得不退迴了屋子裏。


    “姑娘,都怪奴婢不好,拖累了您,要不然您自己逃出去,別管奴婢了。”


    衛南熏見她身上有好些擦傷,臉被嚇得發白,雙眼卻因自責而發紅。趕緊心疼地將人拉著坐下:“傻丫頭,我一個人出去有什麽用啊,沒有你陪著,我可是寸步難行。”


    織夏這才吸了吸鼻子:“那,那我們可怎麽辦啊?二老爺和小公子那邊消息傳不出去,院子裏的人都派不上用場。要不然奴婢爬牆吧?或者是後院那邊有個狗洞,可以鑽到隔壁院子去。”


    她卻隻是苦笑著搖頭:“即便是鑽出去了,咱們也出不了這衛家的大門。”


    若說方才還是懷疑,那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這一定是裴聿衍的手筆。


    織夏不信邪,上了藥休息了會,就去想辦法往外傳消息,可別說是出去了,一靠近院門附近就有人堵她,甚至連院子裏都多了好些陌生的丫鬟,每隔一兩個時辰就來敲門,確認她還在不在屋裏。


    一連三日,衛南熏根本見不著外人,就連邱管事想來見她,也被外頭的護院給扣下了,她坐如針氈,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憔悴下去了。


    裴聿衍是瘋了嗎?他的偏執已經完全超過她的想象。


    她不敢去想,若真的進了宮,以裴聿衍的性子會將她折騰成什麽樣子,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她寧可去死。


    難道她努力了這麽久,謀劃了這麽多,依舊逃不過這個死局。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便如墜冰淵,心如死灰。


    不,她不認命,她能重活一世,就絕不會這麽輕易認命。


    衛南熏看著眼前的飯菜一動不動,她的手指不停地絞著,腦子轉得從沒那麽快過:“織夏,你再把下定那日的事給我仔細說說,都有哪些人到場了。還有,不拘於那日,之前府上發生的新奇之事都可以說。”


    她這一個月實在是太故步自封了,隻顧著怎麽賺錢,毫無危機意識,現在隻能臨時找補。


    “那日在前頭,我記得老夫人夫人並三房的太太都在,除了您與我們小郎君,其他姑娘都在……哦不對,大姑娘不在呢。”


    “衛明昭?她怎麽會不在。”


    “奴婢也不知道,許是大老爺真的氣狠了,沒將大姑娘的禁閉給解了呢。”


    衛南熏有些詫異,按照衛明昭和王氏的性格,這等能出風頭的時候,怎麽可能因為禁足而讓她缺席呢。


    “對了,說起大姑娘,奴婢有次去膳房提膳時,還碰見了前院的小翠。說大姑娘好似病了,什麽都吃不下,吃了就吐……”


    有什麽吃了就吐的病?


    衛南熏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眸瞬間亮起,緊緊地握住了織夏的手:“我的好織夏,你可真是救了我!”


    織夏一臉迷茫,她是說了什麽了不得的話嗎?


    -


    裴聿衍沉著臉腳下不停,一路到了正院。耳畔是熱鬧的爆竹聲以及喧鬧聲,讓他本就不靜的心,更加煩躁起來。


    他最討厭的就是計劃被打亂,這次著了賢妃的道,不僅與衛明昭有了那樣的事,還讓他被父皇責罰。


    他無時無刻不記著父皇砸在他臉上的奏折:“阿衍,你是朕的兒子,是大燕的太子,你怎麽能做出此等有辱身份的事情,你是要活活氣死朕不成!”


    “若不是這次的事,朕都不知道你居然想去退婚,你是不是以為睡過了,她就不會成為你的太子妃,你就好另娶了?”


    “朕和你說,此事沒得商量,你必須趕緊將親事給朕定下,下個月就去下定,婚期最晚在下下個月。”


    他在人前看著是光鮮亮麗的太子,實則沒有實權。議政時他站在那禦書房就像是個負責抄錄的文官,父皇隻會問他記下了嗎?學會了嗎?誇他字寫得好。


    從來不會問他對此事有何看法,更不會讓他與重臣相交。


    偏生他每日還要天不亮就趕到禦書房,晚了就會挨責罰。


    以前父皇還會顧及他的麵子,隻在私下責罵,這次竟是當著好幾個大臣的麵罵他。


    這太子當得可真是有意思。


    “滿星河呢?他不是尋孤……”


    話還未落下,一片碧綠的葉子落在了他的發間,樹上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隨後就見一個靈巧的身影從樹上一躍而下。


    “表兄,我在這呢。”


    他一落地,就將手臂搭在了裴聿衍的肩上,手裏還抓著個不知從哪來的桃子,吃得很是滋味。


    太子今年二十,此人瞧著比他小些,穿了一身赤色的衣袍,束發戴冠,眉目似劍整個人看著朝氣又灑脫,正是西北王世子滿星河。


    裴聿衍掃了眼搭在肩上的手,眉頭緊皺道:“站沒站相,姑母平日就是這般管你的。”


    “嘖,表兄,你怎麽比我父王還要囉嗦,我是來尋你玩的,誰跟你說規不規矩的事了。”


    “況且,你不是自己也偷溜去見我未來表嫂了,還是我替你擋了,你怎麽還過河拆橋呢。對了,我這表嫂長得如何?聽說好看的不得了,有我們西北的姑娘漂亮嗎?”


    裴聿衍聯想到衛南熏聽見他時,亂了的唿吸以及失控的神色,再想到就是眼前這豎子,汙了她的清白。


    如今還在口出妄言,好不好看他不是都看過了?一想到這,他就覺喉間發緊,有股無法發出的怒意,在胸口腫脹肆意。


    他冷冷地盯著滿星河,那眼神刺得後者發寒,硬生生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丟了手裏的桃子站直了身子。


    “好好好,算我說錯話了,是我的不是。知道你與表嫂感情好,我以後不開這樣的玩笑就是了。”


    “知道便好,你我兄弟之間沒規矩也就罷了,以後到了你嫂子麵前,不可放肆。”


    滿星河誇張地擠眉弄眼起來:“喲,我沒聽錯吧?表哥這是心疼表嫂呢,我還當你佛子轉世六根清淨,沒成想也有疼人的一麵啊。”


    還沒人敢如此打趣裴聿衍,偏偏他又奈何不了這西北小霸王。


    “你讓人尋孤到底是何事?”


    “這衛家實在是無趣,人人堆了一臉的假笑,看著就煩,表兄帶我出去玩玩?”


    “就為了此事?”


    “那不然呢?”


    裴聿衍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掃了滿星河一眼,心中突然閃過個念頭:“你若無聊,孤這倒是有個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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