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平時動的都是腦子,腦子比不上謝禎,這一點上他們盡管不願意承認,卻是事實,而且謝禎平時幫了他們很多,從沒要求過迴報,他們拿人手短,現在還背後說嘴,確實是不厚道,本來就理虧。


    一下子滿屋靜下來,氣氛尷尬僵滯。


    程綿綿收迴視線,若有所覺,轉身就見謝禎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實驗室門口。


    他像是沒察覺到外邊氣氛的尷尬,隻是看著程綿綿,如同平時一樣冷靜自如,嗓音溫潤:「你來得正好,我有了點新的想法,不如一起試一下?」


    這兩天他們已經針對那些藥物溝通過了幾次,提出了一些想法,有的還沒來得及實驗。


    程綿綿見他神色如常,似乎真的沒被那些言語影響,想了想,點頭道:「行,我也有幾個提議想和你討論一下……」


    這兩人邊說邊關上實驗室的門,把賀天星和那些被他罵得神色訕訕的天部成員們關在了外麵。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靜了下來。


    其中一個人弱弱地道:「……不是,我們才是天部的研究人員吧,要研究治療方案,也應該是我們來,她來幹什麽?」


    這話引來賀天星一聲毫不客氣的嗤笑,他翻了個白眼,不屑地嘲諷,「憑我謝哥,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搞定了,還用得著你們?他就是人太好了,不在意那些虛名,才願意帶著你們,讓你們分一杯羹。現在人家不願意帶了,你們哪涼快哪待著去吧!」


    在場的天部成員頓時神色各異,不甘有之、懊悔有之、慚愧有之,但賀天星懶得再搭理他們,轉怒為喜,哼著歌樂嗬嗬地走了。


    這些人的能力和謝哥之間本來就隔著天塹,現在沒有謝哥帶,他們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嗬嗬,活該!


    程綿綿跟在謝禎的後麵進了實驗室,謝禎始終沉默著,因為背對著她,她看不清他的臉色,但看剛才情形,他應該還好……吧?


    程綿綿的目光瞥見了謝禎倒映在玻璃鏡上的臉,他薄唇緊抿,眉頭深鎖,臉色略微蒼白,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


    程綿綿頓了下,心想,大概還是有些難過的,他隻是不喜歡被人看出自己的難受,所以裝得不那麽在意而已。


    想到這幾天聽到的有關他和謝家那對夫婦之間的事情,仔細想想,這事如果放在自己的身上,她也不好受。


    她至少被母親如珠似寶地放在掌心疼寵了十八年,而程建濤,盡管他缺席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階段,但至少她現在已經知道了,他不是故意的,他並沒有不想要她這個女兒。即使她還沒和他正式相認,沒有開口叫過一聲父親,但其實她心裏已經原諒他了。隻是因為對過去和母親所經曆的事情,她暫時還無法釋懷罷了。


    她比謝禎要幸運得多,謝禎從沒得到過所謂親人的愛。他雖然姓謝,但是那些血緣上的親人,從來沒有真正地把他當成親人看待。謝禎夫婦倆對他們的外甥都比對謝禎好,儼然把外甥當成了親生兒子,把謝禎當成外人,不,確切地說,那對夫婦似乎把謝禎當成了會搶謝氏繼承權的敵人。


    程綿綿這幾天聽到了不少有關謝家的事,有的是遲青雁透露的,有些是賀天星嘴漏說出來的。謝震夫婦倆想把謝家的一切都交給他們的外甥何勇銘。為此,他們防備著謝禎,千方百計阻止謝禎接觸謝氏的產業。可惜,事與願違,龍京謝家還不是謝禎夫婦當家,真正的掌權人是謝震的老子,老頭子還在,而且他更欣賞謝禎,畢竟謝禎智商高,年紀輕輕成就非凡,沒人比他更有資格。


    然而老頭子對謝禎的支持,讓謝震夫婦倆更防備和厭惡謝禎,而謝家的其他人也孤立和打壓謝禎……


    因為謝家人的牴觸和排擠,謝禎很早就搬出了謝家主宅,遠離謝家人,到後來謝家老頭子去世,他更是連龍京市都沒再迴去過。


    這麽優秀的孩子,如果換成是任意一個家庭,絕對會把他當成寶貝一樣,可惜,在謝家,謝禎越優秀就越讓人討厭和防備。


    程綿綿大概明白,為什麽這麽優秀溫柔的謝禎,在書中最後會黑化了,原因應該是和他那對父母有關。


    程綿綿不希望他會重蹈書中的覆轍,抿著唇,思索著怎麽安慰謝禎。她其實不太會說話,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


    「謝老師……」


    程綿綿剛要開口,謝禎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她,「謝禎。」


    程綿綿:?


    程綿綿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膛,被他扶穩了才問道:「什麽?」


    謝禎望著她一向冷清的麵容難得地出現茫然的神態,不由失笑,內心的陰鬱像陰雲一樣被風吹散,他忍不住伸手撫了下程綿綿的腦袋,溫聲道:「怎麽還是改不了口?我現在不是老師了,叫我謝禎就好。」


    程綿綿見他終於笑了,心裏忍不住舒了口氣。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程綿綿也跟他開起了玩笑,「而且謝老師這麽優秀,懂的知識又多,叫你一聲老師不虧,別人想叫還沒機會呢。」


    謝禎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


    這一眼看得程綿綿莫名其妙,不過她看見謝禎在實驗儀器前放的東西,很快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沒再糾結這一眼裏麵包含了些什麽情緒。


    「咦?這是瓣蘭草,你怎麽會想到用這個?」她好奇地拿起一株瓣蘭草打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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