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生了那種事後。


    江老太太就變得不愛出門。


    她也覺得沒臉,整天愛說人是非。


    不是說這個小媳婦人不行,就是說那個小閨女愛勾搭人。


    等江老太太自己也陷入到這種風波中。


    才知道這種對女性名聲的打擊有多嚴重。


    雖然明麵上的都知道是張麻子的問題。


    江老太太隻不過是一個受害者。


    但借用她曾經的一句名言。


    蒼蠅不叮無縫蛋。


    張麻子不去招惹別人,卻要冒著風險去她家。


    足以見得江老天天也不是什麽好人。


    這種天道好輪迴,讓江老太太沒臉辯駁。


    她躲在家裏不願出門。


    好長一段時間才終於恢複過來。


    不過卻改了愛挑人毛病的問題。


    讓嫁進來的江家兒媳鬆了一口氣。


    本來還覺著這家裏的老太太難伺候。


    眼下這一遭過後,可是沒有後顧之憂了。


    要嫁到江家的就是供銷社的那個小姑娘。


    他們的婚禮,趙念慧也去參加了。


    她代表的不隻是自己,還有秦鴻遠的家人。


    雖然之前江峰對這門親事百般不願。


    可後來不知怎麽又喜歡上了小姑娘。


    結婚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是真誠的。


    在過來和趙念慧敬酒時。


    新娘模樣的小姑娘緊緊地拉著江峰的手臂。


    女性的第六感任何時候都是準的。


    她看出來江峰對趙念慧的感情不一般。


    其實她也知道趙念慧肯定沒有其他的想法。


    畢竟對方已經結婚嫁人,和丈夫的感情又很恩愛。


    但愛情這種事,向來都是兩人,融不進去第三人。


    對於她那防備的眼神,趙念慧其實可以理解。


    在給新人祝賀過後,就直接離開了宴席。


    “念慧,這雞蛋你拿著......”


    李奶奶的懷裏抱著一隻大箱子。


    那箱子裏足足裝了二三十個雞蛋。


    知道她要上街之後,李奶奶就鑽進屋裏倒騰了半天。


    原來是想把這些雞蛋都給她。


    趙念慧無奈地歎氣,“奶奶,這些咱們留著自己吃。”


    她理解老人想要補貼家用的心情。


    可是這院子裏的雞本來就是為了李奶奶專門養的。


    李嬸李叔都覺得她老人家身體不好。


    心疼趙念慧每天拿東西去別人家換土雞蛋。


    直接一口氣給她送來了六隻雞。


    雖然小雞養起來比較的麻煩。


    每天還要管它們的吃吃喝喝,一不小心就會踩到雞屎。


    但這些付出都是有迴報的。


    現在就是小雞們對她的迴報。


    每天都能下四五個雞蛋。


    給李奶奶和小虎吃是足夠的。


    雞蛋這麽的珍貴,來之不易。


    趙念慧怎麽可能拿著去街上賣它們?


    一番推搡後,李奶奶才願意收迴紙箱。


    “其實不用給我的,你自己也很辛苦,又照顧我,又要照顧小虎,這段時間,我感覺身體好多了。”李奶奶笑著說。


    自從摔倒腿,她在床上躺了很長時間。


    後麵哪怕腿好了能下床。


    李奶奶也沒用力氣下床活動。


    唯獨這幾天,活像是變了一個人。


    身子有勁,說話有力,還能下床走動。


    遇到這種情況,讓趙念慧心裏一驚。


    希望這是老人好轉的跡象。


    同時她也害怕這是迴光返照之景。


    去街上買了藥,路上遇到以前醫院的同事們。


    大家都很想繼續和她合作,想讓她再迴去醫院工作。


    趙念慧隻是匆匆和她們聊了兩句。


    不敢耽擱太長時間,哪怕知道家裏有小虎。


    她趕迴去的時候,小虎坐在門口。


    抬頭,臉上是風幹的淚痕。


    看到這一幕。


    趙念慧心裏咯噔了一下。


    走過去,擦了擦小虎臉上的淚。


    “慧慧姐,奶奶,奶奶她剛才又吐血了。”


    小虎強忍著心裏的恐懼。


    他現在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


    必須要冷靜,要鎮定。


    可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孩。


    雖然及時的叫人來幫忙將李奶奶抬到了床上。


    後麵又學著趙念慧在家裏的樣子給煎好了湯藥。


    但那藥湯李奶奶根本咽不下去。


    每喝一口都會吐出來。


    最終藥湯的歸宿就是她的被褥。


    看到趙念慧就感覺看到了主心骨。


    頓時,所有的慌張都爆發。


    “小虎,你做得很棒了。”她摸了摸小虎的腦袋。


    掀開簾子,沒進屋就聞到血腥氣和藥味。


    床上的人奄奄一息地看著趙念慧。


    “奶奶。”


    趙念慧直接跪在床邊。


    拉住了李奶奶艱難探出的一隻手。


    “好孩子,別哭,奶奶要走了。”


    李奶奶臉上帶著笑。


    人生有太多遺憾的事情。


    年輕時,她的丈夫離世得早。


    人到中年,又沒了兒子。


    老年又要經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


    可以說,人生的幾大痛苦,都被這個瘦弱的老太太經曆過。


    李奶奶沒有被那些磨難打倒。


    她始終對生活充滿熱情,充滿信心。


    人生盡頭的這幾年。


    能夠遇到小虎,秦鴻遠,趙念慧。


    對於老人來說,那是很幸運的。


    至少她死的時候,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奶奶,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買迴來的藥早就被丟到了腳邊。


    其實趙念慧知道這不是她的問題。


    中藥,西藥,都給李奶奶試過。


    在她身上的效果並不大。


    李奶奶就是到了油盡燈枯之際。


    趙念慧隻是覺得很無力。


    曾經她隻能眼看著爺爺走,現在又要送走李奶奶。


    生死之事,從來都不由人。


    李奶奶臨終時,是笑著走的。


    她死之前,隻留下了一句話。


    “死了,將我埋在山上,我想看看山那邊的風景。”


    或許這一生,李奶奶都在期盼。


    有一天能越過高山,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從一個麵龐稚嫩的小丫頭,等到了被孩子牽絆,等到了滿頭白發。


    想走都沒有力氣再去看看了。


    這或許是她的遺憾。


    李奶奶死後。


    趙念慧按照她的意思。


    將她的遺體埋在了那座山的最高點。


    李叔李嬸他們擔心趙念慧。


    強烈要求趙念慧迴家住一段日子。


    趙念慧同意了兩人的請求。


    畢竟她再過不久也要離開這裏。


    走之前,多和兩人相處一段時間是對的。


    小虎乖乖地跟著趙念慧,就是一個小尾巴一樣。


    經曆了李奶奶去世的事,他好像也長大了很多。


    在李家和李叔李嬸他們相處得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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