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們就住在了鼠啃子的破屋子裏。


    那石頭房屋四處漏風,晚上的夜風如鬼哭狼嚎,一晚上都沒休息好。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洗了把臉,簡單吃了點東西,就盼著趕快上路,探秘落雁穀。


    鼠爺倒是不驕不躁,給鼠仙上了三根香,胖子見到啥東西都好奇,也抓起一根香點燃後要往香爐裏插,結果被鼠爺罵了一句不懂規矩,連神敬三,鬼敬四的道理都不懂。


    神敬三,鬼敬四,指得是上香的時候,給神明燒三根或者三炷,而鬼燒四根或四炷。


    曹有為被嗆了一鼻子灰,還傲嬌地抬頭說,這道理我咋不懂,我看這鼠仙不像好仙,多給它一根,是給它麵子。


    鼠啃子也沒去理會曹有為,我見他敬完鼠仙,問道,鼠爺,咱們可以出發了吧。


    鼠啃子道,著什麽急,咱們還要拜拜門神。


    曹有為道,拜完門神,還要拜土地公吧,然後再拜拜玉帝,再拜拜毛-主-席,這一大上午就過去了,嘛事也幹不了拉!


    鼠啃子橫了他一眼道,我說的門神不是門上那兩位。雖然你們是康天師後人,但要去探秘康天師墳塋,必須要跟門神打招唿。


    我嘀咕道,去自己家老祖宗陰宅走上一遭,還得跟外人打招唿,這可奇了怪了。照你這麽說,門神不是門上那兩位,感情是守陵人?


    鼠啃子點頭道,沒錯,這兩位大有來頭,去了你們就知道了。


    他說著背起手,高昂著頭顱,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了堂屋,我們一行人大包小包的緊隨其後。出了門沿著難以下腳的山石路,向北大概走了四十分鍾,腳底板子都磨出泡來,才看到一間極為簡陋的茅草屋,茅草屋前麵堆了個幹柴垛。


    我們還沒走到門前,就嗅到一股子血腥之氣,別看鼠啃子這家夥鼻子沒了,嗅覺卻很靈敏,比我們還最先聞到,就見他麵色一變,一路小跑就向茅草屋奔去。


    跟在我們後麵的心裏都是一驚,心道,別他娘的出了什麽意外吧。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到了茅草屋前,我們發現門口一具黃狗的屍體,頭身分離,耷拉在門檻上,地上一灘血,門上也是,左右兩側貼著武門神,不用說就是秦瓊和尉遲恭了,他們的畫像上,被鮮血浸染,顯得猙獰而恐怖。


    鼠啃子一腳踹開門,就鑽了進去,我們剛跑到門口,他就慌忙跑了出來,說道,裏麵沒人,估計孫老頭和他那小徒弟被人綁了。


    我皺眉道,什麽人會綁他們?


    鼠啃子道,這還用問了,定是對‘天師墓’(康天師的墓穴)感興趣的人,建國前三個月兩個月的就會來一幫,建國後好點了,三年五載不見人,到了現在是越來越少了,過去這麽多年竟然還有人想尋找昭陵地圖偷盜昭陵,真是膽大包天了。不過,來人能綁了孫老頭,還真是本事不小。


    他接下來就給我們講了孫老頭的來曆:


    說起天師墓的守墓人,那是年代久遠了,起自天師下葬之時,第一任守墓人早不可考究了,不過他們流傳下一個規矩,守墓人需要尋找孤兒,培養成下一任守墓人,也就是說,自古守護在絕戶山周圍的這批守墓人都是孤兒,這幫人有世傳的看家本領,一手鞭法使得出神入化。鼠爺他父親,年輕的時候跟這些守墓人發生過衝突,後來鼠爺的父親死了之後,兩方不打不相識,竟然還成了朋友,我估計和這兩個家夥都是孤獨人有關,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鮮有人來,連嘮嗑的人都沒有,附近住著人,成為朋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過對於守墓人能一直守護在天師墓附近,我倒是心下佩服,如果不是親耳聽鼠爺說,我還真不相信現在這個世道還有這樣的人。


    鼠啃子道,天師墓的入口極為難尋,估計在你們來之前有一批人率先來到這裏,將孫老頭綁了帶路去了。


    我心道,難道我們又被人跟蹤了?莫非是給我發短信的佐佐木惜?


    心中這樣想,但不確定。


    二叔抱拳對鼠啃子道,既然這兩位守陵人不在,這就不怪我們沒給他們打招唿了,還煩請鼠爺帶路吧,免得夜長夢多。


    鼠啃子點頭,帶著我們向遠處那座孤獨的山峰走去。


    經鼠啃子介紹,我們才知道這絕戶山的真名字——單駝山。


    提到此山也大有來頭,傳說是唐太宗時期與吳道子齊名的畫家尉遲乙僧所畫的一副西域神駝圖,日久成靈,幻化成神物擾亂人間,被斬殺於此,幻化成了單駝山。


    自古至今,祖國山川大河各有來曆,披上一層神話的外衣著實不奇怪,從遠處看去,單駝山還真像極了單峰駝,不過是一隻沒有頭頸隻有駝峰的單峰駝,或許是被斬掉腦袋的緣故。


    落雁穀就位於單駝山最高峰‘淩絕頂’一處山體裂縫下麵。


    前往單駝山的路上到處是尖銳的破碎山石,極為難走,使得前進速度大為減慢,看著不遠,走路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山腳下。


    雖然我們已經知道單駝山極為險峻,但是到了近前,看清山的構造時,還是被驚呆了。


    從地下向上看去,整座山是被天神刀剁過似的,到處是裂縫,不僅如此,山上高低起伏的都是尖銳的大塊山石,也不知道是與山長在一塊的,還是獨立存在的,但是在明晃晃的陽光下,我們似乎感到山上的大塊山石像是要席卷而下似的。


    鼠啃子抬頭仰望山脊,似乎是迴憶起了往事,幽幽歎了口氣,隨後大踏步向前走去。我們緊緊跟在他身後。


    這山上根本沒有路,跟一堆亂石堆積起來似的,山石與山石之間充滿了詭異的縫隙,如果沒有鼠啃子帶路,單憑我們幾人前來探查此山,是很難抵達目的地的。


    鼠啃子對這裏倒是輕車熟路,快步走在前麵,在亂石的縫隙間穿行,硬生生走出了一條“人眼看不出的道路”,有時候我們明明被巨大山石阻擋,根本找不到去處,他總會奇跡般的找到縫隙,然後繼續帶領我們前進。


    看他這熟悉程度,跟經常走這兒似的,這不由讓我奇怪起來,要是當年就走了一遭,根本不可能這麽熟悉,或許是這老頭經常閑來無事爬山鍛煉身體,我也沒往別處想。


    這個時候我們已走在了一處山體裂縫中間,兩邊高聳斷崖,跟一刀切開那般平整,二叔一瘸一拐的跟在鼠爺身後,絲毫沒落下,還不時的說些這次多虧鼠爺帶路,大恩不敢言謝,以後有事盡管開口吩咐之類的場麵話。


    鼠啃子皆以好說,好說來應對。


    又走了一會,本可以被陽光照耀的“一線天”,被兩側詭異伸出來的山石遮擋,漸漸暗了下來。那些大石塊有的橫卡在裂縫兩側,看起來搖搖欲墜,走在這裏,真是讓人心驚膽戰,唯恐一個不小心,頭頂石頭落下來,將我們壓成肉餅。


    我看走起來,沒完沒了,就問鼠啃子道,我說鼠爺,咱們啥時候能出了這山體裂縫?


    鼠啃子在前麵叫道,快了。前麵拐個彎道,就到了盡頭,然後有一條路,斜斜向上,就到了此山最高峰“淩絕頂”了。


    當下我們都不在說話,加快了速度,不一會拐了一個彎,然後全體愣在了當場。


    彎道盡頭被一堆亂石堵死了,沒有路了。


    鼠啃子皺眉道,這裏怎麽塌了,難不成是前兩年那次地震鬧的?


    我說,發生地震,山體坍塌,這很正常,咱們爬過去不就完事了。


    話音剛落,震耳欲聾的轟隆聲,自斜上方傳來。


    我們全體麵色一變,抬頭看去,但見一個黑點自淩絕頂上飛快滾下來,不用說,那是一塊巨大的石頭。


    雖然距離淩絕頂還比較遠,但我們還是看到山頂上站著如同麻雀大小的一行人,貌似其中一人還拿著望遠鏡正觀察我們。


    我驚叫道,壞了,看來這條路是走不成了,山頂上那批人應該就是抓孫老頭的那批人。


    說這話的時候,那山石距離我們越來越近,隨著它滾動發出的巨大震動,兩側不太嚴實的碎石嘩嘩掉落,共同奏響了山石圓舞曲,如果等那巨大山石掉落下來,估計我們就被當場埋在了山體裂縫裏,當下不敢再作停留,轉身撒丫子就跑,在我們奔跑的時候,依稀聽到山上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


    跑到安全的地方,我們停了下來。


    鼠啃子道,不知道這幫人什麽來頭,挺狠的,咱們沒惹他們,竟然想用石頭壓死咱們,也太歹毒了。


    二叔道,鼠爺,不管這幫人是啥人,反正不是善茬子,他們一直盯著咱們,看來這條路是走不成了。


    曹有為插話道,盯著就盯著唄,總不能一直盯著吧,咱們等他們走了再走就是。


    我反對道,這辦法不妥,如果他們留下一人一直盯著咱們,咱們難道還不走了不成。趕在他們前麵抵達天師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至少咱們要緊隨其後,不能讓他們順順利利的將康天師的東西拿走。


    頓了一下,我轉頭問鼠啃子道,鼠爺,除了這條路,還有沒有其他道路?


    鼠啃子皺了皺眉道,有是有,不過危險至極。


    我哦了一聲道,危險至極?怎麽個危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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