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刺啦,刺啦,刺啦……


    撕裂之聲響徹整個空間,聽得我們耳朵發毛。


    我手扶青銅樹尖,向下方空間看了一眼,腿腳直哆嗦,顫道:聽這個撕裂之聲,肯定是那些蠶人已經進化完畢,開始從繭子裏向外爬了。咱們如站山尖,上無去處,下無退路,這可如何是好?


    莊羽麵色一變,大叫道,想都不用想了,絕對是那些蠶人魘屍進化成了飛天魘屍,等這些家夥鑽出來,估計巨繭裏麵的怪物就要來進食了,飛天魘魔現世,咱們絕對死得不能再死,還等什麽,馬上離開這裏。


    張含充看了看腳邊的鐵鎖鏈,牙關一咬叫道,看來咱們現在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就是隨便選一條鐵鏈,爬到盡頭。


    他說完這話,也不跟我們商量,俯身抓住就近鐵鏈,雙腳踩著鏈扣,一步步向前爬去。


    要知道我們三人一直是拴在一起的,他這一爬不要緊,我們兩人隻能緊緊的跟上。


    鐵鎖鏈的兩股,並不是緊緊的並排在一起的,中間有半個胳膊的空隙,那些鐵鎖鏈扣扣相連,扣中的縫隙恰好能容人的腳尖踩入,爬行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困難,但是爬行中的感覺卻讓人極為不好受。


    向上看是無蹤的黑暗星空,向下看是無邊的黑暗深淵,如有一個人稍有不甚雙手脫落,掉下去,那我們三人則一損俱損了,所以都打起了十三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應付。


    下方空間傳來的撕裂之聲越來越密集,嘈雜的聲音猶如一曲雜亂無章的樂章,估測不下千餘隻飛天魘屍要出世了,難以想象此前我們見過的那個巨繭裏麵的東西進食完這千餘隻飛天魘屍幻化成的飛天魘魔長成什麽樣子,但是不用想,也是恐怖至極。


    我們以為鐵鎖鏈會長的不見盡頭,沒想到爬了大約二十多米之後,前方空間陡然清晰起來,在燈光之中,我們隱隱看到了鐵鏈拴在一根從一方山石伸出來的立柱之上,立柱附近竟然有宛然而上的石階,在忽然出現的白霧之中若隱若現,恰似一條通往天界的仙路。


    張含充大叫道,再加把勁,就要到盡頭了。


    看到希望在眼前,本來消耗了大半體力的我們,忽然跟打了興奮劑似的,渾身充滿了力量,莊羽見到希望在眼前,竟然唱起了小山歌。


    我說莊大小姐,你別高興的太早,你唱得雖然好聽,但是在這裏唱歌,絕對是要人命的節奏,萬一下方的飛天魘屍被你的歌聲吸引上來,咱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莊羽聽了這話,立馬住了嘴。


    在即將接近盡頭的時候,下方傳來的無數對翅膀扇動的聲音,撲哧撲哧的。


    我驚叫道,下方飛天魘屍不會真的被你的歌聲吸引了,要飛上來了吧。


    張含充迴頭瞪了我一眼道,這管莊羽什麽事情,那些蠶人破繭而出,生出翅膀,自然要在空中練習練習。


    話音剛落,下方傳來的了人類的悲鳴之聲,那聲音恰似一個女子臨死前絕望的哀嚎。


    莊羽叫道,快點,恐怕飛天魘魔開始進食了……


    我們三人再也顧不上說話,手足並用,爬完了鐵鏈橋剩下的最後十米,攀著青銅立柱,上了隱藏在白霧之中的石階。


    石階並沒有直接連接山體,而是建在山體之中伸出來的巨大青銅棍子上麵的,平放的青銅棍子排列整齊,猶如竹排,橫向插入山壁不知道有多深。


    奇怪的是,在青銅棍插入的地方,並沒有類似於山洞或者其他可以令人高空作業的設備。


    難不成這裏真的是飛天魘魔建造成的?當真是奇怪至極。


    青銅棍伸出來的部分除了連接了石階,兩側還有兩根青銅立柱嵌入,一根青銅立柱連接了此前我們攀爬的鐵鎖鏈,一根青銅立柱上麵雕刻著飛龍的形象,而且兩根立柱裏麵都有扶欄伸出,斜斜向上,恰似石階的欄杆。


    整個通向上方的石階由青銅棍組合在一起,然後漢白玉石被青銅棍貫穿,一塊一塊鋪設的極為緊密,在兩塊玉石之間的空隙之中塗抹了不知什麽材料,使得它們嚴絲合縫。


    下方的悲鳴之聲越來越激烈,萬千蠶人不整齊不劃一的哭泣,老天爺聽了也要落下兩滴熱淚來,莫說我們這種凡人。


    悲鳴鼓蕩進我們的耳膜,讓我們陡增些許憂傷之意。


    這聲音的出現,也預示了飛天魘魔確實是在吞噬著蠶人,在進行著個體的進化,我們哪裏敢稍作休息,根本顧不上檢查這不知通往何處的石階能不能通行,便喘著粗氣,在張含充的帶領下踏上了通天石階。


    我們雙手扶住兩側青銅扶欄,一步兩個台階的向上爬,周圍縈繞不散的白色霧氣,猶如身處白雲之間,那種縹緲在天的感覺,實在是難以形容。


    青銅石階並非斜直向上,而是呈螺旋狀上升,周邊雖有白色霧氣縈繞,但視線頗為清晰,透過白霧向上看去,此前遙不可及的星空逐漸的出現了我們麵前,如果是垂直距離計算的話,貌似離通天神樹樹尖也不是很遠,最多二十多米的樣子。


    星空好似一塊巨大的鐵板橫切山洞上下,硬生生分出了個上下兩截,或許是古人“上下界”之間的分割,此前見過的星星狀物品,似乎是某種發光石頭組成的,通天石階螺旋而上,恰好從上方出現的一個窟窿中伸入上方。


    很快我們就沿著通天石階爬到了星空的裂口之處,張含充率先停下身子揮了揮手,從背囊摸出一個水壺,咕咚咕咚喝了兩口,然後遞給我們,並說道,歇會,歇會,我腿肚子都硬了。


    此時下方悲慘欲絕的女子哀嚎聲已經停止了老大一會了,下方靜悄悄的,再也聽不到一絲的聲音,這種寂靜如同此前經過的黑暗通道裏麵的死寂,有一點兒不尋常。


    莊羽喝了一口水,將水壺遞給我說道,下方飛天魘屍停止了悲鳴,預示了它們都已經死亡,或許飛天魘魔吞下了它們。


    我說飛天魘屍的數量可不下千餘隻,這短短功夫都吞了下去,這得多大的肚子,恐怕消化不了吧!


    莊羽道,或許現在的寂靜就是飛天魘魔在消化著飛天魘屍的力量,它吞服不一定真的是吞服了飛天魘屍的個體,或許是吸幹了它們身上具有的靈氣。


    我說,神仙方術自古不衰,本以為乃無稽之談,未曾想真有不一般的長生之術。


    莊羽道,此種長生之術並非正道,乃“獸我合一”的邪術,吸收生靈的靈氣,有違天道,就算成功,老天爺定然也容不下他!


    我說此種修煉之術,倒很符合古蜀先民物我合一的思考境界,本以為隻是未開化之文明的遐想,沒想到上古的時候竟然真的存在物我合一的修煉方式。


    莊羽道這並不稀奇,像苗疆盅術裏麵就有蟲我合一的修煉秘術,隻不過修行之人最終會變得蟲不蟲人不人,亂了陰陽壞了五行,終究不是正道。生死之道乃天道,宇宙本體尚且有著輪迴之說,地球也有著自我毀滅和自我生發的輪迴,人類活在宇宙之中地球之上,又怎麽會長生不死?這終究是一個妄談而已,如果人不人鬼不鬼的苟活於世,還不如壽盡天年,樂享生死之輪迴來的痛快。


    她頓了一下,冷哼一聲,繼續說道,在有限的生命中,追逐無限的財富權力本就是虛妄的,倒不如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來的爽利,比如說現在咱們三人所做的事情,可不是上輩子注定的?


    莊羽小小年紀竟然對生死之關看得如此之開,或許與父親突然死亡有著很大的關係。


    即是如此,倒也讓人放心,至少心裏沒有自尋死路的念頭,但這種豁達的背後卻隱藏了巨大的仇恨,從這最後一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聽得出來,她想做的事情就是報仇,倒與我現在的情況有點同命之感,或許我們兩人必然在這芸芸眾生中相遇,並且攜手搞出一些天翻地覆的大事來,確實也痛快至極。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仰天長嘯。


    張含充說你突然發什麽瘋。


    我嘿嘿一笑沒有說話,他哪裏能明白我肚子裏的小九九。


    我嘯聲剛畢,下方空間傳來了更為淩厲的嘯聲,嗷嗷嗷的,跟那人猿泰山的唿喊似的。


    這個聲音充滿了對世間的不屑,聲音磅礴大氣卻似乎含有巨大的怨念,同時裏麵又有著一絲重獲新生的喜悅之意。


    我們三人同時一凜,心道,肯定是飛天魘魔了!


    低頭向下看去,下方視野竟然極為開闊,而且極為清晰。


    上下空間的視野甚為特殊,從下方看上方看什麽都模糊不堪,但是從上方看下方看什麽都很清晰,這種體驗著實讓人驚異。


    隻見青銅樹尖那個太陽輪圓台之上,站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正是我被八角攝魂鈴魘住進入幻覺之後,見到過的那個雪白女屍。


    與夢境中不同的是,出現在我們視野中的雪白女屍背後生有兩隻翅膀。


    相同的是,都沒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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