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知道閆妄想問什麽,搶先說道:“放心,早已開始布置了。大部分人還是名利之徒,擺脫不了這些束縛。”


    誰知,閆妄笑了笑,說道:“我不是想問這個,我是想說,你不覺得這個試劍大會,有些奇怪嗎?”


    “哦?”齊青山有些納悶。


    閆妄想起方才進客棧的時候,掌櫃身後掛著的木牌,輕聲說道:“如宋璿璿所說,人確實太少了。


    這區區一小鎮,隻有幾家客棧卻依舊未曾住滿,確實有些詭異。而且我從未在地圖上看到,此地會有一處小鎮。”


    “妖魔!”齊青山的表情瞬間凝重了起來。


    “不一定。”閆妄的眸子發生了變化,再一打量,周圍哪還是客棧房屋,卻是在一城池外。


    周圍如他們這樣的武者,還有不少。但更多的卻是圍在不遠處看熱鬧的人。


    “或許,是陣法。”


    閆妄咧嘴一笑,伸手在包裹中一抓,一個細長的琉璃圓柱被他抽了出來,隨內力一震,徹底化作漫天紛飛的碎片。


    “接我一劍,饒你不死。”


    驀得,他轉過身,目光穿過重重障礙,落在圍觀人中某個一臉得意的圓臉少年身上,右手緩緩搭在劍柄之上。


    這少年被閆妄異於常人的眸子盯著,陡然自心底滋生出一股浸入骨髓的冷意,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臉色勃然大變,張開就要出聲。


    然而,晚了……


    隨著一陣輕嘯,藏鋒已久的赤霄咄然出匣,妖異而刺眼的紫黑色光芒,如當空一輪冷月,滾滾煞氣好似狂濤巨浪,瘋狂的朝周圍唿嘯而去。


    非是作勢,而是殺人。


    利器出鞘,必將染血。


    殺,殺,殺!


    轟隆……


    天空突然陰沉,漫漫雷雲如深沉的墨卷,將陽光徹底遮掩,道道雷光霹靂閃爍不停,隆隆的悶響如猛獸咆哮徹耳轟震。


    映入人眼簾的,是一道擎天好似巨槍般無法直視的劍芒。


    死,會死的!


    眾人心頭沉重,再顧不得看熱鬧,如四散的螞蟻,迅速朝周圍躲去。


    眨眼之間,場中僅剩圓臉少年一人,呆愣愣的望著劈來的劍芒,縱有心想躲,奈何那股無形的壓迫力,卻好似一座大山般死死的將他禁錮在原地。


    他要殺我?


    他要殺我!


    圓臉少年腦中一片空白,翻來覆去迴蕩著的,盡是這區區四字。


    “空兒,躲!”


    就在這時,他耳畔響起師父蒼老的聲音,隻覺得眼前一花,一名青衣老者手持長槍,滿臉凝重的朝閆妄衝去。


    哢嚓……


    一連串好似玻璃破碎的聲音接連乍響,周圍用妖魔晶核摻雜其他材料布下的陣法,在刹那間被磅礴的威壓徹底震碎。


    悶響刺耳,劍芒劃破長空。


    赤霄攜以萬鈞披靡之勢悍然壓下,所過之處草木化灰,土地翻卷徒留焦土一片。跨數十米之距,好似噬人魔龍,咆哮著將老者吞沒。


    轟隆!


    餘音嫋嫋,伴隨著唿嘯的狂風,卷起漫天風沙碎石,終究消失不見……


    再看場中,圓臉少年麵色慘白,呆滯的僵立在原地,眉心處印著一道寸許劍痕,絲絲殷紅的鮮血順著傷口滲出,眨眼便流滿了整張臉。


    卻見他麵前,那個持槍老者,圓臉少年的師父,早已消失無蹤,隻留下一截殘缺的槍頭,在瑟瑟冷風中閃爍著孤寂的光芒,似乎在昭示著什麽。


    “你師父,抵了你的命。”閆妄提著劍,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繞過少年,緩步走入城中。


    噗……


    驀得,圓臉少年身上各處陡然噴出一道道血箭,得體的衣袍在刹那間便被血液浸透,變成深沉的褐紅色。


    他強忍著劇痛轉身,憤怒的望著閆妄的背影,吼道:“為什麽?我本無惡意,隻是想……”


    閆妄止步,返身淡漠的看著他:“你想作甚,與我何幹?世上無論任何事,既然做了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好狠。”


    齊青山瞳孔微微一縮,眼看閆妄毫無懼意,甚至絲毫不擔心對方來頭甚大,或者有人報複。覺得他膽大的同時,又有種莫名的寒意。


    他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問的。


    齊青山真的很想知道,閆妄到底哪來的自信,不怕對方的報複。


    閆妄的迴答很簡單:“無論他們是何身份,何等靠山,劍閣的嫡係傳承也好,某位大人物的子嗣後代也罷。


    須知此事他們錯在先,無論如何也找不出借口對付我們。起碼在眼下,他們不能親自出手。


    別忘了這可是試劍大會,各個宗派的人都在這,如果堂而皇之的出手破壞規矩,那可真是打這些宗派的臉。


    就算要對咱們報複,他們也隻能暫時忍著。或者派出同為輪迴境的武者,前來找迴場子。隻要沒有無量境的怪物,自無須擔心。


    再者,武者出門在外,無緣無故遭人暗算自當竭力反抗,這個理自當無人反駁,實在不行便亮出身份即可。


    他們一開始,可沒有規定朝廷的人不能參與試劍大會吧?如果他們因為此事而針對咱們,豈不更好?”


    齊青山皺了皺眉,不禁問道:“針對的話,恐怕會更難吧?他們肯定會安排更多阻力,將我們壓下去。”


    閆妄眼底劃過一絲精芒,笑道:“恰恰相反,他們不但不會給我們增加難度,反倒會盡力安排低級的對手。”


    “為何?”宋璿璿好奇。


    “因為麵子啊。”


    閆妄嗬嗬笑著:“假如咱們身份亮出來,那就代表朝廷的臉麵。眾所周知的是,這些宗派一直敵視朝廷。如今有一個落朝廷臉麵的大好機會,你覺得他們會放過嗎?”


    齊青山有些搞不懂了:“可是,正因如此,他們才會越早將咱們刷下去吧?”


    閆妄說道:“早一開始便將咱們刷下去,固然會讓朝廷丟臉,但對他們而言好處並沒有發揮到極致。


    更何況,此次大會可不單單是劍閣一方舉辦,還有其他宗派呢。


    如果是劍閣弟子打敗咱們,自然會讓他們漲一波聲望,但其他宗派的人會甘心?他們會把這種出風頭的事情讓給劍閣?


    所以做好的辦法,就是先揚後抑,將咱們捧起來,然後大家各憑本事,誰能走到最後,誰就能把咱們這塊糕點吞下去。


    可以這麽說,這些宗派的人在得知我們身份後,把咱們同樣當成獲勝的獎品之一,隻有贏家才有資格獲得。”


    宋璿璿拄著下巴:“可是,這一切都建立在咱們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如果不暴露,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不,會暴露的。”


    閆妄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剛剛說了,如果死的那家夥有強大的背景,礙於眼下形勢,他們無法親自出手,但也可以派出輪迴境的武者。


    如果我所料不錯,縱然這設陣的家夥沒有背景,過兩天也會有人打著這個旗號,前來對咱們挑戰,與其說是挑戰,不如說是……試探。


    年紀輕輕,實力超群,卻來曆神秘,如果是你們遇到這種人,會不會有好奇心,有忌憚心?想不想搞清楚他們的來曆?”


    “想!”宋璿璿當即點頭。


    閆妄笑了笑,衝齊青山打了個眼色:“索性借此透出身份,然後……”


    齊青山自然知道閆妄後半句沒說出來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無非是讓他發動早已聯絡好的武者,讓他們散布消息,將閆妄等人是朝廷鎮武閣的身份撒出去。


    如果之後真的如閆妄所料想的那樣……


    那麽他們兩個,幾乎不用費太大功夫,就能輕輕鬆鬆的跨過門口,uu看書.uknhu 一路走到最後,隻需要打敗寥寥幾個對手即可獲得最終勝利。


    此計劃較之剛開始的打算,要輕鬆便利太多。


    不自覺的,齊青山想起之前,與閆妄夜談的那一幕場景。當時閆妄說自有辦法……難道就是這個辦法?


    倘若真是如此,那麽就算有黑馬,或者天才之類的出現,也不會遇到閆妄他們,在初露端倪的時候就會被劍閣這些宗派,悄無聲息的調給其他人當對手。


    因為隻有把閆妄抬起來,捧到製高點。在這種情況下打敗他們,才能最大程度的讓自己宗派的利益最大化。


    第一:朝廷鎮武閣三品虎首,參加試劍大會,行事囂張,實力恐怖,一路過關斬將打敗無數天才,眼看就要奪得魁首,最終卻**x宗派出身的弟子‘僥幸’斬於馬下。


    第二:朝廷鎮武閣三品虎首,參加試劍大會,行事囂張,卻在剛開始就**x宗派的弟子斬於馬下,真是辣雞。


    用屁股想都知道,第一個才是收益最大的。


    這叫什麽?


    抬高對手,讚美敵人,等於間接的抬高自己!


    隻有對比,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


    ——


    墳前。


    一男一女站在圓臉少年身後,滿臉複雜的看著眼前嶄新的墓碑,聲音中充滿了自責:“孫空,對不起。”


    “沒什麽。”少年嘶啞著嗓子,淡漠的迴了一句,腦中不經意間迴憶起師父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記得來之前,師父曾說過此次試劍大會,四方天驕匯聚,性格好惡各有不同。


    如果他執意這麽做,不免會招來敵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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