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樹幹處理完了,我上去看看。”


    我們五個人裏,胖磊吃得肥頭大耳,走路都費勁;老賢視力不好;葉茜是女生,今天還穿了一條包臀緊身褲;明哥怎麽著也是我們的老大,爬樹這活隻有我幹最合適,所以我自告奮勇。


    還好樹不高,樹幹直徑大約也隻有三十厘米,很好攀爬。


    由於攀爬的難度不大,我一路順著樹幹找尋釘鞋留下的擦劃痕跡,最終,我在擦劃痕跡最為密集的地方停了下來。


    當我抬頭朝案發現場望去時,眼前的場景讓我頓時明白了這棵樹的妙用所在。我蹲坐的這個地方,可以看見整個案發現場的所有景象。雖然死者的臥室和衛生間都安裝上了窗簾,但是還有著不小的縫隙,而且由於死者所在樓層地勢較窪,而按照我目前的平行距離測算,剛好是在三層半的位置,高度落差有四五米。


    在夜間,如果室內開著燈,死者睡覺、上廁所,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以說所有的隱私全部暴露在外。


    我低頭看了一眼正下方樹根的位置,正是安全套包裝最為集中的地方。


    “這裏有可能隻有嫌疑人一個人來過,那麽樹下的安全套就有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這麽多的安全套並不是跟他人發生性行為時使用的,會不會嫌疑人經常在這棵樹上窺視死者,然後用安全套在這裏手淫?”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腦海中應運而生。


    “磊哥,你看看地麵上有沒有用過的安全套?”我低頭喊了一聲。


    胖磊聽到我的召喚,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晃晃悠悠地朝包裝袋走去。


    在仔細檢查之後,他給了我準確的答複:“沒有,全部都是空包裝。”


    “難道嫌疑人把使用過的安全套全部帶走了?看來這個人不簡單啊。”我蹲在樹枝上捏著下巴琢磨著。


    “怎麽了小龍?”明哥抬頭問道。


    我從思緒中迴過神來,把看到的一切形容給在場的每一個人聽。


    “嗯,你說的很有可能,從樹下如此多的安全套包裝袋和樹幹上大量的攀爬痕跡來看,嫌疑人有可能是長期窺視死者。”明哥點頭說道。


    “如果是這樣,那嫌疑人的犯罪動機,應該是專注於性,但是我們並沒有發現死者有強迫性侵害的跡象啊!如果嫌疑人是長期窺視死者,並在這裏手淫,那應該在作案時更傾向於強奸殺人才是。”老賢有些不解。


    “關於犯罪動機方麵,我們暫時還不好解釋,根據我多年的經驗,有的罪犯在作案中會發生動機轉換的情況。拿這個案件來說,你們想想會不會有這樣一種情形,嫌疑人本身是想強奸死者,可在作案的過程中失手將其殺害,使得嫌疑人失去了強奸的欲望,因為強奸的目的並沒有得逞,怒而分屍?”明哥腦洞大開地分析出一種原因。


    “不排除這種可能!”老賢心中的疑問,好像有了一個完美的解答。


    “嫌疑人肯定是不止一次來到這裏,根據我剛才對鐵絲網的觀察,嫌疑人也隻有在作案當天才翻越了一次防護網。他之前的這麽多次偷窺都是沿著山體下來,而不是從小區翻越。山體傾斜度比較大,為了防止腳底側滑隻有穿釘鞋最為安全。”我接著現場留下的釘鞋印記,做出了科學合理的推斷。


    “現在嫌疑人稍微清晰了一點,男性,一米七五的身高,有偷窺死者的前科。”葉茜在一旁做了總結發言。


    “可就算掌握這麽多,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可以幫助破案啊。”胖磊坐在石頭上,把鞋子脫掉,敲了敲鞋中的細沙。


    “小龍,你把樹下的所有安全套包裝都搜集起來,看看能不能處理出來指紋。”


    “明白!”


    “葉茜,把這些安全套的外包裝提供給刑警隊,讓他們去查查,這些安全套的廠家在哪裏,在我們雲汐市有多少供貨點。”


    “好的,冷主任。”葉茜說完,掏出手機,對準包裝紙拍了一張清晰的照片發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我們直接返迴了科室。


    案件調查到這裏,可以說是如履薄冰,目前就隻有兩條線索可以查下去,一個是調查安全套的來源,另外就是安全套包裝上的指紋。


    如果這兩條線都斷了,那這個案件到目前為止,隻能說線索全無。


    為了確保這一百多個包裝袋上的指紋處理不出紕漏,明哥自告奮勇幫我打下手。我們兩個經過一夜的奮戰,一個我們不得不接受的殘酷現實擺在了我們的麵前,所有的安全套包裝袋,都沒有指紋。


    無奈之下,我們隻能帶著忐忑的心情,等待另外一個線索的調查。


    第二天中午,剛吃完午飯,葉茜的摩托車聲便從院子外傳來。


    “怎麽樣了?有結果了沒有?”我用餐巾紙簡單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漬著急地問道。


    “查到了,這個品牌的安全套在市麵上並沒有售賣的。”


    “當真?”聽到這個消息,我激動不已。如果是市麵上的大眾流通貨,查起來相對較難,但是如果是通過特殊渠道才能搞來,那就有很強的針對性。


    “別高興得太早,先聽我把話說完。”葉茜十分可氣地說半句,留半句。


    “根據調查,這些安全套全部是我們市計生部門采購的免費發放的安全套。各個區縣的計生部門的倉庫裏都有,而且還發出去不少。”


    “我x,等於沒說。全市發那麽多,到哪裏查?”我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椅子上。


    “還有一個消息,很蹊蹺,但不知道跟咱們這起案件有沒有關係。”葉茜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什麽消息?”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他們刑警隊在走訪的過程中收到一條群眾舉報,昨天淩晨三點鍾左右,有一名男子在山城小區南側不到一公裏的地方,搶走了一個拾荒者的棉襖。根據拾荒者反映,當時這個人全身濕透,頭發都結成了冰,凍得打哆嗦。”


    “他們刑警隊那邊有沒有深入調查這條線索?”


    “調查了,由於天色昏暗的原因,拾荒者根本沒有注意到對方長什麽樣。”


    “案發時間段發生這種情況……”明哥喃喃自語。


    “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明哥邊說話邊搖頭。


    “冷主任……”葉茜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明哥收起捏著下巴的右手,抬頭對我們說道:


    “我不相信這是巧合,所以這條線必須要查下去。”


    “好!”我們異口同聲。


    “如果他是嫌疑人,那隻有一種解釋,他在作案的過程中身上沾染了血跡,為了不引起注意,選擇在某個地方洗幹淨衣服上的血漬,因為全身濕漉漉的,再加上天氣寒冷的原因,才會有此舉動。”明哥開始猜測其中的原因。


    “很有可能。”


    “葉茜,拾荒者的所在地你知道在哪裏麽?”明哥問。


    “嗯,我知道。”


    “好,你帶路,我們去現場看看。”


    說完,我們五個人鑽進勘查車,很快找到了拾荒者所居住的地方。


    這是一條荒廢的小巷道,巷道呈東西走向,入口在巷道西側靠馬路的地方,東側則是一個死胡同,巷道的兩邊都是一些拆得半半拉拉的民房,拾荒者依著一塊搖搖欲墜的樓板,搭建了一個臨時的窩棚用來禦寒。


    “釘鞋印!”這兩天我已經被案發現場的幾排不規則的印記弄得焦頭爛額,這種鞋印就像是掃描圖像一樣,存儲在我的腦中,我剛一下車,就被地麵上的這種鞋印給吸引了,漲紅著臉失聲喊了出來。


    明哥走到一串鞋印旁邊,俯下身子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看來,這個搶棉襖的真是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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