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嵩剛想開口,但一想到這事畢竟有關小侯爺的聲譽,便又低下了頭。


    “怎麽,現在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顧雲澈挑眉,冷哼一聲。


    可這麽多人中,總有不怕死的。


    一襲淡黃長裙的莊雨眠挺了出來,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到。


    “沈姑娘可真是好手段,上一刻還在偏殿與禦史家的公子卿卿我我,現在又傍上了小侯爺這支大腿,我等還真是甘拜下風!”


    莊雨眠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心裏也沒有底。


    直到她看到兩人身後的裴念安時才站了出來。


    沈知凝不過是裴家一個沒有任何血緣的小姐,現下她名聲壞成這樣,裴府定然會把她趕出府去。


    就算顧小侯爺再喜歡她又能怎麽樣,侯府也是斷然不會讓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子進門的。


    想到這,她一下就心安了。


    就算這一切都不成立,至少裴念安不喜歡沈知凝是真的!


    而她,隻需要巴結好裴念安就好,那才是裴府最正統的嫡出小姐。


    眾人聽見莊雨眠的話,本就對沈知凝勾三搭四的印象如今又多了一份,傷風敗俗。


    尤其是看到小侯爺還牽著她的手腕時。


    光天化日之下,男女拉拉扯扯,這可不就是傷風敗俗麽。


    見這麽多人在席間竊竊私語,莊雨眠更得意了,這隻能證明她說的話都是對的。


    常嵩此時也給小侯爺遞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顧雲澈身為鎮北侯唯一的嫡子,這些年沒少去軍營中與戰士們操練,所以性格上也就不同於上京這些小姐公子,多的是大大咧咧。


    他一點都沒認識到自己拉著沈知凝的手有什麽不對,隻覺得她的手腕柔軟又纖細,身上還有股淡淡的甜香。


    就在他剛要開口震住席間的竊竊私語聲時。


    手中的觸感卻消失殆盡,隨即就有一道嬌俏的女聲傳出。


    “敢問莊小姐是哪隻眼睛看到我和王公子卿卿我我的?莊小姐站在偏殿門口不過一分鍾,當時門口那麽多人,莊小姐怎麽就能精確地看到裏麵的場景呢?”


    沈知凝從顧雲澈身後走出,抬眼看向席間眾人。


    少女雖然穿的素淨,發間也隻有一根銀釵,皮膚卻白如瑩玉,薄施脂粉後更有一種楚楚動人之美,眼波流轉間,便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就連一向見慣了美女的常嵩都暗歎,這裴府的表姑娘確實是人間絕色,怪不得小侯爺如此護著她。


    她朱唇輕啟,“那莊小姐倒是說說,我和王公子在裏麵幹了什麽,才導致他臉腫的似豬頭般?”


    莊雨眠頓時愣在原地。


    當時因為人多,她確實沒有看清房內的場景,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就不信能不發生點什麽。


    僅遲疑了一秒,她就反駁道:“誰知道你跟王立言在房內玩什麽見不得人的情趣,我們一群人可都是聽到了他在房內給你學狗叫討你歡心。”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禦史大人的嫡子竟然為了裴府的表姑娘跪在地上學狗叫!!!


    這要是傳出去,明天坊間可不得炸翻天了啊?


    莊雨眠隻顧著反駁沈知凝,卻不知道她這句話徹底得罪了原本身體和心靈就雙重受傷的王立言。


    等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時,早已經遲了。


    席間此刻跟炸開鍋一樣,大家關注的已經不再是沈知凝與王立言在房中做了什麽,而是一向嬌縱跋扈的王立言居然跪在地上學狗叫。


    連謝詔眼神中都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當時瞧不上的未婚妻竟有如此能耐?


    眾人一時皆目瞪口呆。


    沈知凝輕笑一聲。


    這莊雨眠不愧是裴念安的好閨蜜,兩個人就連蠢起來居然都如出一轍,自己還沒挖坑呢,她就迫不及待的往裏跳。


    “莊姑娘就那麽確定王公子學狗叫是為了討我歡心?”


    莊雨眠梗著脖子,“那還有假?不止我,你表姐也聽到了。”


    裴念安本來躲得好好的,隻有她和方梨知道,當時房內不隻有沈知凝和王立言,還有顧小侯爺。


    突然被莊雨眠推出來,裴念安除了恨鐵不成鋼以外還想衝上去堵住她那張口不擇言的嘴。


    “哦?那表姐說說,王公子當時到底有沒有學狗叫?”


    沈知凝存的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


    像他們這些貴族圈子中的少爺小姐,最看重的就是名聲,若是王立言明天一早起來滿大街都能聽到自己昨日在百花宴上給她下跪學狗叫的事,沈知凝還真好奇王立言會怎麽對付裴念安和莊雨眠。


    裴念安沉默了一瞬,她甚至不敢抬頭。


    “當時我隻顧著關心表姑娘了,倒是忘了有沒有這迴事......”


    莊雨眠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才過了多久,裴念安居然說她不記得了!


    這不是明擺著讓她出來當這隻替罪羔羊麽!!!


    她用手指著對麵一襲華服的女子,“裴念安!你當真是好算計!枉我還把你當我最好的姐妹,你就是這麽對我的?”


    裴念安的頭這下更低了,連頭上的冠飾都在此刻重了許多。


    見氣氛不對,一直站在裴念安身後的方梨連忙出來當和事佬,她柔聲道:“凝兒表姐,不管這事是不是真的,但是你和王公子孤男寡女兩個人在房中待了那麽久,傳出去總歸對你名聲不大好。”


    然而,看似嬌柔軟弱的少女並沒有因為她這番話失了分寸。


    沈知凝轉頭看她:“誰說房中隻有我和王立言兩人的?你當顧小侯爺是透明人嗎?”


    一直站在沈知凝側邊沒有機會開口的顧雲澈總算有了展現自己的機會。


    少年語氣激昂道:“當時房中可不止有他們二人,還有我!再說了,身為禦史大人的嫡子,王立言欲對醉酒的沈小姐做出不軌之事,我作為當今聖上的侄子,自然不能允許此等罔視禮法的人出現在宮中,揍他一頓,讓他學兩聲狗叫那有何妨?”


    顧雲澈言辭激動,甚至腰上的令牌都發出“叮當”的響聲。


    此言一出,眾人對這件事也都明白了七七八八。


    原來顧小侯爺是英雄救美,沈小姐是受人所害,王公子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大淫棍!


    沈知凝上前走了幾步,用隻有她和方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可是梨兒表妹為何要趁我身體不適時將王公子送到偏殿中呢?”


    “我不是...我沒有!”


    方梨越說越激動,卻沒注意到她已經從人後被麵上無害的表姑娘逼到了人群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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