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威脅我?我堂堂勳貴陽家,豈會怕這種小事?”陽芳芷柳眉倒豎。


    林月嬌抿唇,“隻是好心提醒。陽小姐要是一意孤行,您隨意。”


    “芳芷,她說的對,你這次入京,可是為了聯姻。要是有人嫉恨你,到時候真鬧大了,性命之憂肯定沒有,但這婚事可就難說了。”之前出言相勸的女子又說道。


    陽芳芷也知道她們說的對,心有不甘,“好吧,綾梅,我就給你一個麵子,不跟這些下等人一般見識。把她們趕下船!”


    “鳶尾,去劃個筏子,把那位姑娘接過來。”林月嬌吩咐道。


    鳶尾福身下去安排,樓船的下層都存放著小舟,很快就把那青白色長裙女子連同她的婢女接過來了。


    陽芳芷瞪了林月嬌一眼,轉身進了船艙。


    倒是那和林月嬌一起勸說的女子,衝著林月嬌笑道,“姑娘請見諒。芳芷也不是存心害人性命,那瑪瑙玉鐲是她心愛之物,被人撞碎了難免生氣,讓你看笑話了,見諒。”


    她一襲煙霞色銀羅花裙素雅,又不失貴氣,亭亭玉立,有種大家閨秀的嫻靜,令人心生好感。


    “姑娘言重,是我多管閑事了。”林月嬌抿唇一笑。


    那女子又說道,“你們也是去京城的方向,想必也是朝凰書院的閨秀吧?在下夏寧馬綾梅,不知姑娘芳姓大名?”


    “忻州,林月嬌。”林月嬌說道。


    馬綾梅臉色略有一絲詫異,打量了林月嬌一下,笑道,“原來你就是江南那位林姑娘,幸會幸會。來日,朝凰書院再見。”


    “幸會。”


    馬綾梅和林月嬌交換過了姓名便迴了船艙。


    林子衿好奇問道,“嫡姐,這位馬小姐人還不錯,她似乎認識你?”


    林月嬌臉上卻沒有多少驚訝。


    此時,鳶尾也帶著那個險些被扔下船的女子來了。


    “小女子夏紫陽謝姑娘救命之恩!”夏紫陽福身一拜,道謝說道。


    林月嬌說道,“夏姑娘請起。如果陽小姐真的有心殺你,我一句話也救不了,無需多謝。”


    “姑娘是不知道,陽芳芷行事跋扈,囂張霸道,今日多虧了姑娘出言,不然我肯定兇多吉少。”夏紫陽委屈說道,“我也不是故意撞碎她的玉鐲,沒想到她就下此毒手打我,還要殺我,如此草菅人命,不就是仗著她爹是夏寧行省的指揮使嗎?”


    指揮使是一省的軍事最高官職,和布政使一文一武,都是封疆大吏。


    林月嬌前世對大昭軍政比較熟悉,清楚知道軍方以幾大姓氏為首,分為幾個派係,其中之一就是陽家派係。


    林月嬌抿唇,“夏姑娘,陽家沒那麽簡單。日後去了朝凰書院說不定還會碰見她,看見她離遠點就好了。”


    夏紫陽聽見林月嬌如此“窩囊”,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但臉上還是恭敬說道,“紫陽出身卑微,確實不該招惹陽家小姐,給姑娘添麻煩了。不過想必以姑娘的尊貴,是不用懼怕陽芳芷這種人。”


    “你誤會了,我出身寒門。而且將門千金一般都不講規矩,離遠點好。”林月嬌抿唇一笑,心底有幾分疑惑。


    夏寧行省的陽家,那就應該是她記憶中的那個陽家,但是為什麽對陽芳芷沒有印象呢?


    算了,前世這個時候她還不在京城,誰知道陽家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心底卻留意了一下,總感覺自己似乎發現了一件挺有用的事情。


    林月嬌讓鳶尾帶著夏紫陽下去休息了。


    “嫡姐,夏姑娘真可憐,遇上了陽芳芷這麽不講道理的人,幸虧嫡姐幫忙,不然她還真是慘了。”林子衿同情說道。


    林月嬌抿唇一笑,“朝凰書院裏不講道理的人還有很多。我看她是受了驚嚇,而且想法太天真了。你沒事可以跟她說道說道,不然去了朝凰書院還是會倒黴。當然,她不聽就算了。”


    “嗯。”


    *


    二樓,林月嬌拿起湯匙舀了一碗豆腐鯽魚湯,擺在容毓麵前,說道,“早上在江裏釣的新鮮鯽魚,做湯正好。世子嚐嚐。”


    “不是不讓你下廚嗎?”容毓眉頭微皺。


    林月嬌箭傷未愈,加上上次失血昏迷,讓容毓完全把她當成孕婦對待了,什麽都不許她做,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就連繡花都嫌費心神。


    林月嬌抿唇,“我早就好了。每天三大碗補藥,我都要被你補成胖子了。”


    容毓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說道,“不胖,你太瘦了。看你氣色不錯,看來補藥很有效。”


    “世子,不能再補了。我不想喝藥了,我現在看見藥都反胃。”林月嬌抗議,卻也沒有打掉他的手。


    容毓視線落在豆腐鯽魚湯上,“好,等會讓賽華佗給你把脈,沒什麽大礙,那就不喝了。”


    這小女子獻殷勤,果然非奸即盜。


    那他就被這一碗湯收買好了,她說要怎樣,就怎樣。


    “世子萬歲!”林月嬌喜上眉梢。


    她現在算是體會到了溫澤野那種不想喝藥的心情。


    容毓拿起湯匙,喝湯,“味道不錯,但你傷還未痊愈,不許下廚。”


    “是。”林月嬌從善如流,笑眯眯答道。


    容毓以前是和黎墨謙一起用膳,但自從有了林月嬌,就變成了林月嬌陪他,黎墨謙被打發的和林子衿溫澤野他們一起了。


    別說夏紫陽不能和林月嬌一起吃飯,就是林子衿,也不敢打擾世子。


    “小姐。”鳶尾迴來複命,“夏姑娘非常感激,要當麵謝謝您,不過我說小姐不得閑,等空的時候再見她。”


    林月嬌嗯了一聲。


    “怎麽,你要收一個手下?”容毓問道。


    樓船上的事,沒有他不知道的。


    林月嬌說道,“不是。本來我也不想管閑事,但總不可能看著一條命在我眼前沉江,既然她找我求救,那也算跟我有緣。當手下不可能,我才不敢用萍水相逢的人。隻是順便幫她一把,反正我們也是去朝凰書院,正好順路。今天還惹上了陽家,不過我沒當眾駁她麵子,應該不算結仇。”


    “怎麽?你不敢得罪?”容毓眉峰一挑。


    林月嬌瞪了他一眼,“說的像滿朝文武,我有敢得罪的人一樣。”


    “我看你膽子很大啊,敢得罪我。本世子,難道比他們好惹?”容毓似笑非笑看著她。


    林月嬌一噎,這位就是滿朝文武最不能得罪的一個。


    “怕什麽,你可是我的世子妃,應該是他們不敢得罪你。”容毓唇角挑起一抹笑意。


    林月嬌抿唇。


    如果是其他女子,有了世子當靠山,想必早就心甘情願嫁給他了吧。


    有這麽一個人,一世無憂。


    “世子,軍方一向親近懷親王,有好幾個派係都是懷親王的實力擁護者。陽家派係似乎是中立陣營,他們要是倒向懷親王……”林月嬌轉了個話頭,談起了國家大事。


    容毓一邊喝著魚湯,時不時和她說上兩句。


    站在旁邊伺候的雲諫和鳶尾都是一臉毫無表情。


    十月初二,再過兩日就可以抵達京城。


    這些日子的相處,大家也熟識了。


    就連半路上來的夏紫陽,除了沒見到容毓,也把樓船上的人都認識了一遍,也知道了這一艘樓船是世子的。


    “請用茶。”夏紫陽將茶遞給黎墨謙。


    黎墨謙此時正在思索著棋局,頭也沒抬一如既往的客氣,“謝謝。”


    夏紫陽看他並沒有看自己一眼,有些失望。


    又端了兩杯茶,先遞給林月嬌,再遞給溫澤野。


    溫澤野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說道,“這衣衫,怎麽看著有些眼熟。”


    夏紫陽沒想到溫澤野竟然會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局促答道,“是,月嬌姑娘送的。”


    “原來是月嬌送的。我說難怪,月嬌,我記得你前幾日穿的那件茶白色的裙子,和這件差不多的花樣。”溫澤野望向林月嬌笑道。


    鳶尾笑著說道,“那都是老太君送的料子,小姐很喜歡,命人做了三套衣衫,花樣都是小姐喜歡的,自然是差不多。溫公子真是細心入微,一下就看出來了。”


    “穿著挺好看的。”溫澤野隨口誇讚了一句,夏紫陽眸光頓時變得不一樣了。


    溫澤野看向林月嬌笑道,“月嬌,你真好看。”


    “溫公子是說我這一身不好看咯?”林月嬌淺笑。


    溫澤野立即笑著賠罪,“瞧我這嘴,月嬌穿什麽都好看。”


    夏紫陽剛剛熱乎起來的心頓時又涼了。


    正在幾人說笑間,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一襲紅衣的容毓走了出來。


    銀發如雪,英俊的臉麵無表情,冷傲而尊貴。


    這還是夏紫陽第一次看見容毓,一時間看愣了。


    “世子。”林月嬌起身迎了上去,環佩叮當,仙裙縹緲。


    容毓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伸手握住素手,有些冰涼,道,“雲諫。”


    旁邊的雲諫立即捧著一件銀狐絨的雪白披風上前一步,遞給林月嬌。


    原來是給自己送披風來了。


    林月嬌正要伸手,容毓已經先她一步拿起了,將披風圍在她的身上,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係帶子。


    溫澤野看見這一幕拿起茶杯說道,“再來一杯。”


    “啊?”夏紫陽恍然驚醒,連忙端起茶壺給溫澤野再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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