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水很快就做好了,傅淳兒一招唿,上官皓和傅衡連忙先後走進廚房。


    檸檬和酸梅的甜香彌漫在四周,上官皓邊品嚐邊誇讚,傅衡也不甘落後。


    傅淳兒喝了兩口就覺得膩了,兩個少年卻好像要搶光一樣。


    不過最後,傅淳兒還是留了一點,打算給蘇音和方覺夏帶上。雖然上迴方覺夏沒喝到是他自食其果,不過看在他是一個可愛的快樂寶寶的份兒上,還是給他一口吧。


    第二天,傅淳兒帶著渴水去了書院。


    等蘇音背著書篋走進人字班的時候,傅淳兒偷偷把她招唿了過來。


    蘇音歪著腦袋:“怎麽啦?”


    傅淳兒塞給她兩罐渴水:“小甜水。”


    蘇音聞到一股酸甜果香,吞咽了下口水:“是你親手做的嗎?”


    傅淳兒眨了下眼睛,笑容像小狐狸一樣機靈。


    蘇音忍不住抱住了她:“天啊淳兒,你太好了,我一定都喝完。”


    看她這麽開心的樣子,傅淳兒心情也很好,拍拍她的後背:“好啦,你喜歡的話,下次給你做別的。”


    蘇音感覺自己被寵到了,蹦蹦跳跳地迴了座位。


    又過了許久,方覺夏才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幾步就衝到座位上:“夫子還沒來嗎?!”


    看到傅淳兒搖頭,他立刻鬆了口氣:“早上被我大哥罵了一頓,讓我走著來書院,幸好路上遇到了殷兄,不然我今天肯定來不了了!”


    傅淳兒嘖了一聲,他們這些世家公子哥兒,走兩步路就能把他們難死。傅淳兒從小在鄉下生活,有時候一天走十幾裏山路都不覺得累。


    方覺夏正抱怨著,鼻間忽然動了動,看向桌上隱約帶甜香味的紙袋子。


    傅淳兒:“給你的。”


    方覺夏激動了:“是上次那個——”


    傅淳兒點頭:“嗯。”


    方覺夏雙手顫抖地捧起紙袋,這是!渴水!


    傅淳兒給了他之後就繼續看書,翻了一頁後,忽然想起什麽,轉頭看他:“對了,”


    方覺夏正在拆開,一抬頭:“嗯?”


    “自己偷偷喝,”傅淳兒盯著他說,“不許讓別人知道。”


    ……免得被某個有男主光環的狗東西看到。


    方覺夏更感動了——難道這是他個人獨有的嗎!


    四舍五入就是小淳兒超愛他啊!!


    方覺夏一上午都因為渴水而快樂,珍惜地喝到最後一口,抱著罐子出去玩。他謹記小淳兒不能聲張的叮囑,雖然舍不得還是喝完最後一口。


    一轉身,迎麵遇上殷淩霄。


    “殷、殷兄?”


    殷淩霄盯著他嘴邊沾到的果漿。


    “誰給的?”


    ……


    傅淳兒看見擋在身前的少年,生無可戀。


    天殺的男主定律,隻是一次疏忽沒看劇本就中招了。


    樹下,殷淩霄站在她麵前,他眉眼低垂,有些委屈道:“我也要。”


    方覺夏都有。


    他這聲音莫名和很久前的記憶微妙重合,傅淳兒想起上輩子的殷淩霄在年少時會偶爾這樣。當時剛從鄉下接迴來的她隻覺得荒謬,甚至懷疑他是在耍自己——明明是走到哪裏都被人尊敬的侯府世子,怎麽會有這樣卑微的語氣呢。


    傅淳兒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次她沒有刻意裝木訥,也沒有裝呆板,清淩淩的目光注視著他,眼底隱隱蘊含著一絲冰冷。


    ——跟你熟麽,你就要!


    呸!


    殷淩霄清晰地從她那雙泉水般的眼裏,看到了“憑什麽”三個字,她小臉繃緊,蘊含怒意,似乎在說——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憑什麽?怎麽說呢。


    說他曾在傅府門外等了很久。


    說他之前在她桌子上放了檸檬玉石。


    說他那天其實很期待她的渴水,雖然西洋鍾他也喜歡。


    然後殷淩霄發現,這些一件事都不能說。


    這些舉動印證了他悄然瘋漲的心緒,說出來怕是會嚇跑她。


    殷淩霄深吸一口氣,然後笑著說:“我們不是朋友嗎?”


    傅淳兒震驚了。


    這是什麽誤會,讓他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誰跟他是朋友,明明是生死不共戴天的仇人好嗎!!!


    少女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圓溜溜的眼睛瞪大,是她極力忍耐著的拒絕和排斥。


    生平頭一遭,走到哪裏都備受擁護的殷世子,連做個朋友都被人嫌棄,卻又無可奈何。


    他忽視心口那一點疼痛,低聲說:“那天的禮物,原本應該是渴水的——如果你沒換的話。”


    聽到這句話,傅淳兒心頭一跳。


    ‘換’這個字就很有靈性,讓她一瞬間想起自己是怎麽將禮物換掉的。


    上次狗男人就特意問過自己,難道他有所察覺了?


    傅淳兒不敢大意,立刻轉移話題:“你為什麽要和我做朋友?”


    這句話,不僅是為了轉移話題,也是為了印證她心中另一個的猜測。


    現在的她和上輩子那個天真爛漫的自己完全不同,殷淩霄為什麽要和一個木訥的書呆子做朋友?是覺得好玩嗎?


    還是……他又起了什麽不好的心思?


    想起這段時間對方越來越古怪的言行,傅淳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努力平複心緒,開始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若是讓她發現有一點不對,就算沒到恰當時機,她也要立刻殺了他!


    殷淩霄神色一怔。


    常年在戰場上搏殺,無數次陷入生死危機的他,竟然在眼前之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閃而過的殺意。


    是錯覺麽?


    殷淩霄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他看著讓自己無數次魂牽夢繞的小姑娘,心口仿佛刀紮了般的疼。


    他就那麽……讓人厭惡麽。


    半晌,殷淩霄的手鬆開,他聲音輕柔道:“因為……你是一個很神奇的人。”


    傅淳兒愣住了。


    神奇?


    這倒是她頭一次聽說。


    殷淩霄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臉上:“從你出現之後,就發生了很多奇妙的事。”


    讓從來對男女情愛不屑一顧的他,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心會有那麽多不同的情緒。


    酸澀的,滾燙的,疼痛的,無法自控的想要追隨她。


    哪怕剛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絲殺意,他也隻想騙自己,假裝無事發生……


    這一切,都在她出現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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