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如蝗般的長箭裹挾著洶洶火焰,疾射進山莊之內。所幸穆墨軒早有先見之明,提前帶領眾人準備了大量的水,火勢這才暫時被壓製,未能在山莊各處蔓延開來。


    然而,隨著滾滾濃煙彌漫開來,整個山莊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在這煙霧繚繞的惡劣環境下,眾人的行動愈發艱難,失誤也開始頻頻出現。有的士兵一個不慎,便被敵方利箭射中,慘叫著撲倒在地;還有些人因吸入過多濃煙,漸漸感到唿吸困難,最終因窒息而暈倒。


    一時間,各種狀況不斷湧現,局勢愈發失控。就在這混亂之際,山莊內的一些物件開始著火。俗話說得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最初看似微不足道、未能及時被撲滅的一星半點火苗,仿佛是惡魔的種子,在不經意間迅速生長,最終演變成了一場可以吞噬一切的熊熊大火。


    蕭暮雪目睹著這愈發失控的場景,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她微微咬著下唇,牙齒深深陷入嬌嫩的肌膚,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似是要將內心的焦慮與不甘都宣泄在這一咬之中。她的拳頭也不自覺地微微握緊,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微微凸起,彰顯著她此刻內心的緊張與掙紮。


    她心裏很清楚,倘若援軍遲遲不來,他們就再無退路,隻能選擇衝出去,與外麵如狼似虎的敵人展開一場生死決戰。


    可衝出去談何容易,一旦踏出山莊,便要直麵敵方如林的弓箭,屆時必將死傷慘重。


    站在山莊外的黃宇澄滿臉得意之色,轉頭看向師爺,開口問道:“師爺,依你看,他們會不會不顧一切衝出來試圖突圍?”


    師爺聽聞,思索片刻後說道:“依屬下看,應該會的!”畢竟留在山莊內,四麵楚歌,無疑是死路一條;而嚐試突圍,雖希望渺茫,但好歹還有一線生機。一般人麵臨這般絕境,想必都會做出如此選擇。


    黃鶴雲在一旁冷笑一聲,不屑地開口道:“哼,不管他們是龜縮在山莊裏苟延殘喘,還是硬著頭皮衝出來拚死突圍,結局都毫無懸念,唯有全軍覆沒這一條路。這兩種選擇,實則並無區別!”


    黃宇澄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語氣中透著狠厲:“我也覺得如此。總之,蕭暮雪今日絕不能活著離開!”


    ——


    此時的蕭暮雪自然聽不到他們幾人的對話。隨著山莊內火勢愈發兇猛,四處都被熊熊烈火所吞噬,穆墨軒當機立斷,迅速將眾人集中到了山莊的門樓下。


    蕭暮雪佇立在門樓上,目光緩緩向下掃視,隻見所有人都身姿筆挺地佇立在下方。


    穆墨軒站在眾人的最前方,這位芝蘭玉樹般的男子,姿容雅致,宛如從畫中走出的謫仙。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周身仿佛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力量,令人心生敬畏,又仿佛能成為所有人心靈的依托,化作眾人堅定不移的信仰。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穆墨軒抬起頭,與蕭暮雪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刹那間,四周的喧囂似乎都歸於平靜,時間也仿佛凝固。雖然兩人並未言語,但蕭暮雪卻清晰地讀懂了他眼神中的含義。


    留在這已然陷入火海的山莊之中,等待他們的唯有死路一條。身為戰士,他們可以坦然赴死,但絕不能窩囊地死去。唯有馬革裹屍,在沙場上奮勇廝殺,為了榮譽而戰,那才是他們至高無上的歸宿。


    蕭暮雪微微頷首,給予穆墨軒迴應,這輕輕的一個動作,仿佛傳遞著千言萬語,堅定了他們共同赴險的決心。


    穆墨軒緩緩收迴視線,目光堅定地掃過麵前的每一位將士,聲音洪亮且充滿力量:“今日,我穆墨軒願與你們並肩,一同死戰到底!”


    將士們聽聞此言,原本被濃煙與烈火壓抑的情緒瞬間高漲起來,他們的眼中燃起熊熊鬥誌,齊聲高唿:“死戰!不退!”那聲音響徹雲霄,仿佛要衝破這重重困境。


    穆墨軒毫不猶豫,緊接著大聲吩咐:“開門突圍!”


    蕭暮雪在門樓上看到這一幕,即刻果斷開口對牆樓上的眾人下令:“待到山莊大門打開後,立刻更換弓箭,全力掩護穆世子他們突圍!”


    “是!”眾人齊聲迴應,聲音堅定有力,透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決心。


    隨著山莊大門緩緩打開,“嘎吱”的聲響在這緊張的氛圍中格外刺耳。黃宇澄見狀,立刻猙獰著臉命令手下:“將長箭對準從山莊衝出來的所有人,一個都別放過!”


    瞬間,萬箭齊發,如蝗蟲過境般朝著山莊門口鋪天蓋地射去。


    而衝出去的眾人早有準備,他們迅速舉起盾牌,緊密地集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堅實的屏障,試圖格擋這如暴雨般的箭矢。大部分的箭射在盾牌上,發出“砰砰”的悶響,火星四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牆樓上的蕭暮雪當機立斷,大聲命令所有人換上弓箭,緊接著毫不猶豫地朝著黃宇澄一方的弓箭手攢射而去。刹那間,利箭如流星般飛射,敵方陣營中頓時傳來陣陣慘叫,轉眼間便有不少人應聲倒地。


    黃宇澄目睹此景,臉上閃過一絲狠厲,立刻高聲調來了兩隊弓箭手。他揮舞著手臂,聲嘶力竭地吼道:“一隊繼續對著穆墨軒他們放箭,另一隊給我全力壓製牆樓上的人!”


    隨著黃宇澄的命令下達,局勢瞬間變得更加緊張。雙方互射,箭如雨下,不斷有人中箭受傷甚至倒下,鮮血染紅了大地。盡管傷亡不斷增加,但穆墨軒毫無懼色,他身先士卒,帶領著隊伍在箭雨中艱難前行,一步步朝著黃宇澄逼近。


    黃宇澄見穆墨軒等人竟突破了箭雨的封鎖,臉色愈發陰沉,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他咬咬牙,大手一揮,又調來了一批騎兵,惡狠狠地命令道:“都給我衝上去,把他們的陣形衝散!這群人靠著盾牌結成陣形,實在難纏!”


    隻要能將穆墨軒他們的陣形衝散,後續再收拾這些人,無疑就易如反掌了。


    騎兵們得了令,立刻握緊長槍,催趕著戰馬,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朝著穆墨軒等人的陣形猛衝過去。黃宇澄麾下的這些騎兵,個個身強體壯,騎術精湛,實力不容小覷,這一衝擊,對穆墨軒等人的陣型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不過片刻,在騎兵的猛烈衝擊下,穆墨軒等人好不容易維持的陣形開始出現了缺口。原本緊密相連的盾牌防線,此刻也出現了鬆動,整個陣形有了搖搖欲墜、即將崩潰的趨勢。


    蕭暮雪在牆樓上看到這一幕,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顆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懸到了嗓子眼。她心急如焚,卻又一時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局勢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而另一邊,黃宇澄和黃鶴雲則滿臉得意之色,仿佛勝利已經唾手可得。黃鶴雲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開口說道:“聽說那個戴麵具的男子乃是陽安城赫赫有名的神醫,如今卻要死在這裏,當真是可惜啊。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不死,我們就得死,所以,還是讓他去黃泉路上報到吧!”


    黃宇澄聽了兒子的話,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意,並未言語,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黃鶴雲臉上那肆意的笑容更是如同盛開的惡花,根本無法收斂。


    然而,就在這看似勝券在握的時刻,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如雷般的聲響,好似天邊滾來的悶雷,又似大地深處傳來的咆哮——那是萬馬奔騰的聲音。


    蕭暮雪站在牆樓的高處,敏銳地捕捉到這動靜,她立刻朝著遠處極目望去。隻見在那一片廣袤平原的盡頭,塵土飛揚,千萬匹馬如同洶湧的潮水,鋪天蓋地地洶湧而來。馬蹄踏地,揚起的煙塵遮天蔽日,仿佛一場黑色的風暴正席卷而來。


    黃鶴雲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他滿臉驚恐,一把抓住身旁的士兵,聲音顫抖地問道:“怎麽迴事?到底怎麽迴事?”那名士兵被他抓得生疼,卻也隻能連連搖頭,同樣一臉茫然。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遠處跌跌撞撞地跑來。此人渾身是傷,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宛如被無數利刃撕扯過。他一路踉蹌,終於在黃鶴雲和黃宇澄麵前“撲通”一聲跪下,帶著哭腔喊道:“大批炎麟衛來了!”


    黃鶴雲雙眼瞪得滾圓,憤怒地吼道:“為何不早點示警?為什麽非得等到現在才來通報?”此時馬蹄聲震得大地發顫,意味著敵軍已近在咫尺,他滿心憤懣,實在想不通為何預警會如此滯後。


    那人滿心委屈,哭喪著臉說道:“實在是沒有機會啊!他們一路南下,速度快得如同迅雷,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而且所過之處,手段狠辣,咱們布置的所有暗樁,都被他們毫不留情地斬殺殆盡,所以壓根沒法提前把消息傳迴來。”


    黃鶴雲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慌亂之下趕忙轉頭看向黃宇澄,急切問道:“父親,咱們現在該怎麽辦?”此刻形勢危急,若不撤退,勢必會陷入前後夾擊的絕境,最終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可問題是,即便想退,他們又能往何處去呢?


    黃宇澄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師爺,眼神中滿是尋求對策的急切。


    師爺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思索片刻後,終於緩緩開口:“大人,如今有三條路可走。往南邊退,那邊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好處是沒有阻礙,利於策馬狂奔。然而,對方同樣能借此地形快速追擊,要是他們的馬匹腳力更勝一籌,咱們很快就會被追上。往西北方向退,可進入茂密的山林。在那裏,或許能憑借複雜地形獲得一線生機,隻是到時候恐怕隻能下馬步行,行軍速度會大打折扣。當然,還有一條路,就是拚死一戰。但不得不說,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咱們的勝率微乎其微。具體如何決斷,還得大人您拿主意。”


    黃宇澄還在心中權衡利弊、猶豫不決之時,一陣如雷般的馬蹄聲驟然逼近。隻見千餘匹矯健的戰馬如黑色的洪流般,已然出現在他們身後。馬上端坐的,正是訓練有素、威風凜凜的炎麟衛,他們手持寒光閃閃的繡春刀,氣勢洶洶。黃宇澄手下眾多將士見狀,不得不匆忙掉轉方向,倉促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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