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漣漪這般聲色俱厲的斥責,季日頓時一臉欣喜若狂。在他看來,李漣漪如此疾言厲色地嗬斥蕭暮雪,無疑表明她是鐵了心要救他們脫離困境。


    季日滿心篤定,隻要李漣漪肯出手幹預,此事必定能成。他壓根兒就不信,眼前這個蕭暮雪,竟敢公然忤逆最受寵的公主。畢竟,在他的認知裏,公主的權威不容置疑。


    於是,季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趾高氣昂地朝著蕭暮雪大聲嚷嚷道:“你耳朵聾了嗎?沒聽到公主殿下的話?咱們最尊貴、最受寵的公主讓你趕緊放了我們,你還愣著幹什麽?你最好清楚,就算是你們炎麟衛的陸淩鈞指揮使親臨此地,那也得給公主殿下幾分薄麵!你要是還執迷不悟,不聽從公主的命令,信不信公主殿下一聲令下,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蕭暮雪聽聞,嘴角微微上揚,浮現出一抹充滿嘲諷的笑容。她先是眼神輕蔑地掃了季日一眼,而後緩緩將目光定格在李漣漪身上,神色淡定,語氣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沒錯,我現在就是抓了他們,公主殿下,您又能把我怎麽樣呢?”


    李漣漪秀眉緊蹙,麵露慍色,厲聲道:“你若乖乖將人放了,本公主便既往不咎。可你若執迷不悟,休怪本公主不客氣!”


    蕭暮雪聽聞,不禁嗤笑一聲,神色悠然,不緊不慢地說道:“哦?我倒要瞧瞧,公主殿下究竟有何手段,讓我嚐嚐這‘不客氣’的滋味。”


    語畢,蕭暮雪陡然提高音量,高聲吩咐道:“進城!”


    炎麟衛眾人得令,毫不猶豫地拉起囚車,穩步朝城內進發,對李漣漪一行人仿若視而不見。


    即便李漣漪等人有心阻攔,然而,麵對如潮水般洶湧進城的馬車,他們也不由自主地退讓開來。


    就這樣,蕭暮雪等人順利進城。


    李漣漪望著蕭暮雪等人那毫無顧忌、漸行漸遠的背影,臉色瞬間陰沉得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難看至極。


    這時,她身旁的侍從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公主,近來炎麟衛愈發張狂,全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咱們該如何是好呢?”


    李漣漪緊蹙著眉頭,陷入了沉默。她心裏清楚,炎麟衛向來隻對陛下唯命是從,其他人在他們眼中,分量著實有限。隻不過,以往那些炎麟衛行事瞻前顧後,膽子不大,才會屢屢被她拿捏。


    可如今截然不同,在蕭暮雪的帶領下,炎麟衛仿佛脫胎換骨,變得強硬無比,絕非輕易能對付的善茬。


    其實,她此次前來阻攔蕭暮雪,本就沒抱太大希望,隻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罷了,並未真的篤定能讓蕭暮雪乖乖放了季家眾人。


    眼下蕭暮雪竟絲毫不給她這個公主麵子,她瞬間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竟想不出應對之策。


    太子皇兄此刻正帶著一群大臣,在禦書房外長跪不起。而被抓進詔獄的舅舅一家子,他們的情況更是如迷霧般,她想盡辦法也打探不出絲毫消息。至於父皇對這件事究竟持何種態度,她更是一無所知。如此這般,即便她心急如焚,一心想要營救舅舅他們,卻猶如置身茫茫黑夜,根本不知該從何處著手。


    她眉頭緊鎖,神色凝重,思索片刻後,終是深深地歎了口氣,緩緩轉過身,腳步匆匆地朝著皇宮方向走去。那背影,帶著幾分無奈與焦慮,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愈發落寞。


    她之前安排皇兄去求陛下,而自己並未出麵,打的主意便是阻攔蕭暮雪前往邶縣抓捕外祖母等人。她本以為,憑借皇兄在父皇麵前的求情,再加上自己後續的手段,此事定能順遂。可如今,這如意算盤落了空,行動宣告失敗,她也隻能親自出馬,去懇請父皇出麵幹預。


    在她想來,隻要父皇開口,讓蕭暮雪放人,蕭暮雪即便再有能耐,也絕不敢違抗聖意,到那時,她蕭暮雪也就無法再這般囂張跋扈了。


    另一邊,蕭暮雪帶著眾人順利進城後,一刻也未耽擱,徑直朝著炎麟衛府衙趕去。


    季日眼睜睜看著蕭暮雪對李漣漪的阻攔視若無睹,依舊鎮定自若地帶著他們進城,原本臉上那得意與開心的神情,瞬間如被定格一般,僵硬在那裏。他滿心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湧,實在想不明白,蕭暮雪究竟何來這般膽量,竟敢做出如此大膽之舉。


    畢竟,在他印象中,就算是那年輕有為、在朝中頗具威望的陸淩鈞,麵對李漣漪這位最受寵的公主時,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處處都得小心翼翼地應對。


    而一旁的季老夫人,神色卻異常平淡,仿佛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季日見狀,忍不住看向老夫人,開口問道:“母親,你說這個叫蕭暮雪的,怎麽膽子如此之大?漣漪可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公主,她竟然敢公然無視,簡直太過分了,這還有王法嗎?”


    季老夫人沒好氣地白了季日一眼,斥道:“你給我消停會兒吧!你呀,壓根沒見識過炎麟衛當年鼎盛時的威風,有些事你哪裏能明白?想當年,當今陛下還隻是太子的時候,炎麟衛連他都沒怎麽放在眼裏,更別說一個公主了,在炎麟衛眼中,公主又算得了什麽!”


    季日被說得一愣,張了張嘴,卻像被塞了團棉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他滿心的期待瞬間落空,原本還指望著李漣漪這位最受寵的公主能把他們救出去,哪曾想,現實竟是如此殘酷。


    很快,蕭暮雪一行人便迴到了炎麟衛府衙外。


    邱金宇目光在囚車中的人身上掃了一圈,轉頭看向蕭暮雪,開口問道:“雪姐,這些人要怎麽處置?”


    蕭暮雪神色平靜,慢悠悠地說道:“把他們都關進詔獄,你去跟狄大人知會一聲,就說咱們炎麟衛會全力配合他審理此案。”


    邱金宇應了一聲,緊接著又麵露猶豫,問道:“那這殺威棍……”


    季日一聽,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幾乎跳了起來,扯著嗓子叫嚷道:“你們居然還敢動念頭打我們?你們好大的膽子,諒你們也不敢!”


    蕭暮雪冷冷地瞥了季日一眼,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而後轉頭迴應邱金宇:“這殺威棍,除了季老夫人,其他人一個都別落下。交接完事兒後,你們就迴去好好休息,大家這一路都累壞了。”


    邱金宇趕忙點頭應道:“是!”


    蕭暮雪吩咐妥當後,便徑直走進府衙,迴到自己居住的院子。


    她們昨天夜裏便匆忙出城,一路疾馳趕往邶縣。如今又一刻不停地往迴趕,此時已經是下午時分。這一路上,眾人不但沒撈著時間休息,就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此刻的蕭暮雪,隻覺得饑腸轆轆,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房間,卻猛地怔住了。隻見穆墨軒正靜靜地坐在桌子旁,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飯菜散發的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


    蕭暮雪滿心都是難以置信,實在想不到竟會有人特意等自己歸來,更沒料到,還有人為自己準備了飯菜。這份突如其來的關懷,讓她疲憊的心瞬間泛起絲絲暖意。


    穆墨軒衝著蕭暮雪溫柔地笑了笑,聲音低沉而柔和:“傻站著幹嘛?快過來吃飯。”


    蕭暮雪聞言,緩緩走過去,在穆墨軒對麵輕輕坐下。


    穆墨軒見狀,立刻遞過來一塊棉布。那棉布透著濕氣,溫度剛剛好,顯然是精心準備的。


    蕭暮雪接過棉布,輕輕擦拭著臉和手,動作輕柔而舒緩,隨後將棉布遞還給穆墨軒。


    穆墨軒伸手接過棉布,輕輕放到一旁,目光始終溫柔地落在蕭暮雪身上,開口說道:“我吩咐廚房做了好幾道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


    蕭暮雪看著桌上擺滿的飯菜,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都是我喜歡的!”話一出口,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好奇。穆墨軒從未特意詢問過她的喜好,可他讓人準備的菜肴,為何恰好都是她鍾愛的呢?


    穆墨軒笑意盈盈,這些飯菜,都是他平日裏留意到蕭暮雪吃得較多的。他雖不能百分百確定蕭暮雪的喜好,但憑借著日常的觀察,也能猜出個大概。


    “那趕緊吃吧!又是連夜出城,又是匆忙趕迴的,肯定沒好好吃上一頓。”穆墨軒說著,將筷子輕輕放在蕭暮雪麵前,而後自己也拿起筷子,細心地給蕭暮雪夾了些菜,動作自然而親昵。


    蕭暮雪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輕輕拿起筷子,開始慢悠悠地吃起來。這些年,她跟著師父四處闖蕩學藝,居無定所,對飲食從不挑剔,隻要能填飽肚子便足夠。在陽安城,大家生活艱苦,也都是如此,隻求果腹,沒人會在意誰愛吃什麽。即便彼此感情深厚,卻也從未在這些生活細節上有所體現。


    此刻,麵對眼前冒著熱氣的飯菜,還有穆墨軒體貼的舉動,蕭暮雪心中滿是新奇與感動。這種被人在意、被人關懷的感覺,對她來說既陌生又溫暖,仿佛為她原本單調的生活,添上了一抹別樣的色彩。


    穆墨軒確實與她此前所接觸的人全然不同。他總能在不經意間,用各種細膩的舉動,為蕭暮雪營造出一種獨特的氛圍。像是知曉她歸來的時間,提前備好熱乎的飯菜;又或是在她入座後,適時遞上溫熱的棉布,再到如今細心地為她夾菜。這一樁樁、一件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卻如同冬日裏的炭火,源源不斷地向蕭暮雪傳遞著暖意。


    這種暖意並非突如其來的熱烈,而是如潺潺溪流,在細節之處緩緩流淌,滲透進生活的每一個縫隙。它讓蕭暮雪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人用心關注著、嗬護著,仿佛在這紛繁複雜的世界裏,她有了一處獨屬於自己的溫暖港灣。這份來自細節的關懷,如同細密的針腳,悄然縫補著蕭暮雪內心深處那些因漂泊而產生的微小縫隙,讓她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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