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當天,蕭暮雪收到了一封信箋,確切地說,那是一份請柬。這請柬是西樂從迴春堂匆匆帶迴,呈到她麵前的。


    蕭暮雪輕輕展開信箋,隻見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仿佛寫字之人刻意為之,生怕被人認出筆跡。然而,信中的言辭卻極為懇切,字裏行間都透著一股急切,懇請她務必賞臉一見。


    蕭暮雪讀完,隨手將信箋丟給了西樂。西樂趕忙接過,匆匆掃了一眼,不禁開口問道:“姑娘,您可知道這信是誰送來的?”


    蕭暮雪微微搖頭,神色淡然地說道:“並不知曉。”


    西樂微微點頭,心中暗自思忖,此人這般藏頭露尾,看來是生怕被人察覺身份。思索片刻,他忍不住又問:“那姑娘,您打算去赴約嗎?”


    蕭暮雪略微沉吟,而後輕輕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左右近來也無甚要事,去看看倒也無妨。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何方人物,如此神秘兮兮。”


    西樂聽聞,趕忙應道:“那我這就去安排一下。”言罷,便轉身匆匆離去,著手準備相關事宜。


    蕭暮雪見狀,輕輕擺了擺手,阻止了西樂,神色從容地說道:“無需特意安排什麽,此人約在京城數一數二的酒樓,想來也掀不起什麽大風浪。我先得進宮一趟,等我從宮裏出來,你陪我走一趟便是。”


    西樂聽了,覺得有理,便點頭應道:“也行。” 畢竟,她對自己的身手頗有信心,堅信隻要自己在,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到自家姑娘分毫。


    蕭暮雪進宮之後,徑直前往皇後娘娘的宮殿。到了宮殿,稍作寒暄,便與皇後娘娘一同前往鈺公主和九皇子的住處,為他們把脈診斷。


    自從上次為兩人治療過後,蕭暮雪便養成了隔幾天就進宮為他們請脈的習慣,以便及時掌握兩人的恢複狀況。隻要兩人的病情沒有惡化的跡象,她便不會過多幹涉,放心地讓太醫負責後續的調養事宜。


    雖說太醫們一直悉心照料著鈺公主和九皇子,但皇後娘娘對蕭暮雪的醫術深信不疑,幾乎隻信任她一人。因此,每次蕭暮雪來把脈,皇後娘娘都會格外上心,不僅認真聆聽診斷結果,還會仔仔細細地詢問各種注意事項,那模樣,簡直將蕭暮雪的話奉為聖旨,不敢有絲毫懈怠。


    兩個小孩子對蕭暮雪的信任和喜愛簡直溢於言表。每次她前來檢查,鈺公主和九皇子便像兩隻歡快的小鳥,圍著她“姐姐”長“姐姐”短地叫個不停,那一聲聲唿喚,清脆又軟糯,滿是親昵。不僅如此,兩個小家夥還總是熱情地拉著她,非要請她品嚐宮裏各種各樣的美味點心和珍饈佳肴,眼神裏盡是期待,讓人實在難以拒絕。


    一來二去,蕭暮雪每次探望完這兩個可愛的小家夥,肚子都被填得滿滿當當,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意。


    從皇後娘娘那兒出來後,蕭暮雪便徑直前往皇帝的禦書房。


    李君昊早就知曉蕭暮雪去了皇後那邊,所以她一踏入禦書房,李君昊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情況如何?鈺公主和九皇子恢複得怎樣了?”


    蕭暮雪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俏皮地說道:“那自然是恢複得極好啦!也不看看是出自誰的妙手!”


    李君昊看著她這副得意的小模樣,佯裝無奈地笑了笑。雖說心裏總吐槽這丫頭太愛顯擺,可不得不承認,若不是她出手救治,那兩個孩子的病情,恐怕真的不容樂觀。


    他半開玩笑地迴應道:“幸好你把他們治好,不然朕可要誅滅你的九族!”


    蕭暮雪嘴角微微勾起,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漫不經心地說道:“雖說臣治好了公主和皇子,但陛下若是想誅我九族,倒也無妨,隻要不殺我就行!”


    李君昊聽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當誅九族是什麽?挑揀白菜呢,說誅就誅?”


    在他看來,蕭暮雪這話簡直荒謬至極。難道在她眼中,自己是那種草菅人命、隨意濫殺無辜的昏君、暴君嗎?


    蕭暮雪瞧著皇帝這副模樣,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著說道:“既然陛下不願幫臣誅蕭家九族,那便作罷吧。”


    李君昊嘴角微微抽搐,強壓著心頭那點無奈,說道:“朕讓你盯著穆墨軒,你卻跑到宮裏來做什麽?既然已經給鈺兒和清兒把過脈了,那就趕緊滾出宮去,幹你該幹的事兒。”


    蕭暮雪聞言,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迴應道:“陛下,臣進宮其實也是為了穆世子的事兒。陛下一見到臣,不問青紅皂白就驅趕,這可不像英明君主的做派。”


    李君昊又是狠狠白了她一眼,威脅道:“行啊,你倒是給朕好好說說,你進宮到底和穆墨軒有什麽關聯?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朕就……讓禁軍揍你一頓!你要知道,禁軍現在對你可頗有怨言呢!”


    蕭暮雪一臉困惑,滿心狐疑地想著,自己平日裏與禁軍並無交集,他們究竟為何會對自己心生不滿呢?


    李君昊瞧她這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不禁笑了笑,解釋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和禁軍八竿子打不著?可朕告訴你,你們關係大著呢。就因為你,炎麟衛近來的俸祿和酬勞蹭蹭往上漲。這麽一對比,禁軍心裏能平衡嗎?他們呀,可嫉妒得很,對你那是恨得牙癢癢!”


    蕭暮雪聽後,頓時無語凝噎,內心瘋狂吐槽。這叫什麽事兒啊?這些禁軍莫不是腦子糊塗了?俸祿低不去找皇帝或者自家統領理論,怎麽能一股腦怪到她頭上。


    可李君昊並未就此打住,繼續威脅道:“你要是說不出進宮和穆墨軒有啥關係,朕就把你丟給他們,讓他們出出氣。”


    蕭暮雪聽了,忍不住嗤笑一聲,鎮定自若地開口說道:“是穆墨軒托臣來問問陛下,能否允許他去祭拜自己的祖母。”


    李君昊聞言,一時語塞,著實沒想到,蕭暮雪此番進宮,還真的是為了穆墨軒的事情。


    李君昊略作沉吟,突然反問:“依你之見,朕該不該準許穆墨軒去祭拜他的祖母?”


    蕭暮雪挑起眉梢,神色悠然,語氣篤定地說道:“若是臣沒記錯,陛下一直秉持以孝治天下的理念。如今不許他去,這於情於理,似乎都說不通吧?”


    李君昊眉頭緊蹙,片刻後,故作不甚在意地迴應:“其實,就算不讓他去,諒也沒人敢置喙半句。”


    “話雖如此,可若陛下恩準,百姓定會盛讚陛下菩薩心腸,這仁德之名,不就遠揚四方了嗎?”蕭暮雪笑意盈盈,眼中透著聰慧。


    “百姓又怎會知曉此事?”李君昊質疑道。


    蕭暮雪神情一凜,鄭重說道:“陛下有所舉措,百姓卻渾然不知,依臣看,陛下豢養的那些言官,都該被拉去午門斬首示眾了!他們身負監察、傳聲之責,若連這等事都無法讓百姓知曉,留之何用?”


    李君昊聽聞,一時竟無言以對 ,沉默良久後,終於開口道:“你帶他去吧,就定在明天。但你給朕聽好了,你如何帶他出去,就得如何毫發無損地將他帶迴來。倘若出了任何差錯,不隻是你,所有炎麟衛都得跟著受罰!”


    蕭暮雪聞言,立刻恭敬行禮,聲音堅定有力:“臣領命!定當竭盡全力,不辱使命!”


    “若沒別的事,你便退下吧,朕還得找你師伯下棋去呢。”李君昊擺了擺手,示意蕭暮雪離開。


    蕭暮雪嘴角微微上揚,忍不住調侃道:“陛下,您這棋藝嘛,也就師伯那般好脾氣的人能忍受咯。”


    “你……你……你竟敢如此!”李君昊被這話氣得臉色漲紅,手指著蕭暮雪,一時語塞。


    蕭暮雪見好就收,趕忙恭敬地說道:“忠言逆耳,還望陛下恕罪!”


    “滾滾滾!”李君昊滿心無奈,隻想趕緊把這伶牙俐齒的丫頭打發走。


    蕭暮雪轉身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又迴過頭,臉上帶著一抹狡黠的笑容,對李君昊說道:“陛下,要不您跟禁軍通融通融,往後讓他們聽臣的號令。隻要他們乖乖聽話,臣必定找機會替他們請賞!”


    李君昊聞言,整個人都愣住了,內心不禁咆哮:這丫頭是在挖誰的牆腳呢?拿誰的錢給禁軍畫大餅呢?


    “滾滾滾!立刻給朕消失!”李君昊怒不可遏,大聲吼道。


    蕭暮雪聽了,咯咯直笑,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禦書房。


    一出宮,蕭暮雪便馬不停蹄地前往穆墨軒的住處。


    蕭暮雪來到質子府,見到穆墨軒後,便將李君昊的原話一五一十地告知於他。


    穆墨軒聽聞,眼中閃過一抹感激,當即向蕭暮雪道謝:“如此,便多謝姑娘在陛下跟前費心周旋了。”


    蕭暮雪笑著擺擺手,神色輕鬆:“小事一樁,不足掛齒。若是沒其他事,我便先告辭了,手頭還有些事情亟待處理。”


    穆墨軒聽她這麽說,雖心中有些不舍,但並未強留,而是親自將蕭暮雪送出了質子府。


    待蕭暮雪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穆墨軒才轉身問身旁的邱金宇:“看蕭姑娘這般急匆匆的模樣,是要趕赴何處?”


    邱金宇湊近,一臉神秘地說:“聽西樂姑娘講,雪姐收到邀約,好像是去酒樓赴約呢!”


    穆墨軒聞言,眉頭瞬間緊蹙,沉默不語,良久才緩緩轉身,腳步沉重地朝內走去。


    迴到自己的寢殿,穆墨軒立刻喚出了隱藏暗處的暗衛。


    暗衛如鬼魅般現身,單膝跪地,恭敬問道:“主上有何吩咐?”


    “即刻去跟蹤蕭暮雪,務必保證她的安全,絕不能讓她受到絲毫傷害。此外……”穆墨軒說到此處,微微一頓,目光中透露出一絲關切與擔憂,“我要知曉她具體去了哪裏,見的又是何人。事無巨細,都要如實迴報。”


    暗衛毫不猶豫地應下,身形一閃,便如幽靈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蕭暮雪與西樂並肩來到酒樓,剛一踏入店門,熱情的小二便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客官,二位是來用膳的吧?”小二滿臉殷勤地問道。


    蕭暮雪神色從容,徑直說道:“我們去天字二號雅間。”


    小二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絲疑惑,趕忙解釋道:“天字二號雅間已經有客人了呢。請問二位和裏麵的人是一同的嗎?”


    西樂趕忙接口道:“正是他們邀約我們過來的。”


    小二一聽,立刻恍然大悟,臉上再次堆滿笑容,連忙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小的這就帶二位上去。”


    言罷,小二在前引路,帶著蕭暮雪和西樂二人穿過熙攘的大堂,踏上樓梯,來到了二樓。


    小二抬手,指了指天字二號雅間的方向,恭敬說道:“雅間就在那邊,二位順著走過去便到。小的就先不打擾了,二位慢用。”說罷,便轉身退下。


    蕭暮雪微微點頭示意,與西樂一道穩步向前,沒費多少工夫,便來到了天字二號雅間的門外。


    西樂正要上前抬手敲門,冷不丁一個身影躥出,將她們的去路攔住。


    蕭暮雪定睛一瞧,瞬間認出此人正是蕭墨羽的侍衛。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意外,暗自思忖,蕭墨羽的侍衛怎麽會現身在此處?難不成約自己前來的人,竟然會是蕭墨羽?倘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具戲劇性了!


    憑借上一世的記憶,蕭暮雪一眼便認出了對方身份。然而,西樂卻對此毫不知情。她剛要張嘴詢問,是不是這個侍衛約了蕭暮雪,就聽見那侍衛語氣極為不客氣地開了口。


    “這兒不是你們能來的地兒,要是懂事,就趕緊滾蛋,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這侍衛雖說不認識西樂,但對蕭暮雪可是印象深刻。


    他心裏清楚自家主上對蕭暮雪厭惡至極,愛屋及烏,恨屋也及烏,自然而然,他對蕭暮雪也全無半點好感 。


    這侍衛認定,此時此刻蕭暮雪出現在此地,必定是心懷不軌,意圖破壞他們主上與陽安城大小姐的會麵。在他眼中,此事可關乎主上的生死存亡。蕭暮雪這般行徑,簡直惡毒至極,分明是想置他們主上於死地。


    他在心底暗暗發誓,絕對不能讓蕭暮雪的陰謀得逞!於是,他一邊在心裏盤算,一邊冷漠又兇狠地衝她們吼道。


    西樂聽得一頭霧水,整個人都懵了,完全搞不清狀況。她頓時火冒三丈,擼起袖子就想衝上去,跟這侍衛理論一番,甚至大罵幾句。可就在她剛要有所行動時,卻被蕭暮雪一把拉住。


    蕭暮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悄聲對西樂道:“你能相信嗎?這人是蕭墨羽的侍衛。”


    西樂聞言,滿臉驚訝,忍不住迴頭又仔細打量了那侍衛一眼,隨後嘲諷地笑出聲來。


    這麽說來,這約她們來的人竟是蕭墨羽?那此刻在雅間裏的,不就是蕭墨羽本人?想到這兒,西樂腦海中浮現出可能的場景,隻覺得滑稽無比。


    她正暗自想著,隻聽“吱呀”一聲,雅間的門緩緩被打開,出現在門口的,可不正是蕭墨羽。


    蕭墨羽瞧見蕭暮雪的那一刻,原本滿懷期待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暗沉天際,難看至極。


    他氣得渾身微微顫抖,雙眼圓睜,如同一頭發怒的野獸,滿臉怒容地瞪著蕭暮雪,語氣中滿是憤怒與不滿,大聲質問道:“蕭暮雪!你竟然跟蹤我到這兒,到底想幹什麽?難不成又想破壞我的好事?你就這般容不得我有一絲一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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