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了好一段時間,王師傅的車終於開了過來,看來,集團公司出現變故,他出一趟車真是不容易了,真是難為他老人家了!


    我收起了麵上的悲淒表情,從容不迫地走了過去,王師傅已經下了車,繞過車身,給我打開門。隨後他便看到了我臉上的道道劃痕,滿臉枯樹皮般的褶子上瞬間就溢滿了關切的神色和疑惑的表情。我對他微笑著點點頭,鑽進車門的時候輕鬆地說:“昨天在爬山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滾了好一遠一段距離,被地上的樹杈劃成了一個大花臉!”


    王師傅安靜地點點頭,他臉上的神色一直就很陰鬱,看來也是自覺不自覺就受到公司變故的潛在影響了。


    車進入城區之後,王師傅正要往公司的方向開,我卻吩咐他開向我和趙警官約定的那個地點。那個地點不在派出所和我們醫院附近,感覺好象和天上人間在一個方位,看來趙警官為了避嫌不願意在單位附近會見,而選擇就近目的地集合了。


    王師傅按照我的意圖將我送達之後,就問我晚上什麽時候來接我。


    我看著他那蒼老的麵容,不勝辛酸道:“現在公司出車那麽麻煩,還要你這麽辛苦接送我,真是過意不去了,晚上就不用來接我了!”


    哪料王師傅卻神情一凜,肅聲說道:“李醫生,能夠為你這樣的好人開車,我很開心,不管多麽麻煩,我都不在乎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就是!”


    在命運多桀的時刻,聽到如此溫心的話語,我不禁心頭一熱,感激地看看王師傅,拍拍他的肩膀說:“謝謝你,王師傅,不過今晚我真地有安排了,就不辛苦你了,如果我需要車,我會聯係你的!”


    王師傅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把車開走了。


    反正也沒什麽事,我在約定地點附近逛了逛,找了一家社區醫院,讓醫生給我臉上的劃傷做了清理,並貼了一些創可貼掩蓋上。這樣,晚上見到商詩的時候,我就可以解釋說是起夜的時候去牆上摸開關,結果不小心撞到了牆,臉上蹭破了皮,讓她不至於太過擔心。


    突然清閑下來,我還真是非常不自在,我差點就要向那個替我清創的醫生提要求說我也是個醫生想替他值會班了,看來我還真是個忙碌的命啊!


    中午隨便找了個小飯店吃了點飯,然後我就懶得再動了,凝望著玻璃牆壁外邊大馬路上的人來車往發呆,想象著他們的生活多麽愜意,如果我和商詩能夠攜手走在他們當中上班下班、吃飯睡覺就好了,這輩子不乞求什麽顯貴揚名,隻要能和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過著吃喝拉撒的生活就行,哪怕就是每天隻看看她也可以!可是就連這樣簡單的幸福也被這個社會無情地剝奪了!好在,店老板並沒有剝奪我發呆傻想的幸福,整個飯店空無一人了,他也沒有過來攆我,所以,我要順便感謝這個世界上所有曾經幫助過我的人們!


    但不包括接下來的這幾個。因為正是這些人或者他們所代表的那些人,使我陷入了需要尋求別人幫助的絕境!


    離約定時間還有不到十分鍾,我抖抖精神,默然站了起來,給陸續進來用晚餐的人們讓開座位,去見了這幾個人。


    我到達的時候,正好準點,孫代表已經在那裏等候了,而趙警官和看守所那個獄警則還沒來。孫代表畢竟是從事商業的,全靠那一套拍馬逢迎功夫吃飯,所以服務意識比較強,而兩位警察大大小小也是個官,所以需要姍姍來遲。


    孫代表看到我,立刻低眉順眼迎了過來,嘴裏是樂不可支的笑:“哈,李兄弟,好久沒看到你了,孫哥真是想死你了,最近怎麽樣,看你春風滿麵的樣子,一定有大喜吧!”


    我臉上都快如喪考妣一樣了,他還說我春風滿麵,這些人,睜著眼睛說瞎話,完全可以做到大無畏。


    等孫代表走到我麵前了,才發現了我臉上貼著的膏布,一邊親熱的抓著我的手搖個不停,一邊驚咦一聲道:“呦,這是怎麽啦?怎麽還成蒙麵大漢了?”


    我強裝歡笑地和他打著招唿,握著手,隨便說了幾句敷衍了過去。這個孫代表還是一副西裝革履、紅光滿麵、油嘴滑舌的樣子,看來那次在太平間所受到的驚嚇,並沒有使他的貴體遭受什麽影響。


    有一搭沒一搭地扯了一會,一輛警車開了過來,在我們身邊找了個車位停了下來,然後下來了兩位穿著便服的警察,其中一個顯然就是趙警官。


    趙警官一眼瞅到了我,快步走了過來,他身後那個警察也緊隨了上來。


    孫代表看到從警車上下來兩位,直奔我們而來,明顯地受到驚嚇,愣愣地看著我,大概他要以為我在設圈套抓捕他了。


    我怕引起他誤會,連忙對他介紹已經靠近的趙警官道:“我這兩位兄弟職業就是警察,前邊的那位姓趙,你叫他趙警官就行。”


    說完,我向趙警官招招手,示意他快點,待趙警官走到麵前,不待他對我麵上的膏布表示驚訝,先直截了當地做了解釋,然後我就指著孫代表對他說:“趙哥,這位就是孫哥,我跟你提起過的那位兄弟!”


    趙警官點點頭,便派頭十足地向今晚的東家伸出手去,孫代表估計早已習慣了向官爺搖頭擺尾的姿態,點頭哈腰地熱情握著趙警官的手邊搖邊說:“好,好,很榮幸認識這位警官大哥,以後常聯係,常聯係!”


    說完,又忙從兜裏翻出名片,雙手呈了上去,一臉媚態,奴性十足,倒真是映襯了我之前跟趙警官說過的我的那個兄弟是個土老冒那句話。


    趙警官點頭接過以後,指著隨後而來的那個獄警說:“這位是劉警官,在看守所工作。”說完,還特意看了我一眼。


    我對劉警官微笑著點點頭,孫代表又是免不了走上前一陣虛假的熱情。


    彼此見過之後,我說走吧,就要打開孫代表的車門往裏鑽。


    孫代表愕然道:“還需要開車過去嗎?如果開車就得繞了,走路從那裏穿過去就到了!”


    趙警官也麵有灰色道:“是的,車就停這吧,走過去就行了!”


    我想了想,也明白了,趙警官當然不樂意將一輛警車停在天上人間門口招搖啊!所以他才將約定地點定在這裏,看來他是早就預謀好了的,真不愧是警察,老謀深算!


    隨後四人便向天上人間進發,孫代表可能是天上人間的常客了,走起路來如履平地,氣息悠然,沒有任何異樣,而趙警官和劉警官就不一樣了,他們可能對這個天上人間的小姐早就景仰得人仰鳥翻了,所以雖然他們極力壓抑著興奮和緊張,但是我依然能從他們那微微搖晃的步態和略顯急促的唿吸中看到他們正處水深火熱中的內情。


    我不經意一笑,心頭浮上來一些得意,根據他們目前的急迫表現,我今天的性賄賂所起的效果一定會很明顯。


    很快來到那個飯店的門前,在走到通往天上人間的那條道路的入口處時,我心裏開始發苦,很為自己今天的行為無奈。我為了驅走這些情緒的感染,強逼著自己挺直腰板,正視前方,甩開大步往前走,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視著從天上人間出來的那些人們誌得意滿的臉,然後,當我的視線落到其中兩個人的麵孔上時,我就再也拔不迴來眼球,視線也就跟著凝固了。腳步自然也是邁不動了。


    等我意識到確實是那兩個人時,我想迴避已經來不及了,而且,那兩個人也已經看到了我,幾乎不約而同地一愣,然後就滿臉放光,大踏步向我走來。


    竟然是譚局長和任帝厚,其實本沒有什麽奇怪的,這兩個人本來就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跑到這天上人間來尋歡作樂太過稀鬆平常了,隻是冷不丁突然在這裏碰麵還是讓我覺得有點尷尬,我又下意識地在他們後邊看了看,還好,這次他們沒帶羅萍來,真不知道那次任帝厚為什麽要把羅萍帶過去,總不會是特意帶去見我的吧?越想越亂了,我趕緊打住奔逸的思維,向著已經逐漸靠近我的兩位大腕開始調整麵部肌肉布局,打算弄出一副做作的表情來掩飾我的尷尬。


    其實任帝厚體態相對輕盈一些,但是畢竟他是商人,所以還是把握著步伐讓體態臃腫的官人譚局長先來到我麵前,譚局長老遠就打著哈哈說:“這不是李老弟麽,怎麽這麽巧啊?哈,是不是身體恢複機能了,怎麽也不跟兩位哥哥說一聲啊!上次那頓快活還欠著你的呢!呦,臉上怎麽啦?上次下邊纏繃帶,這次怎麽就輪到上邊纏繃帶了呀?李老弟,怎麽盡跟我們玩神秘呀?”


    我知道肯定是上次他們完事後任帝厚告訴他的,覺得好笑,不由咧了咧嘴,不尷不尬道:“譚局長好,沒想到在這裏碰到您,您的身體看來不錯,還可以勝任這裏這麽激烈的挑戰!”


    譚局長毫不知恥地笑道:“還多虧你李大醫生的妙手迴春,多年的頑疾去除,真是一身輕鬆,走路倍棒,吃飯賊香,一天不來這裏運動兩迴,皮肉就發緊,哈,真是太感謝李老弟了,怎麽著,要不哥哥再陪你殺迴去?”


    後邊的任帝厚就走上來嬉笑著說:“譚老兄,咱們的李老弟可不是一般人哦,多少人搶著喊著為他服務,你看這眾星捧月的氣勢,咱們還是讓開道,別阻了人家的興致,下次,我們再找機會巴李老弟吧!”


    我愣了愣,覺得這任帝厚似乎沒有上次熱情了,不過這倒是好事,我是巴不得他們趕緊離開,免得我夾在這兩堆人中間尷尬。


    譚局長望了望旁邊靜靜等候我的三個人,對他們會心一笑,然後拍拍我的肩膀道:“那好,那這次就不和你多親熱了,別讓你的兄弟們等急了,下次有機會再聚!”


    隨後,向任帝厚招了招手,任帝厚對我點了點頭算作招唿,兩人便踏著大步,晃著肥軀,一搖三擺地走了。


    我甩了甩有點僵硬的身軀,歪了歪不自然的嘴,向這幾位已經火燒火燎的“兄弟”招了招手,繼續前行。


    孫代表走在我旁邊自然自語嘀咕了一句:“這個譚局長可真是八麵來風啊,上次在這裏看到他的時候,還是和潘地產走在一起,潘天高屍骨未寒,現在又和這個任地產走在一起了!”


    乍聞此言,我不免吃了一驚,當下心念大動,猛然轉身大聲問道:“你說什麽?譚局長和潘天高曾經來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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