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醫生笑完以後,伸了伸腰,再輕捶我一下肩膀,打了個哈哈說:“行了,不跟你小子鬧了,我要去巡視病人去了,你也別在這獨自發春了,好不容易有點下班時間,還不趕緊利用起來,要發春也要到大馬路上去啊,我建議你找一條煙花柳巷,到時候春風漫卷、羅裙翻飛,你小子就爽上雲巔吧!”


    說完,擰轉身子,就要離去,我拉了拉他的胳膊,正經說道:“說真地,我來替你值夜班吧,也許我不適合追求女人,我看還是讓生活迴到原來的軌道上吧,那樣雖然平淡,但過得倒也自然,免得平添這麽多的憂愁苦惱!”


    胡醫生又扳轉身子,凝視著我看了半響後,悠悠歎出一口氣說:“小李子,幸福不是從天而降的,尤其是女人,她不會平空來到你身邊,你總得有點什麽,你本身是個很優秀的人,雖然這個讓人無法理解的社會使得你沒有得到你應該得到的一切,但是對於女人來說,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千奇百怪,什麽樣的人都有,也就什麽樣的女人都有,你隻要不斷去嚐試,你就總能碰到那麽個奇怪的女人!好了,響鼓不用重捶敲,在你沒有將一個女人牢牢地壓在你的身下並鞏固成你的老婆之前,你就再也不要跟我提要替我值夜班的事,傻哥們,趕緊走吧!”


    說完,胡醫生再次轉身,毅然離開,走到門邊的時候,又掉迴頭來,衝著我揮了揮手,給我一個燦爛的微笑後,釋然而去。


    雖然胡醫生感人肺腑的話語和親切的神情讓我心頭一熱,但隻是一瞬,由不得心裏又是一聲苦歎,心想,我的大哥啊,你要是知道了我和商詩之間那種曠古絕今的離奇遭遇,你還會那麽想嗎?


    不過無論前生如何、後世怎樣,我今天是一定要和商詩有個了斷了。我聽從胡醫生的話,踏著輕悠的步子,徐徐離開了病房,我不想在病房給商詩打電話,我怕不經意間讓哪個同事給聽了幾耳朵去,我不是害羞,我是一點都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商詩之間的故事,不論結局多麽淒慘或者如何淒美,我都將把它深深埋藏在我的心裏,讓它在心底深處濃縮成一團烏雲或者燦爛成一片陽光!


    我也並不是貿然就敢給商詩打電話,我現在已經充滿了邏輯上的自信,在這一段時間裏邊,雖然我研究潘天高仍然毫無理論上的作為,但是圍繞著潘天高的屍體卻多多少少發生了很多值得深究的異事,潘天高眼角那紅紅的冰菱,潘天高那弓身佝僂著的異狀,我那可憐鄉親從潘天高的屍棺裏的詭異移行,這一切的一切,都足夠把商詩的注意力引導到對離奇事件的驚駭當中而不會輕易察覺我的不良意圖,如此,我就能心安理得地靠近商詩,不顯山不露水,水到渠成地慢慢走進商詩的心靈,讓她早已建立起的對我的心理防備不經意間就土崩瓦解,最後不得不繳械投降,慷慨激昂地緊緊投赴我的懷抱。到那時,她就會乖乖摟著我的脖子,將她兩片潤濕的紅唇印在我幹渴的耳廓旁,用低如蚊塋的聲音喘息著說“小寶貝,對不起,我當初不應該給你留一個假的手機號碼,不然的話,我們的快樂早就發生了!”,哈,享用著那麽甜美綿軟的聲音,我全身心都醉了。


    我一邊走著,一邊意淫著,一路咀嚼著心頭那種苦澀的甜蜜,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太平間小院前的那片幽靜的小樹林,此時仍是黃昏,血紅的殘陽從濃密的樹蔭裏探照進來縷縷光影,把深秋浸染下的黃葉和落葉照得蒼茫一片,渲染出了一片幽靜寂寥的世界。我站立在那條探向太平間院門的甬道當中,感受著四麵八方撲過來的陣陣清幽和滾滾淒涼,天地之間隻剩下我是唯一的存在,那種孤苦的氣息蕩掃著我起伏不定的心胸,我覺得這種環境特別適合我此時的心境,便即決定就在這裏給商詩打電話,通過強大悲涼背景渲染出來的淒清氣息,我一定能夠騙取商詩從心底裏湧動的淚滴。


    意念及此,我象一個窮途末路的悲壯英雄,走到旁邊那棵高大洋槐樹下的那條青灰色的石凳上坐定,任心胸不由自主地高低起伏一陣,便掏出手機,長唿吸一口氣,將心頭那種慌慌的熱熱的感覺壓了下去,然後顫抖著手指開始一個一個數字撥弄那串已經撚熟於心的數字號碼。撥到最後那個數字的時候,我的唿吸明顯粗重起來,我就如同一個脫光了美麗少女衣服的純情少男,心急如焚,卻再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進行才算最好。心胸腹腔裏的幹渴和濕熱交雜著鼓蕩我的身心。我再也無法承受了,一狠心,牙齒在下嘴唇咬出一道血痕後,我的手重重地摁了下去。然後手指微微顫抖著,將手機的傳音孔緊緊貼在了我的耳廓上。


    沒有讓我失望,至少信息是通暢的,一串串長長的美妙音符就如同帶著商詩曼妙的聲息般翻波湧浪襲向我的耳鼓。幾秒鍾的等待就如同讓我承受了一生的煎熬,我的心髒就好象要跳出胸腔,腦子裏邊已經被一團亂緒攪得七零八落,身形是輕飄飄的,如同自己置身在虛無縹緲的雲端,渾身是忽冷忽熱的感覺,我想,我那時的臉盤應該是潮紅中透著蒼白,燥熱中夾著蒼涼的吧!幾秒中的鈴聲響過之後,那邊終於接聽了電話,當一聲“喂,你好!”的聲音在我耳邊柔柔地響起的刹那,我的唿吸停止,心跳停止,思維停止,眼前的世界停止!


    沒錯,就是商詩的聲音,雖然我隻是見過她一麵,聽她說過幾句話,而且又過了這麽些時日,但是她早已深深融入我骨髓的聲息和身影,你又能有什麽辦法讓她從我的生命記憶中消除呢?


    雖然我的沉默隻是短暫的,但是商詩還是很茫然地又問了一句:“您好,您是誰?您是在聽嗎?”她的聲音還是那麽柔和,那麽溫順,那麽恬美,雖然帶著些許好奇,但仍然沒有撥動那聲音後邊那種水波不興的寧靜。


    我不得不佩服這個美婦人的沉穩柔順,似乎在任何時候,包括她的男人潘天高的死亡,她波瀾不驚的心湖裏也永遠是一派微風拂柳、晨光初照的清幽景象,似乎任誰也改變不了她輕悠淡然的神態。


    商詩的柔聲軟語撫平了我緊張致死的氣息,我的生命隨著自然的節拍又開始緩緩的跳動,片刻的沉寂使我積累了足夠的勇氣,我盡量按捺住自己的喘息,用似乎很低平的語調說:“你好,你是商詩女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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