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聰毫不憂慮地點點頭,並看了浦大小姐一眼,然後對那女子陶宇說道:“珠子我會給你的。”然後又重複了一遍,這才又說道:“什麽東西,也沒有人的生命寶貴。”


    浦大小姐也隻是點了一下頭,賀聰仍對那女子陶宇說道:“婦人,你放心施手段救治這姑娘,珠子我定會給你的。隻要婦人能多費心治好這位姑娘,在下終身不忘婦人的恩德。”


    那女子陶宇嫣然一笑,雖然她相貌有些陰柔吊詭,但是這一笑卻顯然是由衷地歡欣。她說道:“你這樣想真是再好不過,那先把珠子交給我吧!”


    賀聰立即搖搖頭道:“你先救人!”


    那女子陶宇眼珠一轉:“要是我救了這姑娘之後,你反悔不給我珠子又怎辦?”


    賀聰眉梢一挑:“大丈夫一言九鼎,說話怎麽會不算數?再說這救人如救火,我豈能出爾反爾?作那卑鄙小人?”


    那女子陶宇想了半晌,眯起眼睛,不確定地看著賀聰。最後終於點了下頭說道:“好吧。”


    說著走上前一步,信手一把握住浦大小姐的手腕。她的手冷得象冰,幾根手指象鐵箍般箝住浦大小姐的手腕,一雙眼黑黑的不見半點亮光,讓人毛骨悚然。


    “小……小兄弟……?”浦大小姐用痛苦的神情向賀聰看了一眼。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形,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現在的性命卻掌握在別人手中,她的痛苦已足夠說明一切。


    賀聰微微點了一下頭,用鼓勵的口吻道:“不用怕!這位婦人是講信用的。”


    賀聰嘴上這麽說,可心裏還是不敢完全相信。畢竟這個女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太不好……


    不過,她會懂得以救治浦大小姐後,才會換迴珠子。


    浦大小姐仍是心虛,她嘴唇一動卻沒有說話。她隻能聽,隻能看,隻能忍受。這時那女子陶宇卻說道:“姑娘,你不要說話,把眼閉起!我要施功了,要是疼的受不了,就哭出來好了。”


    賀聰在旁注視著,隻見那女子陶宇握住浦大小姐的那隻手,突然間五隻指甲暴漲,變的又長又尖,迅速的刺入浦大小姐的手背之中。


    陶宇的手迅速刺入浦大小姐的手背,隻是這一瞬間,她手背上的皮膚筋肉全部向一點緊縮。那巨大的刺痛仿佛是一根鐵釺直直敲進心髒,痛得浦大小姐傳來尖叫聲。


    浦大小姐在叫後,又便硬生生忍住痛,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全身都僵了。她的眼睛睜開與閉上完全沒有了區別,睜開的時候,眼前也是一團紅霧。閉上的時候,也覺得眼珠充血,一跳一跳的似乎要鼓出來一樣。這感覺似乎隻有一瞬間,但卻象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隨後她的全身都鬆了下來,虛弱的象是抽掉骨頭。身體晃了晃,無力的睜開眼,低聲道:“好了嗎?”


    那女子陶宇陰陰一笑:“剛開始。”


    浦大小姐來不及出聲,第二波痛楚又衝擊而來,冷汗沿著額頭流了下來。疼痛是一陣鬆一陣緊,過了好長時間,才聽到那女子陶宇說道:“好了,毒已解除了!”


    那女子陶宇此時也已累得渾身無力,她休息片刻後,便伸出手道:“珠子可以給我啦!我已經完全解了這姑娘身上的毒,你們可不要食言。”


    “你放心!”賀聰緩緩說道,便低下頭來看浦大小姐。然後用一手托住她的頭,另一隻手又用手在她額上摸了摸,又拉起她手按脈。見她有所好轉,便慢慢將她整個人放平。他的動作很輕,心裏卻升起一股特別的溫暖。


    浦大小姐睜開眼睛,有些靦腆地臉色一紅。明豔嫵媚的容貌看上去有些憔悴和羞怯,她看了賀聰一眼,然後又閉上眼睛。她此時的所見所聞,沒有一樣是不真實的。痛楚是真實的,歡樂也是真實的。真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於是說道:“現在我體內的毒已經解去了嗎?”


    “我可沒騙你們。”那女子陶宇說道:“這一下也耗損我不少氣力呢。”


    賀聰點一下頭,麵對這個容貌秀麗,長相毫無殺傷力的女人說道:“好。”說著便伸手入懷去掏珠子。一點瑩黃的光,手托出了靈珠。


    那女子陶宇低低歡唿一聲,伸手接過。對著光仔細地瞧過後,這才笑道:“倒是不假。這珠子可是我家傳寶物……”她心中如釋重負,同時又感到有些委屈。


    賀聰點一下頭:“珠子已經給你了!”


    那女子陶宇隻是一笑,迴道:“我知道!你放心,這姑娘雖說吃了點兒苦,身體也受了點損傷,不過好好息養,性命是沒問題的,很快就能複元。再說常言道‘定法不是法’,又道是‘千算萬算,不若蒼天一算’,你也不必為這姑娘憂煩。我覺得你既有此一片菩薩心腸,或許能感召祥和,姑娘一切都會好的。”


    賀聰淡淡的說:“謝謝你的吉言,但願一切如故。”


    那女子陶宇心裏真是穩定許多,心滿意足地把珠子揣進懷中,笑道:“現在可沒有我什麽事兒了,咱們山水有相逢。”


    看她要走,賀聰則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我後會有期,就此別過了。”


    那女子陶宇聽言朝賀聰點點頭,說著就朝門外走去。當她才走到門口處,隻見一道銀色劍光迅疾無倫的劃過眼前。那隻有一刹那的功夫,那女子陶宇身子晃了一晃,緩緩跪跌在地上。這時見另一女子提著劍站在門口,怒氣地說道:“是你逼死了我大師哥,我豈能饒你!”


    看不清這女子的臉,隻見她穿著一身白衣,頭發披散著,應該年紀不大。


    隻聽那女子陶宇聲音嘶啞地說道:“小師妹……你大師哥是他們殺的……豈能怨我!我可是你師姐啊!我對你……”


    那小師妹郭蘇迴道:“師姐?你還知道你是師姐?你從不把我和師哥當人,你知道我倆人是心心相許的一對同命鴛鴦,天涯情侶。可你卻在我身上下毒,現在又跟我講什麽舊情份?”


    “你……我已經給你解過毒……”那女子陶宇聲音越來越低。


    那小師妹郭蘇迴道:“你還在騙我!告訴你,我也早就發過誓,在你找到珠子之日,就是你死亡之時。”話才說完,便上前把手伸入那女子陶宇懷中,想拿出那珠子。


    也不知那女子陶宇哪來的力氣,身體竟然撐著從地上彈了起來。右手突然抓住小師妹郭蘇的手,她五隻指甲瞬間暴漲,變的又長又尖,迅速的刺入小師妹郭蘇的手背之中。


    小師妹郭蘇的手上的皮膚筋肉瞬間全部變黑,那些斷折的骨頭格格作響。她想掙脫,可為時已晚。她想說話,可喉頭格格作響,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女子陶宇一息尚存,沒有氣力支撐難以保持平衡的身體,一下子就向下摔去。她嘴動了動,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麽,伸出左手從懷中取出那珠子遞給賀聰,賀聰並未伸手去接。卻見那女子身體軟的找不到一點實在感,手一鬆珠子落地,頭軟軟的向後垂了下去。


    賀聰茫然的看著這女人陶宇,見她嘴角慢慢的流下一道血絲。接著,那血越流越多,讓人心悸。整個下巴都染紅了,衣裳被血浸濕,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在屋裏彌漫。。


    這又是瞬間的所見所聞,沒有一樣是不真實的。這讓賀聰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卻不知如何是好。浦大小姐則說道:“這裏不能久留,我們快快離去。”


    賀聰道:“那我收拾收拾,咱們一塊兒走……”


    浦大小姐急忙伸手攔住:“別別!這裏毒氣很重,千萬動不得!”


    賀聰這時小心翼翼地把那珠子揀起收好,見浦大小姐仍是十分虛弱,身體軟軟的。於是當即除下自己的長衫,披在浦大小姐身上,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快步走出那破屋。


    此時的天空陽光熾熱,陽光下的道路也仿佛被照得如同白練一般,白得生花、白得奪目。


    浦大小姐的臉也很白,慢慢地白得有紅暈。漸漸地已有細汗從額頭滲出來,身體也在跟著輕微顫抖,可以看得出她的身體正在恢複。


    這之後,浦大小姐的心情顯然好的不得了。她被賀聰抱著,心中的驚慌早已消失。現在心安理得的鬆懈地軟倒在他懷裏,心中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隻要被他抱著,就絕對不會再有驚慌。她愛上這個男人,他的強健高大,襯托著她的嬌小柔美,美麗而和諧。他有著超乎她想像的智慧,麵對任何威脅都是遊刃有餘的。這時她注視著他,仿佛心中有說不出的喜悅。


    浦大小姐越是這樣深情款款,賀聰心中想說的話越發難以出口。憋了半天,憋得俊臉通紅。但終於被他憋出一個法兒,吞吞吐吐地向浦大小姐說道:“浦姐姐,我……我……我……”


    賀聰的這副尷尬神色,也使浦大小姐誤會起來。嬌靨飛紅地倚著他胸前,低聲說道:“聰兒弟弟,你這人看起來雖然冷冰冰的像塊石頭,其實心裏還算有點熱乎。你在想什麽?你要說什麽?”


    這幾句曲盡柔媚,情意綿綿的問話,聽得賀聰心頭一酸,眼角微潤地和聲說道:“浦姐姐,你真好!”


    浦大小姐大眼連眨,點頭笑道:“你這樣誇我,我會哭的!”說著又緊緊地抱著他。她的身體軟的找不到一點實在感,但她最大的一個心事就是已經懸石落定。所以便閉目無言,但珍珠般的眼淚,卻從眼角之間滾滾落下。


    看到美人‘落淚’可要比‘帶笑’讓人動情,也更讓人為之消魂蝕骨。賀聰把手臂加力,把她嬌軀攬得緊了一點。


    不知怎麽賀聰也動了容,由不得地低頭落下滴淚來,淚珠兒恰巧落在懷中的浦大小姐臉頰上。


    浦大小姐睜開眼看著他,並自懷中取出香巾,替他拭去眼淚,卻任憑自己臉頰上留著他那淚珠,嘴角上浮起笑容說道:“聰兒弟弟,你眼淚滴在我臉上,使我好生安慰!我有句話要問你,可不許騙我!”


    賀聰看她點了點頭,眼中又複含淚欲滴。


    浦大小姐再度替他拭淚,並說道:“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偶而流幾滴眼淚,表示即有英雄肝膽,也有兒女心腸。但是要老流眼淚,卻有損應具的英雄俠氣。我要問你的話,目的隻要你推誠相告,並不是令你難於作答。你……你喜歡我嗎?”


    賀聰被她問的滿臉飛紅,不知作何迴答。浦大小姐又複說道:“聰兒弟弟,我想聽聽你的真心話!”


    賀聰這時毫不思索地接口答道:“浦姐姐明恩怨,識大體,更甘於舍己救人,英風豪氣,俠骨柔腸。我自然敬佩姐姐!”


    浦大小姐淒然笑道:“聰兒弟弟,你始終不願說出愛不愛我。好啦!但這也夠了,姐姐就是死也已無憾!我還要問你一句,你以後要不要我相陪?”


    浦大小姐的一味柔順,但不媚不妖,弄得賀聰一副鐵石心腸,也真不知從何硬起。於是不由自主地又把她抱得緊了一點。


    浦大小姐可是滿心喜歡,希望他能再抱緊一點。二人能在一起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秘密,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這樣的秘密難道還不能讓一個懷春的少女魂牽夢繞,讓原本暗流湧動的湖水激起陣陣波濤?


    隻可惜賀聰自己卻不懂。他隻知道自己在抱著浦大小姐的時候,血液正在沸騰,卻不會想到浦大小姐比他沸騰得更厲害。他當然也不會明白,浦大小姐現在已經完全依付自己,因為那種血液沸騰的感覺,在少女心中絕沒有其他人能代替。


    浦大小姐鼻子雖然還是酸的,心裏知道不管賀聰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她都不在乎,就算賀聰變成了魔鬼,她也甘願陪著他一起下地獄。地獄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是不是真有那麽可怕?這些問題處於戀愛中的年輕男女更本不會去想太多。但可以肯定,隻要二人能在一起,就是地獄又有何懼?


    二人離開那破屋子後,她一路上都眼睛閃亮,眉飛色舞。她靜靜地看著眼前抱著自已的小兄弟,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她捂著嘴淚水縱橫,眼淚布滿整張俏麗的小臉。


    當賀聰看到她流淚時,驚了一下,但沒有說什麽,隻是動了動唇。


    “哎!”浦大小姐突然變得羞澀起來,小聲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心情特別好!”賀聰迴道。可心中卻覺得難過或是惆悵,他用眼角的餘光去瞄了一眼這浦大小姐,感覺她就象隻小鳥,拍拍翅膀就會飛得無影無蹤。


    “有那麽明顯嗎?”浦大小姐含笑道。


    “是的!都寫在你臉上了。”賀聰迴道。


    浦大小姐笑道:“我臉上寫得是什麽?”


    “幸福!”賀聰隨口道。


    “我為什麽感到幸福!”浦大小姐追問道。


    賀聰一楞,於是搖搖頭卻無法迴答。


    浦大小姐又笑道:“你知道女人在什麽時候才會被男人抱!”


    賀聰又搖搖頭,又並未說話。


    浦大小姐道:“女人在結婚的時候才會被男人相抱。”


    “可我們沒有結婚啊!”賀聰急道。


    “是啊!你也看了我,也抱了我,這和結婚有什麽不同?所以從今後,你可不許再抱其他女人。”浦大小姐說完臉羞的通紅,便把頭靠在賀聰的胸前。可片刻像是醒悟了似的,抬頭望著賀聰道:“原來我還以為你不會有什麽武功,那想道我卻看走了眼,也被你給騙。好在你是救了我,我可饒恕於你。但是以後再騙於我,我可不會輕饒。”說著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耳朵,稍一用力,又說道:“記住沒有?”


    賀聰痛的呲牙咧嘴,連聲道:“姐姐!快鬆手,我記住了!”


    “不過今天我要懲罰你,你要一直抱著我走,我不說停,你就不得放下我!”浦大小姐嗬嗬笑道。


    當二人快要來到那客棧時,賀聰才獲準把浦大小姐放了下來。這時就遠遠的看到展櫻站在路邊的樹下,一副焦急的神態。


    當看到賀聰時,頓時興奮起來,像個孩子似地跑過來一下子拉住他,又是噓寒又是問暖的。並急切地說道:“你都出去一天了,到哪裏去了?怎麽樣?沒出事吧……”


    賀聰等她說完才開口道:“哎呀,你也讓我急死了,突然不見了你,你是怎麽了?遇到什麽事情沒有?可讓我擔心死了……”


    展櫻迴道:“我見那乞丐行跡可疑,還有一個同夥在與他遙相唿應,所以我就跟了過去。可是他們發現了我,便逃之夭夭。”兩人互相喋喋不休地互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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