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可這茅庵裏卻是一片沉靜。除了唿吸聲外,沒有任何一點聲音。


    戶外陸雨伸頭一探,接著人輕靈如猿般躍了進來。


    “小哥哥,麵吃完了嗎?”


    賀聰嘴裏還塞的滿滿的,嗚嗚嚕嚕說:“馬上……吃完!”


    “不急,你自己慢慢吃。”陸雨搔頭一笑:“吃完我帶你去後山逮兔子去!”


    賀聰一聽連連點頭,頭點的象雞啄米,急急的把麵條扒進嘴裏:“現在就去?”


    陸雨嘻嘻一笑:“現在去,抓到了今晚可以好好吃上一頓。”


    二人從門而出,一直向東北角走去。這是一座很陡的山峰。二人施展輕功在山路上疾奔,起躍靈敏,落地無聲,如兩隻飛鳥越澗,不帶一點細風。


    來到一處孤峰之下,看到一塊被枯葉亂草掩蓋的石碑,賀聰大是不解:“這山上又沒什麽,為什麽要立一塊石碑在這裏?”


    陸雨憨憨的說:“想是怕我們失足摔傷吧。”


    賀聰搖搖頭道:“說不定這山裏藏著什麽呢!”


    陸雨不解地看著賀聰,內心疑惑但卻未言。


    因是雨後,二人沒敢上峰,就在這半山中尋找,半天才打了一隻野雞,兔子卻一隻也沒見。


    陸雨看了看天色:“要不就這麽著吧,晚了迴去,怕我李伯但心。”


    賀聰也抬頭望了望,於是說:“才不過小半天,再待一會兒天也不會黑。我們分頭去找找,你去西邊,我去靠北一點的地方。過半個時辰到這裏來會合,要是都沒找到,那就迴去。”


    和陸雨分開沒多會兒,前麵枯草叢裏嘩喇一響,一隻灰撲撲的兔子蹦了出來。當見到人後,就猛地往前跑去。


    好不容易碰上一隻兔子,賀聰大喜,猛地喝一聲:“站住不許跑!”管它站不站住,反正喊喊過癮再說。


    賀聰倒也不急於抓住它,反正它鐵定是跑不掉的。於是不緊不慢的跟在兔子後麵追,直追的那隻灰兔暈頭轉向為止。


    賀聰猛地趕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隻碩大兔子的耳朵,把它拎了起來。兔子已經累的抬不起頭,被抓住時一點也不掙紮,到讓賀聰滿心歡喜。想起這數日在山間行走,常是忍饑挨餓。如今手提獵物,仿佛已看到今晚的美美一餐。


    賀聰誌得意滿,一手提著兔子心情喜悅。當抬起頭來時,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一道人影閃過,心中不由一驚。


    這人什麽時候來的?心中疑道:‘我雖功力不夠深,但是耳目卻很靈敏。沒有人能無聲無息靠我這麽近。’再細看那人,身材頗為滑稽,又矮又胖,宛若肉球。醉眼乜斜,全身上下仍不斷散發出一種惡臭。他一身油綠大氅,手中持著一柄鐵青摺扇,鷹鼻如鉤。奇怪的卻缺少一隻右耳,有些刺眼。不過這人的一雙乜斜醉眼之中,隱蘊其人之精芒,便知是武林高手。


    那人衝著賀聰上下一打量,卻先打一個哈哈。他幹笑幾聲,然後嘶啞地說道:“哈哈哈,想不到深山荒野,卻來了高人!”


    賀聰退了一步,反問道:“你是誰?”


    那又矮又胖的人眼一橫,惡狠狠地道:“你又是誰?為什麽到這裏來?”


    “我……我是來抓兔子的!”說著亮亮了兔子,賀聰不知這是何人,於是迴道。


    那又矮又胖的人把目光移到兔子身上,然後又看了賀聰一眼,見他是個少年,於是也就緩了一下口氣道:“你也不用怕,我也是個過路人。我想問一下,你可曾聽說過這一帶可有個藏寶處?”


    賀聰看了他一眼迴道:“我無意中走到這裏,也未曾聽人說過。不知這位大俠說得是什麽藏寶處?”


    “哦,我也不知道,隻是隨便說說。”那人淡淡地迴道。然後又說道:“小兄弟來此即是誤闖,沒什麽關係,那趕快迴去吧!免得在這深山之中會出什麽意外!”


    賀聰知道那人不想讓自已知道什麽,於是轉過頭去,見他仿佛有種說不出的失望。於是答應了一聲,提著兔子就走了。


    可那人出了一會兒神後,臉上露出一種讓人不易注視的神情。他叫道:“喂!等等……”


    賀聰停下腳步,故意裝著迷糊的樣子問道:“還有事嗎?”


    那個人露出一個微笑,道:“你可曾見過這山上的一塊石碑?”


    賀聰眼珠一轉迴道:“什麽石碑?我隻是在追兔子,可沒見到什麽石碑。”


    那人的笑容慢慢消失,卻又說道:“好了,你走吧!”


    隻見他身形一閃,其人影瞬間就隱沒不見了。


    賀聰也不去多想,一溜煙兒地迴到原地,見那陸雨有些神不守舍等著自已。於是給他解釋是迷了路,他居然也信了。


    二人又匆匆趕了迴去,才到離門外不遠處,突然見來了三人。這三人便是‘黑鷹手’浦天霸的爪牙,一個叫高法,一叫洪著,另一叫張智。這三人是‘黑鷹手’浦天霸的得意門生,人稱“浦門三雄“,在江湖上也略有威名。


    這三人說話的聲音很大,正在談論著那些‘刀頭舐血’的江湖勾當,像是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張智道:“高大哥,這裏似乎沒有李安這人,莫非他們不在這裏?”


    高法說道:“張師弟,無須擔心。我們可是得到準確消息才來的。這李安可能會改換姓名躲藏在這裏,我們隻須在此守株待兔,以逸待勞,到時就會抓他個正著。隻要抓到李安和那孽種,我們便馬上迴浦家莊給浦莊主複命。”


    洪著道:“看來高大哥是胸有成竹,小弟卻覺得消息未必屬實。自十多年前陸家慘遭滅門之後,那李安帶著那孽種從此也絕跡於江湖。此次突然又傳出消息,說他們在這一帶出現。依我看必是真的。”


    高法接道:“所謂無風不起浪,不論是真是假,我們寧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我們浦老爺可是一直想得到陸家的那本劍譜。如果那劍譜落到其他人手中,那我們浦家從此也不得安寧。”


    洪著接著道:“不錯。聽說當年‘雲天飛龍’陸雲天就是以陸門十三劍縱橫江湖,未逢敵手。”


    張智也道:“哎!可惜陸家慘遭滅門,李安帶著那孽種在江湖上銷聲匿跡。陸門十三劍是否失傳,眾說紛紛!”


    那三人在茅庵處說的話,屋裏的人可聽得是一清二楚。那李安也認得他們,賀聰和陸雨也聽到他們的談話。


    陸雨聽到此言,卻如利劍刺心,心痛難忍。自家父母和全莊幾十人慘遭不幸,讓人不堪迴首。於是他抽出劍來正準備衝出去,卻被賀聰一把拉住,並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浦門三雄’正說著,突然外麵有一人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他三人相視一笑,但這無聲的一笑卻隱藏著一種陰險的表情。他們之所以笑,也許因為他們已經知道外麵來人意味著什麽。正如窮兇極惡的豺狼,等待溫順美味的羔羊一樣的心境。


    片刻工夫,一人進到茅庵前麵。那人身披蓑衣,頭頂鬥笠,卻看不清臉型。


    隻見那張智嘿嘿一笑道:“你個老不死的東西,你已經跟了我們好幾天了,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想死想活今天就給你個了斷。”說著手中的刀已舉起。


    隻聽來人道:”浦門三雄!哈哈!我看你們就是三熊,三個不中用的狗熊。你們為虎作倀、殘害忠良,現在還想斬草除根,我看你們是罪不可赦。今天我就給你們一個了斷,讓你們死有餘辜。”


    那陸雨這時終於按奈不住,不顧一切地就衝了過去。口中大聲怒道:“三個惡賊,你們要找的人是我!我今天就要為我死去的父母,和全莊幾十條人命報仇。我要讓你們知道,我陸家人是殺不完斬不盡的。”話尚未落,劍已出鞘,身早躍起,向那三人撲了過去。


    張智本來是將刀對著那新來的老者,這時見屋內突然跳出一少年,就立馬把刀轉而對準那少年。他全未把那少年放在眼裏,想給少年來個一刀斃命。見少年從屋裏衝出來,腳步未穩時,他就飛身躍起,揮刀向少年砍去。


    陸雨心知此人武功遠高於自已,不能與他正麵對決,忙身形一側,閃避開他攻來的一刀。


    那張智一招落空,驀地跨上─步,手中刀隨勢帶轉,劃起懾人嘯聲。並快速疾攻而上,口中嘿然笑道:“小孽種,你死去吧!”


    陸雨身形閃動,避開刀勢,手腕一翻,撒出一片劍影,逼得對方的刀斜向一側退開。但張智的刀鋒急閃,腰一扭,刀掃下盤,橫砍膝蓋,把陸雨逼得是團團轉。


    這時花子老者與李安都已從茅庵內出來,看到這番情景,花子老者急的直是跺腳。卻聽到新來的那人道:“少年的劍法不錯,你要身形左閃,避開刀鋒,手腕上翻,撒出劍影,使一記‘海底撈月’“


    陸雨聽那人的指點,果然一招得手,搶了機先。刀勢一轉,使子一記‘海底撈月’,‘當’的一聲,點在砍來的刀身之上,把對方一柄大刀蕩開了數尺。


    花子老者看著陸雨那騰躍挪移的身影,那變幻的劍法也循序漸進起來,不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緩緩的點了點頭,喃喃道:“這雨兒果然資質絕佳,這劍法隻是欠點火候。但聽那人的指點後,這領悟力之強,實在是實屬罕見。看他那騰挪的身資和身法,內力也都有了那麽幾分火候。”


    花子老者看到這裏,臉上不僅再次露出一種隻屬於狂喜和根本不敢相信的神色,再次低喃道:“無法想象,也真的不敢想象,他竟然可以施出這陸家劍法的最後一式--‘雲滅’,這可是凝劍成氣的絕世劍術啊,真難相信,竟然是這少年手上使出來的。”


    那張智心中卻是一驚,然後陰森森的笑了一聲,道:“小崽子,沒想到你的武功竟然會有這麽高。嗯!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樣的對手了,值得我跟你動動真格了”。說著,手中的刀便瘋狂地攻向陸雨。


    陸雨不敢大意,仍聽新來的那人指點。此時整個人頓時散發出一股磅礴的氣勢,讓那張智此時的感覺,麵對的不是人,而是一把犀利的劍。


    張智又陰森森的一笑,道:“小崽子,從你這握劍的氣勢來看,你在劍道上的造詣,實屬不凡,看來我久沒動用過的絕技應該可以好好的發發利市了。”。


    他話剛說完,身形已經如幽靈般的飄了起來,手中的大刀帶起一溜寒森森的光暈,向著陸雨當頭猛然砸去。同時他左手的食指卻直刺陸雨的麵門,一勢兩攻,端的淩厲至極。


    陸雨不閃不退,手中長劍,幕然閃翻劈斬,猛烈的暴卷而上。


    張智的身形如幽靈般的飄忽輕盈,猝然斜移。在他身形移動的同時,手中的大刀光影暴飛,發出一聲刺耳的唿嘯!


    新來的那人聲音又傳來:“避重就輕,見縫插針。”


    陸雨一聽便知其意,身子一個閃晃挪移,劍悠然幻化出十三條劍影,帶著刺耳的劍刃破空聲,疾刺張智的身前各大要穴。劍勢快的隻是一閃,十三個明晃晃的劍尖已經出現在張智的胸前。


    張智手中的刀顧不得再襲擊陸雨,猝然迴翻中,‘當’聲震開了來劍,又突的幻成一蓬刀雨反罩過去。


    新來的那人接著又道:“飛鷹展翅,淩空搏擊。”


    陸雨於是身形衝天而起,在空中猶如蒼鷹翱翔般的不斷盤旋,每一次的盤旋就是劍隨之暴射。到張智的頭頂當空時,已然組成了一個劍網當頭罩下。


    一連串的金鐵撞擊聲摻融在四濺的火星裏,兩條人影一上一下,又驀而分開。張智此時眼中的碧芒黯淡了些許,看著陸雨喘了口氣,道:“小崽子,當今武林中,能接住我三十餘招的人簡直屈指可數。而你,竟然能拚鬥上三十餘招還絲毫不落下風,不簡單啊”。頓了頓,又道:“你方才用的就是陸門十三劍吧,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今天我卻留不得你了!”。


    說著不待陸雨答話,大刀又舉起,像是要破開蒼穹般似的,沒有任何花哨,直向著陸雨疾攻而去。


    陸雨雙眼凝注著那刀光劍影,在堪堪到達胸前之時,手中長劍‘削‘聲反挑,’倉郎‘一響,崩歪了那猝襲的刀鋒。在張智翻身撤退的同時,劍已唿嘯著緊跟張智而去。刹時,劍尖暴射而至,瞬間刺中張智持刀的右手。


    張智大刀幾乎脫手,不禁一楞。他知道陸雨是得人指點,便有些氣急敗壞。於是衝上前騰空躍起,揮刀向陸雨狂攻過去。


    那知那人又對陸雨指點道:“一柱擎天,天旋地轉。”


    陸雨早已心神領會,手中劍隻是往上一繞,身子一個大迴轉。他人還不知是怎麽迴事。就聽一聲慘叫。躍在半空的張智,手中刀已然落地。身體從空中重重摔了下來,再也沒有爬起身來。


    那高法和洪著見張智突然倒地,急忙跑過去叫喊,卻發現他已經氣絕身亡,二人頓時是目瞪口呆。他二人都知以張智功力,雖然略遜自己,卻也相去不遠。不相信這眼前的事實,也讓人大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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