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


    手術過去了二十四小時後,賀瑾舟仍舊躺在重症監護室裏,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唐婉寧都快要急瘋了。


    賀善信同樣也是。


    兩個人本來身體就不怎麽好,如今賀瑾舟的情況,更是讓他們焦慮憂心的仿佛一天之間蒼老了十歲般。


    兩個人都守在醫院,不敢離開。


    手術後的第三十個小時,也就是在第二天淩晨五點多的時候,賀瑾舟的心髒忽然停跳,又被推進了搶救室搶救。


    賀善信和唐婉寧聽到消息,衝到手術室外。


    一個嚇的臉色蒼白如紙,一個嚇的渾身顫抖,眼淚撲簌簌落下。


    好在經過一番搶救,賀瑾舟的心跳又恢複了。


    當手術室的大門拉開,醫生從手術室裏走出來,說賀瑾舟的命暫時保留了的時候,唐婉寧渾身一軟。


    如果不是保鏢及時出手扶住她,她已經倒在地上了。


    “賀董事長,賀夫人,賀總的生存意誌薄弱,如果再發生心髒停跳的情況,隻怕,我們也無力迴天了。”


    醫生疲憊又無奈地說。


    因為賀瑾舟受傷的主要器髒,就是心髒。


    就他目前的情況,做心髒複蘇都是一個很困難的事情。


    如果心髒再次停跳要做心髒複蘇,很有可能之前手術縫合的心髒會出現裂口大出血。


    這樣一來,神仙也救不迴賀瑾舟了。


    唐婉寧一聽,再也受不住,直接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賀善信也好不到哪裏去,踉蹌兩步差點摔倒。


    現在,好像隻有找程知鳶來試一試了。


    可就程知鳶如今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賀善信怕啊,他去了又會無功而返。


    可不管怎麽樣,為了兒子的命,他都要再試一試。


    ……


    一品瀾庭。


    昨晚蘇星覓連夜趕了迴來。


    有蘇星覓陪著,她睡的還算安穩。


    隻不過,淩晨五點多,毫無預兆的,她居然睜開雙眼醒了過來。


    沒有做噩夢,也沒有受到任何的驚嚇或者身體上的不適,就是莫名其妙的醒了過來。


    彈開眼皮,窗簾緊閉的臥室裏,漆黑一片。


    身邊的蘇星覓睡的正香。


    臥室安靜的可怕,程知鳶甚至是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她抬手捂住心口的位置,竟然有絲心悸的感覺,唿吸都不太順暢。


    在床上靜靜的躺了一會兒,那種心悸的感覺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明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啦。


    躡手躡腳的,她掀了被子下床,然後去外麵,給自己倒了杯溫開水。


    天還沒有亮,整個城市仍舊在沉寂當中,灰暗一片。


    程知鳶端著水杯,去了陽台。


    喝了半杯溫水,清晨的涼風一吹,她才感覺舒服不少。


    看了眼時間,這個時候,在劍橋市的安安和寧寧應該剛喝完了奶,正準備洗澡睡覺。


    她好想好想她的安安和寧寧啊。


    腦海裏浮現出兩張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臉,聽著他們口齒不清咿咿呀呀的喊“麻麻”,看著他們比花兒還燦爛的笑臉,程知鳶的一顆心都化了。


    她現在就想看看安安和寧寧,想打視頻電話過去。


    可又怕吵醒睡的正香的蘇星覓。


    這家夥,最近太拚了,昨晚連夜的飛機趕迴來,都快淩晨了。


    就為了多陪她一會兒。


    忍住沒有打視頻電話,程知鳶就站在陽台上,抬頭靜靜地望著遠處的天際。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輪紅日慢慢從林立的高樓大廈後噴薄而出。


    頓時,金光萬丈,千裏融金,整個城市也漸漸跟著醒來。


    直到天徹底放亮,程知鳶才轉身迴去。


    林聽已經起了,見程知鳶在陽台看日出,她沒去打擾。


    直到程知鳶進了屋,她才過去匯報,“小姐,賀董事長又來了,人在樓下。”


    程知鳶眉心微蹙一下,“是不是醫院那邊出什麽事了?”


    林聽點頭,“是的,賀總心髒停跳,搶救大半個小時才恢複。醫生說……”


    “說什麽?”


    “賀總生存意誌薄弱,如果心髒再停跳,就無力迴天了。”林聽說。


    程知鳶微驚,一顆心不受控製,似乎在往深不見底的深淵裏沉了下去。


    難道,賀瑾舟就真的這麽不想活了嗎?


    可是,她去了又能怎麽樣了?


    難道讓他跟賀瑾舟說,你趕緊醒過來好起來吧,隻要你好起來,我就迴到你身邊嗎?


    不可能的。


    從決定離開的那一刻起,她就從來沒想過再跟賀瑾舟有任何的瓜葛。


    “你去轉告賀董事長,就說我不會去見賀瑾舟的。”驚愕半晌,她淡淡吩咐。


    林聽看著她,欲言又止。


    遲疑好幾秒,她才點頭,應一聲“是”,轉身下樓去了。


    樓下,賀善信等了十幾分鍾。


    看到林聽,他蒼老又渾濁的雙眼裏,立即燃起了一抹亮光。


    “知鳶起床啦?我是不是可以上去見她了?”他迫切地問。


    林聽看著眼前身為一個父親的無比憔悴又蒼老的賀善信,都有些於心不忍。


    她不明白,賀瑾舟明明是為了救程知鳶才中的槍,而且賀瑾舟在程知鳶的麵前,一直那樣卑微,低聲下氣。


    一直在那麽努力的討好程知鳶。


    為什麽程知鳶要那麽狠心,連去醫院看看賀瑾舟,跟他說兩句話都不願意。


    “抱歉,賀董事長,我們小姐不會見你,你請迴吧。”她說。


    “什麽,她……她不見我?”


    賀善信不敢置信,聲音都顫抖起來,“她怎麽能這麽狠心,難道她真的就這麽恨瑾舟,連去醫院看他一眼都不願意嗎?”


    看著眼前為了兒子,渾身顫抖淚光搖曳的老父親,林聽是真的於心不忍。


    可她也知道,程知鳶不是個壞人,她這麽狠心,一定有她的原因。


    更何況,她也隻是程知鳶身邊的一個保鏢,她有資格說什麽呢。


    隻能按程知鳶的話辦事,皺緊眉頭又對賀善信道,“賀董事長,抱歉,請迴吧!”


    話落,林聽隻得轉身離開。


    誰料,也就在她轉身的時候,賀善信直接“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瞬間老淚橫流,痛哭大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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