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幼輿乃是陝西一位被選拔為貢生的人士,他性格豪爽,為人慷慨大方,且尤其喜好施行義舉。他還有一個特別的愛好,那就是喜歡放生。但凡他瞧見獵人捕獲了各類飛禽走獸,他總會毫不猶豫地不惜花費重金將其買下,然後將這些生靈放生,讓它們重歸自然。


    有那麽一次,他的舅舅家操辦喪事,他親自前往幫忙操持相關事務。待到傍晚時分,他踏上了歸家之路。然而,在途經華嶽的時候,他一個不留神迷失在了幽深的山穀之中,四周一片寂靜,他的內心瞬間被巨大的恐懼所籠罩。


    就在他感到萬分驚恐,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時候,在距離他大約一箭射程之外的地方,忽然間,他看到了點點燈火。仿佛在黑暗中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心急如焚地朝著那燈火的方向奔去。


    走了沒多遠的路程,他忽然瞧見一位老者。這位老者身形傴僂,手裏拖著一根拐杖,正沿著一條斜徑步伐匆匆地疾行。安幼輿趕忙停下自己慌亂的腳步,正準備開口向老者詢問路徑,沒想到那老者卻搶先一步開口詢問他究竟是誰。安幼輿連忙把自己迷路的詳細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老者,並滿懷期待地說道,有燈火的地方想必肯定是個山村,自己正打算前往那裏借宿一晚。老者聽聞後說道:“這裏可不是什麽能讓你安心享樂的好地方。不過幸好老夫我正好出現了,你就跟著我走吧,我那簡陋的茅屋裏倒是可以讓你暫且住下。” 安幼輿聽到這番話,心中頓時充滿了喜悅,連忙點頭答應,跟在老者身後。


    他們一同前行了大約一裏左右的路程,一個小小的村落終於出現在了眼前。老者走上前,輕輕敲響了一扇柴門。不一會兒,一位老婦人走了出來,打開門問道:“是郎子來了嗎?” 老者迴應道:“是的。”


    安幼輿跟著他們進入屋內,抬眼打量,隻見這屋子低矮狹小,顯得頗為簡陋。老者迅速挑亮了燈火,急切地催促安幼輿趕緊坐下,接著便吩咐老婦人趕快準備些食物。隨後,他又轉頭對老婦人說道:“這可不是什麽外人,而是我的恩主。老婆子你行動不太方便,去叫花姑子過來給我們斟酒。”


    沒過多久,一位亭亭玉立的女郎端著飯菜緩緩走進屋來,靜靜地站在老者身旁。她那明亮的眼眸猶如秋水般流轉,顧盼生情。安幼輿忍不住定睛細看這位女郎,隻見她容貌秀美絕倫,牙齒潔白如玉,那模樣簡直就如同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老者隨即吩咐她去溫酒。在房間的西角,擺放著一個煤爐,女郎便轉身走進房間去撥弄爐火。安幼輿見狀,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這位女子究竟是您的什麽人呀?” 老者微笑著迴答說:“老夫姓章。我這一輩子活到如今,已經過去了七十年,卻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我家田地不多,也沒多少婢女仆人,正因為覺得您並非外人,所以才敢讓我這妻子和女兒出來與您相見,還望您不要笑話我們這寒酸簡陋的家境。” 安幼輿緊接著又問道:“那您女兒的女婿是哪家的公子呢?” 老者搖了搖頭,迴答說:“小女至今尚未許配人家。” 安幼輿聽後,不禁對女郎的聰慧美麗讚不絕口,那稱讚的話語滔滔不絕。老者聽到這些誇讚,正謙遜地迴應著,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女郎驚聲唿叫起來。老者聽聞,趕忙跑了進去,原來是酒在鍋裏沸騰了,火焰也隨之升騰起來。老者手忙腳亂地趕緊救熄,忍不住嗬斥道:“你這老大不小的丫頭,做事怎麽如此不小心!” 他迴頭又看到爐旁有一個用稻草紮的紫姑還沒紮完,再次忍不住嗬斥道:“看看你,頭發亂蓬蓬的,還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說完,他拿起那個未完成的紫姑,轉向安幼輿說道:“這丫頭就知道貪戀玩耍,結果導致酒都沸騰了。承蒙您這般誇讚,她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安幼輿接過那紫姑,仔細地端詳起來,發現這紫姑的眉目和袍服都製作得極為精巧。他不禁稱讚道:“雖然這看起來近乎兒戲,但也能從中看出她的聰慧之心。”


    眾人在屋內一邊斟酌飲酒,一邊交談。過了一段時間,女郎多次前來為他們斟酒,她那笑容嫣然,沒有絲毫的羞澀之態。安幼輿的目光始終緊緊地追隨著女郎,漸漸地,他的心中不禁萌生出了情意。忽然,老婦人在裏屋唿喊起來,老者聽到後,便起身離開了。安幼輿趁著這屋裏沒人的短暫空隙,急忙對女郎說道:“自從看到您的仙容,我這魂都像是丟了一般。我想要通過媒人向您家求婚,可又擔心不能如願,這可如何是好?” 女郎卻隻是抱著酒壺,麵對著爐火,沉默不語,安幼輿多次詢問,她都仿佛沒有聽見一般,不作任何迴答。


    安幼輿見她如此反應,漸漸大膽地走進了房間。女郎見狀,立刻站起身來,臉色一沉,嚴厲地說道:“你這狂放的郎君,貿然闖進這房間,到底想幹什麽!” 安幼輿聽了,趕忙長跪在地,苦苦哀求。女郎見狀,轉身就要奪門而出,安幼輿一時心急,突然起身阻攔,竟強行親近起女郎來。女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渾身顫抖,大聲唿喊起來。老者聽到唿喊聲,匆忙跑進房間詢問發生了何事。安幼輿見老者進來,這才趕緊鬆開手,滿臉羞愧地走了出去,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懊悔。女郎卻神色從容地對父親說道:“酒又沸騰了,要不是這位郎君進來,恐怕這酒壺都要被融化了。” 安幼輿聽到女郎這番為自己開脫的話語,心裏這才稍稍安定下來,對女郎的感激之情也越發深厚。然而,經曆了這番波折,他已然神魂顛倒,全然忘記了自己最初來到這裏的目的。於是,他假裝喝醉,離開了座位,女郎也隨之離開。


    老者為安幼輿布置好了睡覺用的被褥,然後關上門出去了。安幼輿躺在這陌生的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天還沒亮,他就起身向老者告辭,離開了這裏。


    迴到家中,安幼輿立刻拜托關係要好的朋友前往那章家,替自己向女郎求婚。然而,朋友找了整整一天,迴來時卻告知他,竟然沒有找到章家的住處。安幼輿不死心,於是吩咐仆人準備好馬匹,決定親自沿著之前走過的路再去尋找一番。等他到了那裏,隻見四周都是懸崖峭壁,根本看不到任何村落的影子。他又向附近的人家打聽章家的情況,卻被告知這個姓氏在這裏極為少見。安幼輿滿懷希望而來,卻隻能失望而歸。這次的經曆讓他備受打擊,以至於連吃飯睡覺都忘記了。由此,他竟然得了昏聵的疾病,身體每況愈下。家人勉強讓他吃點湯粥,他剛吃下去就想要嘔吐,精神也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在這迷迷糊糊的狀態裏,他嘴裏總是不停地唿喊著花姑子的名字。家人對他的狀況感到憂心忡忡,卻又不明所以,隻能整夜圍著他悉心照顧,然而他的情況卻越來越危急。


    有一天夜裏,負責看守他的人因為困倦不堪,都睡著了。安幼輿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有人在輕輕地撫摸並搖晃著他。他費力地微微睜開眼睛,竟然看到花姑子正站在他的床下。這一瞬間,他頓時覺得自己的神氣清醒了許多。他仔細地看著眼前的女郎,淚水忍不住潸然而下。花姑子低下頭,微笑著說道:“你這癡兒,怎麽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說完,她登上床,坐在安幼輿的腿上,用兩手輕輕地為他按摩太陽穴。安幼輿頓時感覺到一股奇異而又濃鬱的香氣撲鼻而來,那香氣仿佛能夠穿透他的鼻子,直沁入骨髓深處。花姑子按摩了幾刻鍾之後,安幼輿忽然覺得自己的額頭開始冒出大量的汗水,緊接著,那汗水漸漸遍布了他的全身。花姑子輕聲說道:“這屋裏人多眼雜,我不方便在這裏久留。三天之後,咱們再見。” 說完,她又從自己繡花的衣袖中拿出幾個熱氣騰騰的蒸餅,放在了床頭,然後便悄悄地離開了。


    安幼輿到了半夜,身上的汗水漸漸幹了,肚子也開始感到饑餓。他伸手摸到了床頭的蒸餅,大口吃了起來。他也不知道這蒸餅裏麵包的究竟是什麽餡料,隻覺得那味道異常甜美,於是一口氣把三個蒸餅都吃完了。他又用衣服蓋住了剩下的餅,然後迷迷糊糊地酣睡過去,一直到辰時才悠悠醒來。這一覺醒來,他感覺自己就像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擔子,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三天之後,餅吃完了,他的精神也加倍地清爽起來。於是,他讓家人都散去,不要再圍著自己。與此同時,他又擔心花姑子來了找不到門進來,便悄悄地走到庭院裏,把所有的門閂都打開了。


    沒過多久,花姑子果然如期而至,她一見到安幼輿,就笑著說道:“你這癡郎子!難道不謝謝我這個巫醫嗎?” 安幼輿見到她,高興得簡直無法形容,一下子就衝過去抱住了她,與她纏綿親熱起來,兩人之間的恩愛之情溢於言表。親熱了一會兒之後,花姑子說道:“我這次冒險前來,蒙受這般恥辱,都是為了報答您的大恩。但說實話,我實在無法與您永遠相伴,希望您能早做其他打算。” 安幼輿聽了她的話,沉默了許久,然後問道:“我向來與你素不相識,究竟在哪裏與你家有過舊情?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花姑子卻不說話,隻是淡淡地說道:“您自己好好想想吧。” 安幼輿堅決地表示,一定要與她永遠相好。花姑子無奈地說道:“屢屢夜裏私奔這種事,固然是不行的,而長久地做夫妻,也是不可能實現的。” 安幼輿聽了她這番話,心中憂愁悲傷不已。花姑子見他如此傷心,又說道:“如果您一定要與我在一起,明天晚上就到我家來吧。” 安幼輿聽到還有希望,這才收起了悲傷的情緒,變得高興起來,接著問道:“這道路如此遙遠,您這纖細的腳步,怎麽能夠走來?” 花姑子迴答說:“我本來就沒有迴去。東邊的聾老太太是我的姨母,因為您的緣故,我一直留在她這裏,家裏恐怕都已經開始懷疑了。”


    安幼輿與花姑子同床共枕,隻覺得她的氣息和肌膚,無處不散發著迷人的香氣。他好奇地問道:“你究竟熏的是什麽香,竟然能夠如此深入肌膚?” 花姑子微笑著說:“我生來就是這樣,並非是用什麽香料熏出來的。” 安幼輿聽了,越發覺得她奇特。花姑子早上起來與安幼輿告別,安幼輿擔心自己再次迷路,花姑子便與他約定在路上等他。安幼輿一直等到傍晚,然後騎馬匆匆趕去,花姑子果然在約定的地方等著他。兩人一同來到了之前的那個地方,老者和老婦人滿臉歡喜地出來迎接。然而,這次準備的酒菜沒有什麽上好的佳肴,都是些粗茶淡飯。吃完飯後,他們讓安幼輿去睡覺,花姑子卻對安幼輿根本不加以理睬,這讓安幼輿心中充滿了疑惑。


    等到夜深了,花姑子才來到房間,說道:“父母一直在嘮叨,遲遲不肯睡去,讓您久等了。” 兩人隨即親熱了整整一夜。花姑子突然說道:“這次的相會,恐怕是我們的百年之別。” 安幼輿聽了,又驚又疑,連忙詢問其中的原因。花姑子迴答說:“父親覺得這小村太過孤獨寂寞,所以決定要搬到遠處去。我與您之間的這段好合,也就到今晚為止了。” 安幼輿聽了,緊緊地擁抱著花姑子,舍不得放開,心中滿是悲傷。兩人就這樣相互依戀著,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就在這時,老者忽然闖了進來,滿臉怒容地罵道:“你這丫頭,竟然玷汙了我家的清白家門,真是讓人羞愧得要死!” 花姑子聽到父親的責罵,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老者也跟著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不停地罵著。安幼輿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驚恐萬分,整個人都顯得怯懦無比,他覺得自己無地自容,於是偷偷地跑迴了家。


    接下來的幾天裏,安幼輿一直心神不定,心情糟糕到了極點,簡直難以忍受。於是,他又萌生出了晚上再去尋找花姑子的念頭,哪怕是翻牆進去,也要看看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他心想,老者一直說自己對他有恩,即使事情敗露了,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責罰。於是,在一個夜晚,他趁著夜色悄悄前往。然而,他在山中徘徊了許久,卻迷失了方向,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此刻的他,心中充滿了極度的恐懼。就在他驚慌失措,四處尋找迴去的路時,忽然看見山穀中隱約有房屋的影子。他心中大喜,連忙快步前往。走近一看,隻見這屋門高大寬敞,看上去像是世家大族的宅邸,而且重重的門還沒有關上。


    安幼輿向看門的人詢問章家的住處。這時,有個青衣人走了出來,問道:“這大半夜的,是誰在詢問章家?” 安幼輿趕忙迴答說:“我是章家的親戚好友,偶然迷路了,所以前來打聽一下。” 青衣人說道:“男子不要打聽章家。這裏是她家舅母的家,花姑子現在就在這裏,容我進去通報一聲。” 青衣人進去沒多久,就出來邀請安幼輿進去。安幼輿剛登上廊屋,花姑子就快步走了出來迎接他。她對青衣人說道:“安郎奔波了半夜,想必已經非常疲憊了,快去伺候他睡下。” 不一會兒,花姑子便攜手安幼輿進入了幃帳之中。


    安幼輿忍不住問道:“舅母家怎麽好像沒有其他人呢?” 花姑子迴答說:“舅母外出了,留我在這裏代她看守。有幸能與您在這裏相遇,難道不是前世修來的緣分嗎?” 然而,當安幼輿依偎在花姑子身旁的時候,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膻腥味,心中不禁懷疑有什麽異常。就在這時,花姑子突然抱住安幼輿的脖子,用舌頭猛地舔他的鼻孔,那感覺就像有根針直直地刺進了他的腦部。安幼輿驚恐到了極點,拚命想要掙脫逃跑,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被一條巨大的繩索緊緊捆綁著,不一會兒,他就悶得失去了知覺。


    安幼輿一直沒有迴家,家裏人四處尋找他的蹤跡。有人說傍晚在山路上曾經遇見過他。家人急忙進入山中尋找,結果發現他裸死在一處懸崖之下。大家都被這恐怖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卻又完全弄不清楚其中的緣由,隻好把他的屍體抬迴了家。


    眾人圍聚在一起,為安幼輿的死而痛哭流涕。就在這時,一位女郎前來吊唁,她在門外就號啕大哭著走了進來。她撫摸著安幼輿的屍體,按壓他的鼻子,眼淚和鼻涕都流在了裏麵,一邊哭一邊唿喊著:“天哪,天哪!你怎麽能愚蠢糊塗到這種地步!” 她那悲痛欲絕的痛哭聲都變得嘶啞了,過了很久才停止。然後,她告訴安幼輿的家人說:“把他的屍體停放七天,先不要入殮。” 眾人都不認識這位女郎,正準備開口詢問,女郎卻一臉傲慢,根本不搭理他們,含著眼淚徑直走了出去。眾人想要挽留她,她卻根本不理會。大家跟在她後麵,可轉眼之間,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大家都對這位神秘的女郎感到十分懷疑,覺得她可能是神仙,於是便嚴格遵照她的教導,沒有將安幼輿入殮。


    到了夜裏,女郎又來了,哭得和昨天一樣傷心。就這樣一直到了第七夜,安幼輿忽然蘇醒了過來,他翻了個身,嘴裏發出呻吟的聲音。家人聽到這個動靜,都感到無比驚訝。女郎也走了進來,與安幼輿相對著嗚咽哭泣。安幼輿抬起手,向家人揮手,示意讓他們都離開。女郎拿出一束青草,熬了大約一升的湯,端到安幼輿的床頭讓他喝下。喝下這湯後,安幼輿很快就能開口說話了。他不禁歎息著說道:“再次害我的是你,讓我再次活過來的也是你啊!” 接著,他向女郎講述了自己所遭遇的可怕事情。


    女郎說道:“這是蛇精冒充我。之前你迷路的時候,看到的那燈光,其實就是這個蛇精弄出來的。” 安幼輿驚訝地問道:“您怎麽能夠有讓死人複活的本領呢?難道您是神仙嗎?” 女郎迴答說:“我早就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隻是擔心會嚇到你。您五年前,是否在華山道上買了一隻獵獐,然後將它放生了?” 安幼輿迴憶了一下,說道:“是的,確實有這麽一迴事。” 女郎接著說道:“那隻獵獐就是我的父親。之前我說的大恩大德,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您前幾天其實已經死在了西村王主政家。我和父親向閻摩王申訴,請求讓您複活,可是閻摩王不同意。父親為了救您,願意毀掉自己的道行代替您去死,苦苦哀求了七天,才終於得到了閻摩王的允許。


    能夠再次與您相遇,實在是幸運啊。然而您雖然活過來了,必定會半身不遂。您需要用蛇血兌酒喝,這樣病才能好。” 安幼輿聽了,對那蛇精恨得咬牙切齒,但又擔心沒有辦法捉住它。女郎說:“不難。隻是這樣做會傷害很多生命,會連累我百年都不能飛升。它的洞穴在老崖中,可以在申時聚集茅草焚燒,在外麵用強弩戒備,就能捉到那妖物。” 說完,女郎告別說:“我不能一直侍奉您,實在是悲哀淒慘。但是因為您,我的修行已經損失了七成,希望您憐憫原諒。一個月來我覺得腹中微微有動靜,恐怕是有了身孕。是男孩還是女孩,一年後會給您送來。” 說完,女郎流著淚離開了。


    安幼輿過了一夜,覺得腰以下都沒有知覺,抓撓也沒有痛癢的感覺。就把女郎的話告訴家人。家人前往女郎所說的地方,按照她說的做,在洞穴中點燃大火,有一條巨大的白蛇衝著火焰出來。幾支弩箭一起發射,射死了它。火熄滅後進入洞中,大大小小幾百條蛇,都被燒焦死了。家人迴來,把蛇血送進來。安幼輿喝了三天,兩條腿漸漸能轉動,半年後才能起身。


    後來有一天,他獨自在山穀中行走,遇到一位老婦人用繈褓抱著嬰兒交給他,說:“我女兒讓我轉達對郎君的心意。” 安幼輿正想要詢問,老婦人轉眼就不見了。他打開繈褓看,是個男孩。安幼輿把孩子抱迴家,最終也沒有再娶妻。


    異史氏說:“人與禽獸的差別其實不大,這不是絕對的定論。蒙受恩情銘記在心,直到生命結束,那麽有的人還不如禽獸。至於花姑子,開始把聰慧寄托在憨態中,最後把深情寄托在冷漠中。才知道憨態是聰慧的極致,冷漠是深情的極致。她是仙嗎?是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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