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螢的眸光猛地震顫,心跳快要驟停。


    銀蓮原以為陳螢會慌,會怕,會激動地反駁,卻見陳螢麵上並無異色,目光也仍舊沉靜。


    “肚子裏空空如也,懸在脖子上的這顆人頭一個不留神怕是就會落了地,你心裏很煎熬吧?”


    銀蓮湊在陳螢耳邊低語,想擾亂陳螢的心緒,卻被陳螢伸手推開。


    她不悅地低頭,發現陳螢看她的眼神銳得像利箭。


    “誰讓你來的?”陳螢不緊不慢地問:“是太後,還是太子妃?”


    銀蓮嗤了聲,陳螢看到她的表情,忽然靈機一動:“是皇後娘娘讓你來的。”


    銀蓮沒控製好表情,臉上震驚了一瞬。


    雖然銀蓮很快就恢複了冷臉,但這一瞬的破綻讓陳螢認定,銀蓮就是皇後派來的人。


    “你以為你謊稱懷孕,太後和太子妃就不敢動你了?隻是明麵上放過你,私下不知要動用什麽手段。


    更何況你是假孕,紙包不住火,你的好日子沒幾天了。”


    銀蓮連說帶嚇的,陳螢卻隻是淡然一笑:


    “銀蓮姑娘不妨直說,皇後娘娘指使張醫官為我瞞下此事,是需要我用什麽來迴報?”


    銀蓮頓住片刻,先是轉過身確認了無人偷聽,才把聲音壓到最低:


    “皇後娘娘知道你不尋常,太子身邊來來去去這些女人,也就你真得了他三分恩寵。所以,娘娘想給你個機會。”


    陳螢嘴角含著笑,眼裏亮得快要冒出寒氣,緩聲道:


    “娘娘在長樂宮救了我的命,已經是給了我天大的機會。現在若是再給機會,我命賤,就不一定受得住了。”


    銀蓮冷笑,“受不受得住,可不是你說的算的。”


    差不多半炷香後,燭火滅了,寢室裏一片暗沉。


    陳螢獨自躺在床上,孤零零地想著事,半點睡意也無,頭腦愈發清醒。


    皇後拿著她假孕的把柄,想逼她幫著陷害陳月如,做出陳月如害她流產的假象。


    但她若是按照皇後的意思做了,那下一個死的就是她。


    ……


    陳螢在床上輾轉反側時,裴玄在前院書房。


    他對外說是處理政務,實際上卻是在看一幅畫像。


    畫上是個少女,看著也就豆蔻之年,卻生得標致清麗,還有一雙水光瀲灩的明亮眼眸。


    畫上的人眼含笑意地看著他,他忍不住伸手撫摸畫紙,就好像真能摸到她的臉一樣。


    可他今夜看著這副畫時,卻不再像往常一樣那麽著迷。


    他始終沒法集中精神,腦海裏總是時不時跑出陳螢的麵容。


    裴玄蹙眉。


    陳螢,她柔弱可憐、溫順卑怯,小心翼翼地討好著他,還為他懷了第一個孩子。


    東宮裏有許多被各大世家硬塞進來的妾室,他對她們都隻是逢場作戲。


    唯獨對陳螢,當真是發自內心的喜愛。


    青鶴在門外打著哈欠,這時從遠處走來一個女子,身著宮裝,手裏提著燈籠。


    他定睛一看,發現來人是太子妃身邊的女官。


    凝玉走近了,朝他福了一福,“青鶴公公,我是奉了太子妃娘娘之命,來給殿下送雞湯的。”


    有陳螢這賤人來,自家主子雖貴為正妃卻夜夜獨守空房。


    今夜主子可是給她下了命令,今夜說什麽都要把太子請到承恩殿,她當然不能就這麽迴去。


    為此,她特地梳洗打扮了一番,臉上還畫了淡淡的妝。


    燈籠的暖光照耀下,倒也顯得她眉清目秀,略有幾分姿色。


    她這般倒不是為了給太子看,而是陳月如命她給青鶴看的。


    在陳月如看來,既然青鶴是太子身邊最得重用的內侍,若是凝玉能博得青鶴的好感,那以後利用他給承恩殿行些方便什麽的,自然不在話下了。


    所以,她還端著姿態,刻意地對青鶴笑了笑,滿心她已經把風情表現得十分顯眼,青鶴該為此受寵若驚才對。


    青鶴見了,卻是輕輕蹙眉:“殿下有令,隻要不是事關政務,今夜誰都不能打擾,姑娘請迴吧。”


    凝玉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她沒想到青鶴會這麽不留情。


    她忍不住朝青鶴身後看了眼,故意抬高了些聲音讓太子聽見:


    “奴婢可以不進去,但這是娘娘親手燉的湯,怎麽說也要勞煩公公送到殿下手上吧?”


    書房內,裴玄麵露厭色。


    太子妃夜夜派人來打點露臉,就是要把他引到承恩殿去。


    凝玉本來是想引太子答話,但她說完後書房裏卻寂靜無聲,顯然是太子聽見了,卻不打算理睬。


    青鶴低聲提醒道:


    “姑娘是太子妃身邊的人,應該知道太子殿下在書房時不喜內院女眷前來打擾。你這樣大聲說話驚擾了殿下,更是不妥了。”


    凝玉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她作為太子妃的貼身女官,走到哪兒不是被人捧著敬著,卻被青鶴這樣當麵說她不守禮數。


    更別說她剛才還有意示好。


    本來被主子逼著來用姿色引誘一個太監,在她看來已經是掉價的事了,結果她這媚眼拋了出來,人家卻不接,她的臉麵往哪兒擱?


    凝玉頓感羞憤,卻不好當麵發作,隻能訕笑道:


    “公公說的是,今日是我冒昧了。”


    可她又不敢拎著湯迴去,不然陳月如見了還不知要怎樣動怒。


    青鶴見她滿臉為難,歎了口氣道:


    “咱們都是做奴才的,我也不想讓姑娘難做。罷了,你把湯留下吧。”


    他並未保證一定會把湯交到太子手裏,凝玉卻也不敢再要求,謝過他後離開了。


    過了片刻,聽到太子吩咐他進來,青鶴才提著湯走進書房。


    裴玄坐在桌後,看到青鶴手裏的湯後,俊眉一緊,“拿出去。”


    他從小就不喜吃禽類,尤其是燉的雞湯。


    隔得這麽遠,他都能聞到那股隱約的雞腥味。


    那股味道,就和陳月如給他的感覺一樣,令他惡心。


    青鶴也知道主子的癖好,這若是別人給的,他絕不會送進來。


    但畢竟那女官揚言是太子妃親手燉的,他才進來請示殿下該如何處置。


    眼見主子不喜,他連忙走出去把雞湯倒在了外麵。


    倒完了湯,青鶴一抬頭,發現裴玄不知何時也走了出來。


    他問道:“殿下,您這是要迴寢殿嗎?”


    裴玄沉默了片刻,卻道:“不,去錦繡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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