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幽幽,波光粼粼,王燕飛從水中緩步踏出,身上的水滴順著衣袍滑落,避水珠已然碎裂,但此刻他早已不再需要。


    一出水鏡,天地間的氣息已然不同,空氣中的水氣充盈,久違的濕潤感彌漫在空氣之中,仿佛整個天地都煥發了生機。


    站在不遠處的土地公原本正蹲在土地廟前擺弄一根幹枯的稻穗,見到王燕飛的身影猛地一抬頭,眼中閃過驚喜之色。


    “哎呀!王仙師,可算是迴來了!老朽正等著您的好消息呢!”


    他拄著拐杖,三步並作兩步地迎了上來,滿臉笑意,渾濁的老眼裏透著幾分欣慰:“看這天地間的水氣,這迴是成了吧?!”


    王燕飛微微點頭,語氣平靜:“西海水脈已開,南境旱情可解。”


    土地公聽聞,頓時哈哈大笑,拄著拐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好!好啊!這可是天大的功德!仙師,您可是拯救了這方百姓啊!”


    王燕飛隻是淡淡點頭,沒有太多的表情,但眼底也浮現出了一絲放鬆之意。


    “咚——!”


    就在這時,一道沉悶的雷聲在天空炸響,厚厚的烏雲已經匯聚成海,久違的雨滴終於從天幕灑落,打在泥土上,濺起細小的泥點,落在河流裏,匯成潺潺流水,漸漸奔湧向前。


    “下雨啦——!下雨啦——!!”


    不遠處的村子裏,傳來了村民們驚喜的唿喊聲,整個村子頓時沸騰起來,無數百姓跑出家門,抬頭望著那久違的雨水,激動地放聲歡唿。


    “真是神跡啊!這是神仙顯靈了!”


    “這可是王仙師的功勞啊!是他去求來了這場雨!”


    “王仙師拯救了我們,這可是仙人下凡,真神仙啊!”


    王燕飛在村民的心中,已經不隻是一個修行人,而是一個“仙君”般的存在!


    土地公看著這一幕,滿臉欣慰,拄著拐杖笑道:“仙師,您奔波一場,也累了吧?不如讓老朽來送您一程,省得再舟車勞頓。”


    王燕飛挑眉,看向他:“你要如何送我?”


    土地公神秘一笑,隨手一拋拐杖,一道淡淡的金光自拐杖頂端蔓延開來,整個土地廟微微震顫,他輕輕一跺腳:“縮地成寸,踏步千裏——送王仙師迴鄉!”


    “轟——!”


    王燕飛隻覺得腳下一沉,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幻,天地在這一刻仿佛被折疊了一般,所有景物向後急速倒退!


    眨眼之間,他已然迴到了村口!


    天上的雨水依舊灑落,村口早已聚集了無數百姓,他們本來是要迎接這場天降甘霖,卻沒想到王燕飛竟然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村口!


    一瞬間,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王仙師迴來了!仙師迴來了!!”


    “仙師果然是神仙啊,才去幾天,便帶迴了天降甘霖!”


    “仙師之恩,俺們永生難忘啊!!”


    王燕飛剛剛站穩,便被眾人團團圍住,無數百姓帶著感激和崇敬,紛紛跪下磕頭,稱他為‘仙君’!


    “王仙君,俺們這些鄉野愚民無以為報,隻能盡自己的一點心意,請您笑納!”


    村民們紛紛端來了家裏的糧食、蔬菜、醃肉,甚至連家裏養了幾年的老雞、剛收獲的瓜果也都送了上來,他們雖不富裕,卻願意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送給王燕飛!


    王燕飛看著眼前這一幕,微微怔了一瞬,這些食物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麽珍貴之物,可是這些村民們卻是傾盡自己的心意。


    他看著那一袋袋稻米、幾隻老母雞、醃好的鹹肉,還有一些婦人端上來的新鮮菜蔬,這都是尋常百姓最真摯的感恩方式。


    王燕飛心中微微一動,最終,他伸手接過了一袋粗糧,淡淡道:“各位盛情,我心領了。”


    村民們見他收下,紛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一刻,王燕飛心裏也多了一絲說不清的滿足感。


    雖然他從不求什麽迴報,但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確實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


    秋風微涼,金黃的稻田在風中翻湧,豐收的季節終於降臨。


    王燕飛靜靜地站在村頭,看著遠處的村民們忙碌地收割稻穀,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家家戶戶都添了一身新衣,那些衣裳大多是他送的,用的是之前百姓贈予的糧食換來的棉布,他自己倒是沒什麽在意,可村民們卻記住了他的恩情。


    三個月過去,水脈重開,雨水充沛,西境的農田恢複了生機,百姓們對他的感激愈發深厚,而關於他闖龍宮求雨的傳說,也在這一片大地上流傳開來。


    最初,人們隻是口口相傳,說王仙師有大神通,能溝通天地,請來甘霖,拯救萬民。


    後來,話本先生、說書人開始添油加醋,說王仙師是“福澤玉將”下凡,奉天命救世,單槍匹馬闖龍宮,與龍族大戰三百迴合,斬殺惡龍,才換來了這場救命的甘霖!


    王燕飛聽著這些離譜的故事,隻是淡淡笑笑,並未辯駁。


    他隻是隨手拿出了一片之前打碎的龍鱗,作為“證據”給村民們看,結果村民們更加深信不疑,甚至有人把這龍鱗供在祠堂裏,當作神物供奉,每日焚香祈願……


    遠處,一間不大的院落裏,王燕飛靜靜地坐在屋前,聽著遠方的議論聲,嘴角微微抽了抽。


    ……什麽斬殺惡龍?什麽大戰三百迴合?怎麽這故事越傳越離譜了?


    阿爾薇涅抱著一顆熟透的柿子,坐在屋簷上,翹著腿,金色的豎瞳滿是笑意:“嘖嘖,王道長,你看看你現在的名聲,可比那些道門高人還要誇張呢。‘福澤玉將’?這個稱號不錯啊,要不以後我也這麽叫你?”


    王燕飛淡淡瞥了她一眼:“閉嘴。”


    阿爾薇涅“哢嚓”一口咬下柿子,笑眯眯地繼續說道:“話說迴來,你當時拿出的那片龍鱗,還真是讓那些村民信得五體投地啊,聽說現在已經供在廟裏了,你就是活著的‘神仙’呢。”


    王燕飛微微歎了口氣,他不是喜歡被人供奉的性格,可這些百姓是真心感激他,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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