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男子脖頸微微僵硬,感受著貼在皮膚上的冰冷刀鋒,額頭的冷汗不斷滑落。


    他的嘴唇微微顫動,唿吸變得沉重,卻仍然強行穩住心神,艱難地笑了笑,聲音壓得極低,語氣恭敬道:


    “我觀義士,武力無雙,還關心百姓,當真大俠也。”


    他小心翼翼地轉動眼珠,看了一眼王燕飛,聲音裏透著一絲試探與拉攏:“我們與義士的目的相同,皆是為了救助百姓,不如……我們聯手如何?”


    秀美女子在一旁沉默不語,臉色隱隱有些複雜,似乎在權衡什麽,但她的眼神仍然帶著戒備,靜靜地看著王燕飛的反應。


    王燕飛聞言,微微眯起眼睛,眼底的冷意未散,他的手指緩緩在刀柄上摩挲,似乎在思考什麽。


    “聯手?”


    他嘴角微微勾起,語氣平淡:“剛才還想讓我被殺,現在又想和我合作?你們這些達官貴人,可真是現實。”


    刀鋒依舊貼在年長男子的脖子上,未曾鬆開分毫,王燕飛的目光幽深,冷漠地掃視著他,顯然還未完全相信他的誠意。


    年長男子的臉色依舊蒼白,但嘴角仍勉強擠出一抹笑意,聲音低沉而緩慢:“義士可曾想過,我們若真是那等自私自利之徒,又何必與你廢話至今?你若真的要殺我們,怕是早就動手了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忽略脖頸處那冰冷的刀鋒,繼續說道:“世道艱難,我們能活到今日,已然是步步驚心。剛剛之所以叫人入內,並非存有害你之心,而是想自救,畢竟,我們也不知你是敵是友。”


    王燕飛聞言,目光冷冷地掃過他的臉,手中的刀卻沒有絲毫鬆動。


    “你說得倒是好聽。”


    年長男子沒有直接迴應,而是換了個說法,眼神閃爍,語氣緩緩:“義士剛剛也說過,黑沙城的富商囤積糧食,坐視難民餓死。這一點,我們與義士的立場並無二致。如今局勢已亂,城內風雨欲來,若繼續拖下去,便是萬劫不複之局。”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微微一沉:“你若一心想殺,盡管動手,但義士若願意換個方式,我們便能聯手,將那些豺狼之輩徹底鏟除,救城中百姓一條生路!”


    王燕飛眯起眼睛,淡淡地說道:“讓我來聽聽,你打算怎麽做?”


    年長男子見他未再立即動手,便知曉自己有了一絲機會,心中微微鬆了口氣,緩緩說道:“義士武力超凡,可輕易擊敗甲士,甚至能潛入敵營,而我們雖身陷泥潭,卻仍掌握些許人手與情報。”


    他目光一沉,低聲道:“富商豪族表麵上是販糧之人,實則各有心思,他們未必如表麵看起來那麽團結。而城中各勢力錯綜複雜,我們可以借勢分化他們,讓他們自相殘殺。”


    王燕飛聞言,眉頭微微一挑,淡淡地說道:“繼續。”


    年長男子目光一亮,繼續說道:“隻要義士能協助我們,挑起富商豪族間的矛盾,我們便有機會趁亂動手。到時候,我們便可趁機掌控黑沙城的糧倉,讓糧價迴歸百姓手中!”


    王燕飛聞言,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冷笑:“你想挑起他們的內鬥,讓我去做那個火引子?”


    年長男子沒有否認,點頭道:“義士的武力,已然超出凡人之境,若能攪亂局勢,我們便可借勢而起。”


    王燕飛沉默了一瞬,手中的刀緩緩鬆開了一分,刀刃從年長男子的脖頸上移開,但目光依舊銳利:“聽上去倒是個計劃,不過……”


    他忽然目光一寒,刀鋒猛然一震,直指年長男子的麵門,聲音低沉而危險:“若你敢算計我,你知道後果。”


    年長男子臉色微變,但隨即強行穩住心神,苦笑道:“當然,我們誠心合作,絕無二心。”


    秀美女子這時終於開口,語氣略帶一絲不甘:“如果我們有別的辦法,我們也不願意借助外力……但如今,我們別無選擇。”


    王燕飛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談談具體怎麽做吧。”


    ------


    夜色如墨,黑沙城的燈火依舊輝煌,城中達官貴人沉浸在奢華宴飲之中,未曾察覺一場即將席卷他們的風暴。


    王燕飛沒有再和那兩人廢話,他已然做出決定。


    他的身影宛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輕盈地掠上屋簷,隨即借助高樓的陰影,迅速穿行於黑沙城的街巷之中。他的步伐輕盈無聲,每一次落地都仿佛融入黑暗,完全不驚擾任何人的視線。


    富商宅邸的高牆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森嚴,門外有護衛來迴巡邏,手持長刀,時刻警惕著四周。然而,這些戒備對於王燕飛而言,毫無意義。


    他深吸一口氣,腳下一蹬,身影宛如疾風般躍起,輕鬆地攀附在圍牆之上,隨後無聲地翻入府內。院落之中,幾盞燈火搖曳,夜風吹過,樹影婆娑,王燕飛微微眯眼,目光迅速鎖定了後院的書房方向。


    那裏,正是賬本存放的地方。


    府邸內的護衛比外麵更加嚴密,三三兩兩地守在書房附近,時不時低聲交談,但即便他們再如何警覺,也察覺不到黑暗中的一抹幽影正緩緩接近。


    王燕飛藏匿於屋簷之上,觀察了一會兒巡邏路徑,找準時機,身影一閃,直接掠過院落,借助牆壁的陰影迅速潛入書房。


    房間內沒有人,但燃著的燭火說明主人剛離開不久,書架上擺滿了厚厚的卷宗,王燕飛的目光一掃,隨即走向其中一處木櫃,手指輕輕一勾,撥開一層布簾,露出了擺放整齊的賬本。


    他伸手翻閱,目光如刀般掃過上麵的內容,快速篩選著有用的信息。


    短短數息,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所有的糧食流向都在這裏,所有囤積的證據都在這裏,那些富商互相勾結,哄抬糧價,甚至私自與亂軍交易,妄圖趁亂再斂一筆錢財。


    王燕飛翻找了幾本關鍵的賬目,確定了幾家富商之間的秘密往來,心中已有計較。他將賬本迅速收起,剛要轉身離開,卻聽到外麵傳來一絲微妙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他眯起眼睛,輕輕吹滅燭火,整個人瞬間隱匿在黑暗之中,目光冷冽地盯著門口。


    夜色沉沉,燭火驟然熄滅,房間瞬間被黑暗吞噬。


    王燕飛貼牆而立,唿吸放緩至極限,整個人宛如雕塑般隱匿在黑暗之中。他的目光沉冷,鎖定著門外緩步而來的腳步聲。


    木門被人輕輕推開,一道微弱的燈光透入房內,門外之人謹慎地探頭看了一眼,手中提著一盞昏黃的油燈,光芒搖曳不定。


    那是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身著黑色長袍,頭發花白,但眼神卻極為銳利,他的目光在書房中掃視了一圈,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


    “奇怪……”管家低聲喃喃,緩緩走入房內,目光不經意地掃向書架,隨即他的臉色微微一變,快步走到櫃前,伸手一翻,發現賬本竟然少了幾本!


    “有人闖入!”他的瞳孔驟縮,猛地轉身,剛要高喊——


    王燕飛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閃,瞬息間出現在他的身後,一隻手掌悄無聲息地扣住他的喉嚨!


    管家瞳孔放大,唿吸瞬間被扼住,喉嚨裏隻發出一聲極輕的嗚咽聲,隨即脖頸一痛,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接昏倒在地。


    王燕飛緩緩鬆開手,隨意地看了那老者一眼,確認他隻是昏迷,並未驚動外麵的護衛。


    他沒有再耽擱,腳下一踏,身形輕盈地掠出房門,如影隨形般穿梭於屋脊之間,眨眼間便已無聲無息地躍入黑暗之中,消失在府邸之中。


    院落的巡邏護衛依舊來迴巡視,渾然不知剛剛有一道人影穿梭在他們頭頂。王燕飛迅速移動,熟練地借助屋簷、梁柱的遮掩,在護衛的視覺盲區內快速接近圍牆。


    他瞥了一眼遠處的主樓,眼神冷漠,心中已有定數。


    他本可以在離開之前,順手取那富商的性命,但他沒有這樣做。殺人太簡單,折磨才有意思。


    他要讓這些人活著,看著自己的財富與權勢在眼前崩塌,讓他們親眼見證自己的地位被剝奪,家族被撕裂,最終在絕望中苟延殘喘,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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