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半閑的尖叫聲比女人還要刺耳。


    他冷不丁的這麽一叫,別說是我,就是六爺也被嚇得跟著叫了一聲。


    真的,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白半閑發瘋了,絕對是被嚇得發瘋了,但等我轉過頭去,順著白半閑直勾勾的目光一看........


    那裏確實站著一個人。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休閑服,皮膚白得如同石膏,麵容五官有些中性化,分不出男女,頭發也被一頂鴨舌帽遮掩住了,看著像是短發。


    此時此刻,他所處的位置距離我們不過十米遠,這是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位置。


    為什麽說這裏絕對不可能出現?


    十米不是一個很短的距離,但就我們的感知力來說,這跟一兩米幾乎沒什麽區別。


    不管是人還是孽,亦或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怪物,在冷不丁冒出來的時候,我跟六爺必然會有一個人察覺到。


    可事實就是這樣。


    那人出現的時候連六爺都是一臉的驚訝,估計他也完全沒察覺到那人出現的細節,換句話說,他那種無聲無息就出現的方式,嚇壞我們了。


    如白半閑之前所描述的。


    這個怪物跟人類沒什麽兩樣,並且我還能看見它唿吸時,胸腹出現的起伏動作。


    但無論如何,我都覺得它跟人類這兩個字聯係不上,任誰來看都會得出跟我一樣的結論。


    它就是一個怪物。


    皮膚僵硬的猶如塑料製品,白得很“假”,而且它的麵容五官似乎都是固定死的,隻能表現出那一種麵無表情的姿態,嘴角略微上揚,露出了一個完全不算是笑容的笑容。


    從頭到尾,它的麵部五官就沒有動過,僵硬得如同石膏塑像,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沒有轉動或是眨動。


    就那麽直勾勾的往我們這裏看著。


    它的右手拽著一個人的小腿,跟拖拽麻袋似的,一步步的拖著那人走了過來。


    那人應該是死了,是屍首,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動作,皮膚顏色也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什麽鬼東西......”六爺眉頭緊皺的看著那怪物,雖然表情還算平靜,但從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就能看出來,估計他的感覺跟我一樣,都覺得有些瘮得慌。


    仔細想想,我們為什麽會感覺瘮得慌?可能答案就隻有一個。


    這怪物跟人太像了,卻又跟人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


    它在人與怪物之間所處的平衡點,是我以往見過的冤孽怪物之中最詭異的。


    往前一步,它就是人,最純粹最普通的活人。


    但要是退後一步,它就是孽,最詭異最讓人難以理解的冤孽。


    這時候,那怪物已經停下腳了,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們,恍如變成了一尊雕像,連唿吸的動作都消失了。


    也是在這時我才看清楚,它手裏拖拽的確實是一具屍體,而且那具屍體還不一般,跟我之前遇見的那些很像,腦袋有一半是花菜頭。


    對,隻有一半,剩下的一半還是正常人的樣子,似乎是個老人,頭發花白,看皮膚狀態應該是剛死了沒多久。


    “我日?”六爺冷不丁的問道,表情很是凝重:“這種怪物我還是第一次遇見,你要是沒把握的話就讓我上。”


    “別。”我說道,把車門拉開,提著苗刀走了下去:“您掠陣,我搞不定您再上。”


    聽見我這麽要求,六爺也不再說什麽,一言不發的慢慢坐了迴去。


    我雖然沒迴頭看他,但也照樣可以感覺到他那種充滿了擔憂的目光。


    此時此刻,白半閑已經失去理智了,抱著腦袋,蜷縮在車椅的角落裏,不斷的哀嚎著。


    但六爺也不打算聽下去,一抬手,很輕鬆的就把白半閑給敲暈了。


    與此同時,我也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那怪物麵前,跟它的距離不過一米的樣子。


    “你是舊教搞出來的?”


    問這話的時候,我正不停的打量著它。


    這怪物的肉身不像是血肉構成的,無論我怎麽看,也覺得這怪物是塑料打出來的,那種死氣沉沉還略帶反光效果的皮膚.......越看越覺得詭異!


    聽見我的問題,它也沒有給出任何迴應,也沒有攻擊我的舉動,就是那樣一動不動的站著,用僵硬無神的眼睛跟我對視著。


    噌的一聲,我把苗刀從刀鞘裏抽了出來,但沒有急於攻擊它,反而更加細心的打量了起來。


    它的麵部五官確實是僵硬的,但它的眼球還是多少能轉動一些,雖然轉動眼球的動作很是生澀,都像那種木製人偶轉動眼球似的幹澀,但是.......


    不對!


    這怪物的身上似乎沒有水分......好像也不能這麽說。


    隻是它的眼球很是幹澀,感覺不到有水分的存在,完全就是一個類似塑料製品的情況,跟普通冤孽都有巨大的詫異。


    在我凝視它的同時,它也在凝視我。


    可能是我大意了,隻圖一時好奇解惑就忘了之前白半閑跟我說的那些事,在不知不覺中,我發現自己的肉身有些發冷。


    仿佛被人丟進了冰櫃,從頭到腳都他媽涼透了。


    不光如此,我對肉身的操控力也像是受到了什麽阻礙,別說那些大動作,就是眨一下眼都覺得很僵硬,眼皮子都快合不上了。


    沒等這種現象進一步惡化,我急忙提起精神,猛地往後退了幾步,盡最快速度跟它拉開了距離。


    媽的不對勁啊!!這怪物明明什麽都沒幹......為什麽我會有種被人點了穴的感覺??


    “你到底是什麽鬼東西?!”我忍不住吼了起來,但在這時候,我的怒吼聲聽著很沒底氣,反倒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那個怪物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忽然鬆開手裏的屍體,將兩隻手平舉起來,仿佛是要給我一個擁抱那般,直衝著我就跑了過來。


    它奔跑的動作很奇怪。


    也許是因為肉身太過於僵硬了,它奔跑起來時,動作顯得很不協調,像是一個提線木偶那般跌跌撞撞的跑著。


    我幾乎是本能般的就握緊了刀柄,打算橫著一刀揮出去,攔腰把這個怪物砍成兩截,但讓我絕望的是自己根本動不了!


    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恐懼在瞬間籠罩了我。


    那種恐懼是毫無理由的,跟死亡無關,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害怕,而自己害怕的又究竟是什麽??


    貌似就是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我的手臂徹底僵硬住了,兩條腿也跟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


    “我來了!!”


    六爺的聲音忽然從我身後傳來,隨之響起的,就是他拉開車門的聲響。


    但在這時候那怪物已經跑到了我麵前,一把將我抱進懷裏,死死的抱著我,力度大得詭異,跟鉗子鉗住似的,那是一種無法抗拒的機械力。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肉身在越變越硬,不是那種被凍成冰塊的感覺,是一種自己的肉身在迅速變化,從血肉變作岩石,生氣也在迅速消逝.......


    當六爺跑到我身邊的時候,我的意識已經接近模糊,但還不等他拔刀,另外一個極其陌生的聲音,卻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總算是攆上你了!”


    隨著砰地一聲悶響,怪物毫無預兆的鬆開了手,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它就連著往後退了七八步。


    這時我才看清楚,它的腦袋讓一把發黑的銅錢劍紮穿了。


    從後腦插入,腦門穿出。


    而那個甩出銅錢劍的人,也在飛速往我們這邊跑著。


    看起來......似乎是一個老人。


    那怪物被傷了之後,像是感覺到威脅一般,直接將腦袋上穿插的銅錢劍拔了出來,隨手往地上一扔,掉頭就跑了出去。


    它逃跑的速度可比剛才接近我的速度快多了,跟被狗攆了一樣,頭也不迴的跑著。


    在這個過程中,它也是第一次發出了聲音。


    聲調很是尖銳,如同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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