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就跟陳秋雁說過,無論是跟舊教的爭鬥,還是過最普通的那種生活。


    一切的軌跡都是有規律的,相交,糾纏,就像是一局棋。


    在來到黑龍山之前,我心裏有很多個計劃,但到了最後,還是一個都沒能用上。


    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個道理任何人都懂。


    為了保證我們跟舊教爭鬥的勝算大,我隻能不斷的在腦子裏布局,盡可能的避開舊教的陷阱跟陰謀,不過.......


    我們還是吃了大虧,特別是袁紹翁他們,簡直就是一敗塗地。


    這不能怨他們,隻能怪我想得不夠周全。


    但是現在我算是想明白了。


    舊教遠比我想象的要“深”,想要毫發無損的贏他們一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贏了也得付出天大的代價。


    代價是固定的,真的,這點毫無疑問。


    我們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隻有一個,那就是我。


    如果拋開我的因素,袁紹翁他們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贏過俏仙姑他們,因為在舊教的某種特殊力量麵前,他們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


    或許吳仙佛早就猜到了,想要安然無恙,輕輕鬆鬆的混過這一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想要贏,就得有付出,他之所以教給我借用沙身者力量的法門,也是因為如此。


    他給我的不是什麽絕招,隻是給了我一條路,僅此而已。


    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沒有其他人幫助的前提下,我沒辦法給舊教造成任何威脅,我需要時間來做準備,無論是使用降術還是吳仙佛教我的那些東西。


    “這次會死很多人。”我歎了口氣,自言自語似的跟北貢聊著。


    北貢嘟囔了兩句,似乎是在迴應我,聽它那語氣,應該是挺讚同我這個看法的。


    此時此刻,山林裏已經沒有開始那麽寂靜了。


    我能聽見那種轟隆隆的腳步聲,仿佛有千軍萬馬在山裏奔襲,除此之外,方時良他們幾個人的大吼聲是最清晰的,隔著很遠我都能聽見。


    從他們喊的話來看,應該是還沒有追上俏仙姑他們,而且有一點非常奇怪,俏仙姑他們逃跑的路線,跟我預想的不太一樣。


    他們沒有直接往山頂處跑,也沒有往我上次遇見神像的地方跑,他們是繞著這座黑龍山的山腰在跑!


    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我立馬反應過來,俏仙姑是在拖延時間。


    如果他們想要反打一場翻身仗,那就必然會往有援兵的地方跑,最不濟也是往有神像的地方跑,一直在山裏繞來繞去的幹什麽?玩捉迷藏呢?


    他們一直沒往山頂跑,也沒有叫其他人過來增援的意思,這很有可能就是計劃好的。


    “北貢,咱們別追了,直接上山。”我毫不猶豫改變了先前的計劃,不再想著去截殺俏仙姑他們,而是有了另外的一個想法。


    黑龍山肯定有他們的一個盤踞點,也能說是戰略性的暫時基地,沒有露麵的那些舊教先生,十有八九都藏在那兒呢。


    尋找北貢,他們沒來,跟東北先生們的大戰,他們也沒參與,哪怕俏仙姑這個先知都露麵了,他們還是不動聲色的潛藏在黑龍山裏,就跟消失了似的......


    這幫龜兒子肯定有別的事要做,而且他們要做的這件事,重要程度不比尋找北貢小。


    在這個時候,方時良他們依舊沒有反應過來,一個個都在往俏仙姑那邊追著,看來是鐵了心要弄死她了。


    我跟北貢的步子,稍微停頓了兩秒,跟他們徹底錯開之後,掉頭右轉,直奔山頂跑了上去。


    這個過程中,北貢略微顯得有點猶豫,似乎是覺得山上有危險,那種心虛害怕的感覺,我完全能夠感受到。


    但不管如何,它都還是壯著膽跟上我了,就這點來說我還是挺感動的。


    起碼有它幫忙,我的勝算會變大許多。


    越是往山頂處跑,我發現四周的氣氛就越是怪異。


    那些原本還看似正常的樹木,此刻都有了些扭曲的跡象,不是那種因為外力而產生的扭曲變形,像是自己生長的過程中長歪了似的。


    它們變形的幅度不算大,但說不上來的別扭,就是讓你一看,就覺得樹木不該長成這個樣子。


    越是看它們,我心裏就越是不舒服,像是一不小心吃到了蒼蠅似的惡心。


    北貢對於山裏的這種變化也感覺不怎麽好,不時的左右轉頭看看,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像是“恐懼”一樣的情緒,也越來越明顯。


    “這些樹是不是被外力變成這樣的?”我不動聲色的問道。


    北貢嘟囔了幾聲,點點頭。


    與此同時,我們距離山頂也越來越近了,再往前跑出去三百米左右,我們應該就能看見那一座黑袍王的神像。


    記得在我魂魄出竅的時候,此時我們所處的這片叢林,應該都被黑袍王的氣息給籠罩住了,很有可能我還會遇見黑袍王先行降臨到後世的“意識”。


    媽的.......想起那個怪物的模樣,我都不禁要問問自己,真要跟它為敵嗎?


    僅僅是一個意識體,還沒有徹底的將分身降臨在後世.......就這麽一點程度,都足以攆著我漫山遍野的跑。


    想到這裏,我猛地搖了搖頭,強行讓自己轉開了注意力。


    這種事就不該去想,越想越怕。


    要麽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呢,如果我跟方時良的性格一樣,對舊日生物的事了解得也沒這麽深,恐怕我還真不會慫。


    大不了就是死,有什麽好怕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麵對這些怪物的時候,死亡可能都是一種解脫。


    就在這時,北貢猛地低吼了一聲,等我緩過神來,這才發現四周的情況有些變化。


    我們腳下的草地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讓一層半透明的薄膜給蓋住了。


    這層薄膜有一定的彈性,看起來挺厚實的,用腳踩著都能感覺到那種難以描述的韌性。


    我蹲下身,用手摸了幾下,隻覺得一陣惡心。


    這層薄膜上帶著一種黏糊糊的液體,遠了聞沒什麽味兒,湊近一聞,帶著一股很淡的腥味。


    “什麽東西.......”


    我嘀咕道,迴頭一看,這玩意兒竟然跟活的差不多,蓋著地麵不說,還在繼續往山下蔓延,一路上遇見的樹木巨石全都被它蓋了一層........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北貢也冷不丁的開了口,雖然說話的聲音很模糊,像是嘴裏含著一口水說話,但我聽得很清楚。


    它說的,是人類的語言。


    “胎衣。”


    “你竟然會說話?!”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北貢:“你前麵咋不說話呢?!”


    “黑袍王......分身群星從來........”北貢手舞足蹈的跟我說著,像是在比劃著什麽,語氣很是焦急:“它的分身是活的.......又叫神子.......”


    北貢像是剛學會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大概的意思我能聽懂。


    黑袍王的分身是實質性存在的生命體,又被稱之為“神子”,再聯係上它所說的胎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胎衣就是傳說中的紫河車,或許它指的也是羊膜,就是包裹胎兒的那一層帶粘液薄膜。


    “它來了。”北貢說道,身子細微的顫抖個不停,可見它對黑袍王有多恐懼。


    我猶豫一下,問它:“要不然你先下去?我一個人上去看看就行,要是遇見麻煩,也不至於把你搭進去。”


    北貢沒吭聲,雖然身子還在顫抖,但它卻抬起手來,用一根手指輕輕在我腦門上點了一下。


    “你不走?”我一愣。


    北貢點點頭,雖然沒說話,可是它的態度倒是挺堅決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正要鼓著勁帶北貢繼續往山上走。


    忽然間,一陣淒厲的,如同人類嬰兒般撕心裂肺的哭嚎聲,毫無預兆的從山頂處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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