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從肉身裏冒出來的“實物”,一開始是獨立的,我是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待它們。


    但奇怪的是,沒過一會,我就發現自己的意識開始散亂了。


    又像是被剝開分離了出去,不再是自己一個,而是分裂成了好幾個。


    真的,那種奇特的感覺,我是第一次感受到。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些從我肉身裏冒出來的“實物”,應該就是我的三魂七魄......


    關於三魂七魄的知識,那是入門的基礎常識。


    別說是行內的先生了,就算是外行人,也大概知道魂魄的概念。


    但誰又能真實的接觸一下自己的魂魄呢?


    在這個時候,我算是親身嚐試了一下,魂魄分裂大概是個什麽樣的感覺。


    像是自己的意識徹底平分撕裂開了,每一個分裂出來的意識,都歸在了其中的一個魂或是一個魄裏。


    雖然我感覺意識很散亂,又像是各自獨立了,讓我覺得有些混亂。


    不過這種奇特的感覺,倒是把我疲倦困乏的睡意給衝淡了大半。


    這時候我已經不困了,在越變越清晰的意識下,我感覺到了一陣刺痛。


    那陣刺痛具體是從哪兒傳出來的,這個我說不準,但我能感覺出來,那種疼痛感,應該是苗武人用銀針給我搞出來的。


    疼倒是挺疼的,不過這點疼痛感我還是可以接受,畢竟我是經曆過埋藏落惡子的人。


    那麽要命的折磨我都熬過來了,平常斷手斷腳我也不覺得有什麽,更何況是被人用銀針戳呢?


    連著被苗武人刺了七下,他這才停下手來,沒有繼續給我引蠱。


    七下.....他現在幫我定住的應該是七魄吧?


    “小沈,感覺怎麽樣?”苗武人試探著問我,語氣有些擔憂,估計他對自己的信心也不是十足的,還是怕我出意外。


    我迷迷糊糊的點點頭,說,還行。


    這時候我說話的語氣跟語調,基本上就跟說夢話差不多,迷迷糊糊的,像是什麽都沒反應過來,說話都大舌頭。


    “行,既然你沒事,那我就繼續了。”苗武人笑道,像是鬆了口氣那樣,語氣輕鬆了不少。


    話音一落,他像是又紮了我一針,瞬間就疼的我整個身子都抽搐了起來。


    那種突兀而來的劇痛,似是想把我所有的意識都給砸碎,那是往死了疼的。


    緩了好一會我都沒能緩過勁來,原本清晰的意識,此刻都疼得模糊了,就差沒直接疼暈過去.....


    “還有兩針,很快了......”


    苗武人安慰著我,貌似也發現我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了,急忙提醒了一句:“別暈過去,也別睡過去,千萬要撐住啊!”


    我咬著牙嗯了一聲,也怕自己出意外,最後還是狠下心,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疼啊,那是真疼,比苗武人往我身上紮針還疼。


    那一口我是悠著力氣的,沒敢使出全力,生怕一口把舌頭咬下來,可也不敢動作太輕。


    如果疼痛感不夠劇烈的話,我的意識很難保持清醒。


    接下來我所經曆的一切,就像是當初老爺子給我做手術一樣,不能暈也不能睡,隻能咬著牙忍著疼,硬生生的把這一關熬過去。


    身上的疼痛感還是其次的,最讓我發狂的,還是那種意識不斷分離,不斷獨立出去的詭異感。


    就像是自己分離出了很多個自己,每個都有獨立的意識,但每一個意識,都跟我這個意識是相通的。


    我這樣的比喻,可能還是有很多人不明白那是種什麽樣的感覺,我隻能說那種感覺真的不好形容,我這個比喻已經是最貼切的了。


    三魂七魄脫離肉身,那種意識分裂出去的獨立感,沒有經曆過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疼了不知道多久,等我緩過勁來,發現疼痛感漸漸開始消退的時候,苗武人也再一次出聲了。


    他像是在測試我有沒有發燒那樣,用手掌輕輕摸了摸我的額頭,嘴裏還念叨著許多我聽不懂的咒詞,那不是我聽過的語言.......應該是他們的苗話吧?


    等他念完咒詞,一股貢香燃燒的味道,也悠然傳進了我的鼻子裏。


    “差不多搞定了,一切都很成功,你睡一覺醒來我再檢查檢查.......”苗武人說著,聲音有氣無力的,貌似他給我種這個蠱也搞得自己很累,每一個字裏都透出了疲乏的味道。


    我想開口迴應他,但無奈的是,那時候我的身體處在極其虛弱的狀態,縱然有肉身蠱在修複我的肉身,可這段時間內,也沒能及時完全修複過來。


    很困,很疲憊,那就是我唯一的感覺。


    一聽苗武人說可以睡覺了,我也沒再多想什麽,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很快就睡了過去。


    毫不誇張的說,我絕對是秒睡,一瞬間就沒意識了,這點真不是開玩笑。


    而且我睡著之後,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沒有做夢,也沒有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事,腦子徹底放空,難得一次處在了這麽輕鬆的狀態裏。


    天知道我睡了多久,等我意識漸漸蘇醒過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看,窗外已經黑了,樓下還傳來了陣陣飯菜的香氣。


    床頭櫃上的台燈是打開的,一個模糊的人影,就靠牆坐在椅子上,略微低著頭,似乎是睡著了,好半天都沒動作,隻能聽見他的唿吸聲。


    我側著頭,一邊觀察著那人,一邊慢慢緩著勁,過了幾分鍾才開口問。


    “誰.....誰啊?”


    也許是因為一直沒喝水的緣故,這時候我感覺嗓子幹得難受,喉嚨裏就跟火燒似的,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嘶啞了許多。


    聽見我的聲音,坐在椅子上那人打了個冷顫,忙不迭的抬起頭往我這邊看過來。


    “你個小崽子醒了??感覺怎麽樣??”


    “原來是苗老爺......我還以為是誰呢......嚇我一跳.......”我笑了笑,感覺腦袋還是有點暈乎,就沒敢坐起來,平躺在床上慢慢緩著:“感覺還行吧......就是腦子有點暈......”


    “這是正常現象。”苗武人笑道,走過來,扒開我眼皮子看了看,似乎是在檢查什麽,之後又掐著我的人中,讓我張開嘴,看看我的舌頭。


    翻來覆去的檢查了好幾遍,苗武人最後才點點頭,說行了,這藥蠱算是種好了。


    “這就完事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因為我記得在《蠱經》裏,關於這種藥蠱的描述篇幅可不少,煉蠱加上引蠱,這個過程也極其的複雜。


    怎麽感覺就疼一陣......睡個覺就沒事了??


    “當然完事了。”苗武人笑道:“有我出手幫你,你還不放心?別的我不敢說,在蠱道裏,近幾十年來,我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貴州的那個蠶仙翁呢?”我好奇的問。


    “蠶仙翁?你說的是孫化禪吧?”苗武人點點頭,說:“他底子不薄,基本功很紮實,但他修行的蠱術太單一了,很容易被人針對,所以跟我比起來,他還是差了一大截的。”


    我聽著苗武人的話,也應和了幾句,轉過頭往地上掃了一眼,隻見在床邊上,擺放了好幾根紅蠟燭還有一些正在燃燒的貢香。


    地板上有許多貢香燒完遺留下的粉末,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塊狀物,像煤炭似的,東一塊西一塊的放在地上。


    “那些黑乎乎的石頭是啥東西?”我問了一句,略有些好奇。


    “給你引蠱用的,主要是.......哎對了,差點忘了這個。”


    苗武人說著,把手伸進兜裏摸索了一陣,不一會就拿出了一顆桶狀的藍色珠子。


    “你爺爺已經打磨好桶珠了,你自己往黑繩上掛吧。”苗武人笑了笑:“他說這顆桶珠的效力不一般,穿在大獄繩上,應該能給你一點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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