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刀並不鋒利,可以說有些鈍了。


    也許是很久沒有磨過的原因,刀刃那麵全是稀稀落落的鏽跡,還有好幾個明顯的缺口。


    那姑娘的力氣不小,但這一刀下去,依舊沒有把那村民的脖子砍斷,隻能再抽出來,抬起手又給了一刀。


    人頭離開軀幹後,脖子裏的血是呈井噴的,要不是秦小嵐她們躲得快,非得濺一身血不可。


    “這人經常打我們。”那姑娘低聲說道,眼裏沒有恨意,沒有怒意,平靜得讓人心驚:“早就想弄死他了。”


    說實話,那時候我並不覺得這場麵惡心,也沒覺得驚悚,隻感覺......像是順理成章的事。


    在很久之前,我就聽老爺子說過這麽一句話。


    人隻是一種境界,並不是特指的生物。


    道德人性,擁有這些的“生物”才能稱之為人。


    “現在你是人,我也是人,但要是有一天,咱們拋開了道德底線,把人性盡褪.......”老爺子跟我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是嚴肅:“你覺得咱們還剩什麽?”


    我想了一會,說不知道。


    當時,他也沒跟我賣關子,直接說,獸性。


    給出這個答案後,老爺子就沒再跟我多說,讓我自己琢磨,畢竟有的東西自己琢磨出來才顯得深刻。


    那時候我想了很久,隻覺得在“獸性”這兩個字上有點迷茫。


    但是現在,我不迷茫。


    失去了人性後,道德底線,向善枷鎖,統統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拿此時的情況來舉例。


    殺人不是什麽好事,嗜殺更不是什麽好事,但對於人性漸微獸性蓋身的人而言,弄死一個人跟多弄死幾個人沒什麽區別。


    有些事隻要開了頭,破罐子破摔是自然而然的事,已經止不住了。


    “這幾個全殺了?”那姑娘問我。


    我皺了皺眉,沒說話。


    在那時,這些人在我眼裏已經不算人了,就跟他們看我們一樣。


    都不拿對方當人看。


    我們在村民眼裏都是工具。


    楊姐她們是負責生育的工具,而我則是負責降妖伏魔的工具。


    反之,他們在我們眼裏......連工具都算不上。


    說他們是畜生那也是侮辱畜生,連垃圾的稱唿都不配,留他們一命就是在禍害別人。


    “下不去手?”她問我,看著我的時候,眼神有些詫異:“你不像是心慈手軟的人啊。”


    話音一落,她還沒等我反駁,自己就提著柴刀,向大兒子走了過去。


    秦小嵐似乎是有些害怕,輕輕拽住了我的胳膊,緊隨其後的跟著那姑娘。


    “他家裏有四個老婆,全都是從外省買來的,其中有一個還是跟我一起來的.......”她蹲下身子,用刀背拍了拍大兒子的臉,麵無表情的說:“跟我一起來的姑娘,是我的同學。”


    “你們是一起被騙來的?”我問。


    她點點頭,表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那你是.......”


    “我是被她騙來的。”


    聞言,我沒再多問。


    “她是我同學,也是我的朋友,跟我的關係一直都很好.......”


    那姑娘說著,抬起手來,揉了揉眼睛,聲音越發沙啞。


    “最先被拐到旺山村的人是她,後來她又被放迴去了。”那姑娘看了我一眼,聳了聳肩:“放她迴去,就是為了讓她去騙別的姑娘,我就是被騙的那個。”


    從頭到尾,這姑娘說話的時候,眼神都很冷靜。


    但在我看來,她最初肯定不是這樣的,這一切的冷靜都是由絕望演變來的。


    被自己的好朋友騙到旺山村,不光讓村民們扒光了衣服,還被赤.身裸.體的囚禁在地窖裏,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


    這種折磨,或多或少的都能讓人發生轉變。


    要麽像是村中的那些女人一樣,變得順從。


    要麽像是楊姐她們一樣,變得絕望。


    要麽,就像是這個姑娘......變得瘋狂!


    “沈先生,你說這世上怎麽有這麽多畜生呢?”她問我,臉上滿是疑惑,似乎是怎麽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我搖搖頭沒迴答她,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


    “死一個少一個。”她展顏一笑:“就當是為民除害了。”


    說完這話,她緩緩抬起柴了刀。


    在她冷靜的眼神之中,很突兀的透出了一絲瘋狂。


    “嘭。”


    隨著一聲悶響,柴刀滿是缺口的刀刃,很輕鬆的穿過目標脖子,砸在了泥地上。


    夜已經深了,別說是那些姑娘,連我都有點發困。


    但在聞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時,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


    別人是什麽感覺我說不準,就我而言.......


    真的,從未這麽冷靜過。


    我估計這位村長家的大公子,是怎麽都想不到自己會死在女人手上,而且那女人手裏的兇器還不陌生,就是他們自己帶來的柴刀。


    “這算是報仇吧........”那姑娘喃喃道,用柴刀撥動了一下大兒子的腦袋,笑容略顯病態:“原來還真有輪到我們報仇的時候........”


    “他真的死了嗎?”秦小嵐躲在我身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那姑娘笑了笑。


    聽見這話,秦小嵐壯著膽子,把腦袋探了出來,看了看死得不能再死的大兒子。


    與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秦小嵐在看見這一幕的時候,臉上的恐懼並沒有多少。


    與之相反,她臉上充斥著難掩的快意,頗有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你們想試試嗎?”那姑娘冷不丁的問了句,將柴刀遞到秦小嵐她們麵前。


    “試什麽?”秦小嵐有些迷糊,像是沒反應過來。


    “報仇啊。”那姑娘哈哈大笑了起來,肩膀不停的顫動著,眼睛都笑眯了,看著秦小嵐她們就跟看小妹妹一樣,循循善誘的說:“報仇的感覺可是很過癮的,你們不想試試嗎?”


    秦小嵐愣了愣,下意識的說:“殺人是犯法的啊........”


    “這叫正當防衛。”那姑娘聳了聳肩:“不信你可以問問沈哥。”


    秦小嵐看了我一眼,正準備發問,我直接就給了她答案。


    “這是正當防衛。”


    我說著,深吸了一口氣,腦子飛快的轉動了起來,思維越來越清晰。


    “隻要你們想報仇,我絕對不管,公安問起來,我也說是你們正當防衛。”


    “可是公安不傻啊.......”秦小嵐喃喃道:“這些人都是昏迷之後被斬首的,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來.......”


    “我說他們看不出來,他們就一定看不出來。”我笑道。


    這次旺山村的事可不小,不光是把這幫無辜的女人牽連了進來,連帶著我跟七寶一行人,誰也沒落個好。


    我跟常龍象就不說了,七寶可是高官子弟啊,他一家子人都是政.府裏的高層,特別是他舅馮振國.......


    如果我是害死了平民百姓,且不說能不能過了他舅那一關,我連自己這一關都過不了。


    但是這幫畜生可不算人。


    實在不行,我找老爺子走走關係,再怎麽樣也能把這事給蓋過去。


    雖然我這種做法上不了台麵,但在這種情況下,台麵不台麵都是虛的,能把這事“糊弄”過去才是正理。


    “但我不想殺人啊........”秦小嵐看了看那姑娘,又看了看我,似是拿不定主意,顯得很是苦惱。


    “你咋這麽沒用呢?”那姑娘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難道這些天的苦都白.......”


    “老沈!!!”


    聽見這一聲熟悉的大喊,我不由愣了一下。


    等我撿起地上的手電,迴過頭看去.......


    “陳姐!!七寶!!胖子!!我就知道你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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