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窈臉上的緋紅更濃了些許,“嗯”了一聲,輕輕地點了點腦袋。


    江梔澄立即倒吸口氣,瞪圓了雙眼。


    好你個太子殿下!手段比她還要高明,這麽快就把蘇窈的心勾走了!


    她勉強穩住自己的情緒,但完全穩不住,著急地追問:“怎麽那麽突然?蟠桃宴不是還沒到嗎?”


    蘇窈納悶地眨眼,這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說法”?


    她疑惑反問:“梔澄,是需要在蟠桃宴後才能定情嗎?”


    自然並非需要如此。


    江梔澄原是想著,蘇窈還未對太子殿下動心,待蟠桃宴上,蘇窈知曉太子殿下的身份,到那時即便是想遠離太子殿下,也會容易得多。


    可現下就離蟠桃宴這麽幾日,太子殿下就把蘇窈的心勾走了,過後若知曉所謂的謝公子是太子殿下,蘇窈想遠離就頗為難受了。


    江梔澄神情難以言喻,唇瓣抿了又抿,小幅度地搖頭道:“蟠桃宴與定情無關,隻是……”


    隻是與謝公子的身份有關。


    以往江梔澄對權貴之分並沒有多少概念,她的父親在朝廷當官,隻要不主動招惹是非,一切安好。


    而現下,連她這種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姑娘,也能清楚地意識到蘇窈同太子殿下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


    蘇窈瞧見她一臉的惆悵,連忙輕聲問道:“隻是什麽呀?”


    江梔澄對上那雙真摯而清澈的眼眸,心中那股難言的惝恍更是濃烈了幾分。


    她沒有迴答蘇窈的詢問,而是反問道:“蘇窈,你覺得謝公子的家境如何?”


    蘇窈不解地蹙眉,沒想明白怎麽話題轉到了謝公子的家境上,以為江梔澄是好奇,她認真地迴答道:“謝公子家境很好,謝府很大,他爹我沒見過,不過謝公子同我提過,雖然沒有明說,但我能感覺到,他爹應該是在朝廷裏當大官。”


    事實上大差不差,也就比蘇窈以為的大官還要再高上許多。


    江梔澄立即又問:“那你以後要同謝公子成親嗎?”


    蘇窈一懵,繼而雙頰紅了紅,羞赧地垂下眸,細聲道:“我不知。”


    “蘇窈,你得開始好好想想了,你以後若是同謝公子成親,你就要嫁入謝府了。”江梔澄說得嚴肅,極其冷靜地分析道:“謝公子身份高貴,他爹又有權有勢,蘇窈,我怕你被欺負了。”


    “啊……”直至昨夜,蘇窈才意識到自己對謝公子心意,她自是從未預想過江梔澄所說的情況,成親一事對她而言還有些久遠。


    蘇窈感到有些別扭,道:“梔澄,我同謝公子隻是定了情,還未到成親的地步。”


    江梔澄一噎,這會兒提起成親的事,確實有點突然了,可她聽聞過,皇帝正著急要太子娶妻,若太子並沒有打算娶蘇窈,那蘇窈怎麽辦?


    江梔澄重重地歎了口氣,恨不得明日便是蟠桃宴,好讓蘇窈親眼看到謝公子的真實身份。


    她鬱悶地抱怨道:“今年的蟠桃宴來得真慢!”


    蘇窈困惑地瞧她一眼,“梔澄,你不是不去蟠桃宴嗎?”


    為何好像迫切地盼著蟠桃宴的到來?


    江梔澄眼皮跳了跳,差點忘了這一茬。


    還未等她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陸清安踏入私塾。


    她趕緊道:“陸清安來了,蘇窈,我先迴我的位置去。”


    說完,江梔澄起身離開,迴到自己桌案前。


    她頹喪地托著下巴。


    蘇窈與太子殿下的事讓她憂心忡忡,自己與陸清安之間的事讓她煩悶,總之皆是令她怏怏不悅。


    -


    白露一過,湛空無雲,微風徐徐。


    江梔澄日日在蘇窈耳邊念叨著的蟠桃宴終於迎來。


    這幾日裏,蘇窈同謝公子隻在晨早或是夜間從藥堂散值後見麵,除卻謝公子喜歡牽她的手,喂她吃東西,其餘行為舉止克製有禮,是以,在他麵前,她沒有那麽容易臉紅,也不會不自在。


    蟠桃宴前一日,江梔澄拉著蘇窈去逛街,好在蘇窈如今有當藥童的俸祿,足夠給自己買新衣裳去參加蟠桃宴。


    蟠桃宴定於巳時八刻,蘇窈提早出發,巳時一刻便帶上請柬,前往舉辦此次宴會的溫府。


    她來得不算太早,馬車停在溫府門口時,也有其他人同時到達。


    溫府的管家在門口迎著來客,確認過請柬後,便有侍女上前領著她們進入溫府。


    溫府到處掛著蟠桃形狀的飾物,連帶著那些侍女侍從,在今日也換上了繡有蟠桃的衣裳。


    蘇窈去過太子府、謝府這兩個輝宏貴氣的府邸,但此刻再看到樓閣亭台、假山流水等等一並俱全的溫府,仍因它的精貴華麗而感到驚豔。


    幸好身旁還有冬苓秋絡陪同,蘇窈不至於覺得自己太過格格不入。


    侍女按照宴會名單上的座位安排,領著蘇姑娘來到靠前的位置,再恭敬地福身道:“蘇姑娘,請入席。”


    “謝謝。”


    蘇窈望了望周圍,有幾位陌生的姑娘也已入座,但離她隔了幾排遠。


    她甚至還察覺到,自她坐下來後,那幾位姑娘便頻頻望向她,似是在好奇她是誰。


    冬苓秋絡二人一左一右地站在她們的主子身後,她們也發現了其他人投射過來的打量目光。


    冬苓轉頭往那幾位姑娘望了一眼,認出那些姑娘是哪幾個府中的千金後,她蹲下身細聲同自家主子道:“主子不必理會她們。”


    秋絡聽到了冬苓這麽說,便知那些姑娘身份不算高,即便她們來尋事,太子殿下也護得住她們主子。


    蘇窈倒也沒準備要同其他人交好,宴會不知何時才開始,謝公子也未到,她的注意力被桌案上擺放著的小糕點所吸引。


    出門前她才剛吃過早膳,這會兒不餓,就是饞得。


    不過這些糕點她平日也經常吃,蘇窈挪開視線,忍著沒動手去拿,免得蟠桃還沒吃上,便將肚子吃撐了。


    過了一會兒,侍女領了一位姑娘,朝著蘇窈這邊走來。


    侍女將她帶到離蘇窈隔著兩桌的位置,道:“沈姑娘,請入席。”


    蘇窈好奇地瞧了一眼,是一位長得十分漂亮的姑娘。


    不過這個沈姓,聽著好熟悉呀。


    她暗自思忖,少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想起來了,香料店的店家說過,好像這位沈姑娘是未來的太子妃?


    那身份可就高得很了。


    一些日常的禮儀陸先生都會仔細教導他們這些學子,是以,蘇窈此時很是納悶,為什麽身份這麽高的沈姑娘,會坐在她的下方?


    身後的秋絡見自家主子神色疑惑,詢問道:“主子,怎麽了?”


    蘇窈心裏不確定,蹙起眉心悄聲問道:“秋絡,是不是我坐錯地方了?”


    “主子,奴婢問一下。”秋絡不是溫府的下人,自是不知他們是如何安排來客的席位。


    此刻聽到自家主子有疑,秋絡立刻招手喚來溫府的侍女。


    侍女瞧見,連忙快步迎了過來,止步在蘇窈的麵前,垂眸低著腰,福身後畢恭畢敬地問道:“蘇姑娘,可是有什麽吩咐?”


    秋絡替她家主子開口,問道:“我家主子坐的席位可是正確?”


    侍女一聽,心頭一跳,來參加蟠桃宴的來客全是京城內的權貴們,若真弄錯了席位,那可是大事!


    她謹慎地問道:“蘇姑娘可是蘇府的蘇窈姑娘?”


    秋絡點頭答道:“我家主子正是。”


    侍女鬆了口氣,繼而,又是朝那位蘇姑娘的腰間上瞧了一眼,的確係著一個繡有鳶尾花的香囊。


    外人或許還有些人不知曉,但溫府的人皆是知曉,良妃娘娘最愛鳶尾花,連帶著溫府的花園裏也種了一大片的鳶尾花。


    眼前的這位蘇姑娘雖然看著麵生,可這位蘇姑娘不僅係有鳶尾花繡樣的香囊,又在名單上標注了是此次宴會的重要來客,侍女不敢有半點的不恭。


    她連連點頭,篤定道:“蘇姑娘並未坐錯席位,請蘇姑娘放心。”


    蘇窈聽到她這般確認,才安心了些,要不然等會被其他人發現自己坐錯了地方,讓人趕去別的席位,那就丟臉了。


    她們這邊的動靜並不大,但沈聽瀾的席位隻隔了兩桌,將她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沈聽瀾的婢女宜荷好奇地往她們的方向望一眼,忍不住道:“小姐,那位蘇姑娘是什麽來頭呀?奴婢好像從未見過她。”


    宜荷自小伺候著她家小姐,幾乎是小姐去哪兒她便跟著伺候到哪兒,不說京城中所有各府的千金都認識,但起碼身份地位不低的千金們,宜荷都可以輕鬆地記住對方。


    眼下,就是隔著她家小姐十幾桌遠的那幾位千金,宜荷也叫得上她們的名兒,可就是旁邊隻隔了她家小姐兩桌遠的那位蘇姑娘,宜荷是怎麽想也沒想出來,蘇姑娘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甚至,那位蘇姑娘還比她家主子高了兩個桌。


    放眼整個京城,與她家小姐同齡,又比她家小姐更為高貴,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宜荷此刻心裏格外的鬱悶,沒道理自己會記不住那位身份居高的蘇姑娘。


    不僅宜荷想不出那位蘇姑娘是何方神聖,連沈聽瀾也對她一無所知。


    沈聽瀾十分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那位蘇姑娘。


    京城也就那麽些千金來來迴迴參加著各種宴會,隻要碰過麵便會留下印象,更何況那位蘇姑娘容貌極其惹眼出眾,若見過,定會過目不忘。


    沈聽瀾暗暗迴想了一下太後娘娘的那次生辰宴,也是沒有那位蘇姑娘的身影。


    就像是憑空冒出,讓人措手不及。


    沈聽瀾不動聲色地望向那位蘇姑娘。


    少女身穿桃粉的衣裳,烏發雪膚,五官出落得精致可人,許是不經常參加宴席,那雙瀲灩靈動的眸眼偶爾望來望去,漂亮的臉蛋流露出幾分單純。


    像是被人保護得極好,有著不諳世事的清稚。


    在她的旁側,兩名婢女有條不紊地伺候著她,喚的並非是像她們各府千金的“小姐”,而是“主子”。


    不知為何,沈聽瀾的心中莫名湧出一種濃濃的危機感。


    正當她想得出神,沈聽瀾驀地對上那雙清澈明亮的眸眼。


    沈聽瀾神情一怔,偷偷窺探別人卻被抓包,令她感到難堪。


    幸而,那位蘇姑娘並沒有因為她的視線而感到生氣,隻是困惑地看著她。


    沈聽瀾輕輕收緊手心,斂住思緒,鎮定地朝她頷首,開口道:“初次見麵,蘇姑娘,我是沈聽瀾。”


    蘇窈見她方才一直盯著自己,便問道:“沈姑娘,怎麽了?”


    總不能直白地承認自己是在揣想她的身份,沈聽瀾從容地道:“我以前好像沒有見過你,蘇姑娘,你是近日隨家人移居京城內裏的嗎?”


    “不是,我……”蘇窈輕輕地搖了搖腦袋,正要老老實實地迴答,一旁的冬苓忽地掩唇,連續咳嗽了好幾聲。


    蘇窈的話音止住,轉眸看向冬苓,擔憂道:“喉嚨不舒服嗎?”


    說著,她將桌案上的茶杯端起,朝冬苓遞去。


    冬苓趕緊雙手接過,一邊道:“謝謝主子,奴婢隻是突然感覺喉嚨很癢。”


    蘇窈認真道:“可能是喉嚨太幹了,喝點水吧。”


    “主子,奴婢無礙,過會兒便好了。”冬苓把她家主子的茶杯重新放迴桌案前。


    一打岔,方才的話題不了了之。


    沈聽瀾看了一眼那名恰好喉嚨發癢的婢女,哪裏會不知她是刻意打斷的。


    越是有意不明說,沈聽瀾便越是對蘇姑娘產生濃烈的好奇。


    但她沒有再執意地詢問蘇姑娘的身份,默默地收迴視線。


    一旁的宜荷卻是忍不住為她家小姐感到委屈,她家小姐是走到哪便被人捧到哪的存在,何曾被人這般對待。


    宜荷咬了咬牙,委婉地小聲道:“小姐,她們對您也太不友好了。”


    沈聽瀾輕輕蹙起眉頭,轉眸看了她一眼,頗有幾分警告的意味,道:“莫要胡言。”


    “奴婢並沒有胡言。”宜荷還要再說些什麽,又被她看了一眼,這才忍住對她們的不服,垂頭道:“奴婢不說了。”


    沈聽瀾麵色無異,視線也不再往那位蘇姑娘望去,靜靜坐著,等待蟠桃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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