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麽這麽快就追到了這裏?”柳岩在識海中不解問道,依先前衛含香所說,此處離地麵百丈,又有厚土隔絕,神念很難探查。而夜空中的兩人,現在地毯式的法術攻擊,竟大差不差鎖定住他們方位,好像知道他們在地下一般。


    柳岩心中又驚又急。


    器靈在識海中將二人身影拉近,柳岩忽然看到其中一蟒袍魁梧的中年男子身前,正有一青銅八卦盤,上邊放一銅勺,像司母模樣。此時青銅司母煥發蒙蒙靈光,上邊銅勺旋轉不定,勺柄總若有若無朝他和衛含香的方向指來。雖然不是特別準確,卻已有大概的方位。


    而在看到中年男子的時候,柳岩心中一沉,他通過器靈感知到此人靈力波動不低,一探過去,就有淵渟嶽峙之感。柳岩的臉瞬間冷了下來,問道:“難道衛師姐身上有追蹤印記,那司母正是指引方向之物?”


    器靈道:“應該不是追蹤印記,她體內沒有靈力泛動,和司母唿應。我想,那個司母應該是能感知其它東西。不管怎樣,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依現在的施法搜尋速度,要不了一時片刻,就能找到封在洞口的禁製。一旦有異,肯定會發現此禁製下有一洞口。這兩人,一個煉氣十二層,不過氣息不穩,行將跌落到煉氣十一層。而另一人,則是不折不扣的築基中期。那禁製再厲害,恐怕也抵擋不住築基修士攻擊。到時甕中捉鱉,你和你衛師姐怕都是跑不了。”


    柳岩聽器靈之言,有幸災樂禍之意,不滿道:“到現在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和我開玩笑。現在麻煩來了,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柳岩自然也是知道,要是被對方發現他和衛含香在洞穴之下,就是逃也很難逃出。可他又一想,好像此刻硬著頭皮出去,也無法逃出築基修士之手。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都是無變之局,就是連反抗,也會顯得單薄、無力。


    器靈卻嘿嘿一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護你衛師姐?沒想到,你對你師姐還有如此愛戀?才幾個月時間,你就忘了當初你動情的那個林懷柔了?她可是第一個親你的女孩子。這麽快就移情別戀,不好不好。另外我可以告訴你個小秘密,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不感興趣!”柳岩臉色當即一暗,連帶在識海之中,也傳遞出無盡的怒意。他不言一語,整個人若火山,直待爆發。


    器靈見此,也是明白柳岩的心意,連忙住口不再繼續說下去,而是說道:“這兩個人來的好。你不是想辦法在攢靈石嗎?我今天就教教你,怎樣才能快速獲得十萬靈石。”


    見器靈不再東扯西扯,落在這兩個人的身上,柳岩臉色有所緩和。他一邊控火,一邊在想器靈這話是什麽意思。隻是還沒想出,器靈就道:“放鬆你的識海和對身體的控製,接下來交給我就可以了。”


    聽到此話,柳岩已明白過來,器靈是想寄身在自己身上。隻是這種類似奪舍的能力,柳岩生怕下一刻就徹底迴不來,再沉落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可是現在除此之外,好像別無他法。他和衛含香修為有限,也就在煉氣期裏邊能縱橫馳騁,可一旦到了這種築基修士,就難有戰勝之力。


    何況對方還是一築基中期的修士!


    僅看那人麵貌和身材,就知道不是等閑之輩,而且舉手投足間施放的法術,更是有大威力。一道金光落下,能將周圍百丈方圓的林地殛為焦土。而這看起來還是隨意施展的法術,連念誦之聲都沒有,更沒有幅度大的掐訣手勢,顯然現在用的隻是皮毛。盡管如此,威力和他已是不可同日而語。


    “你在猶豫什麽?”器靈在他識海問道,有了淡淡的怒意。


    柳岩卻猶豫了一下,然後想了想,道:“可以,不過在此之前,我有要求,不能讓我昏迷。我要全程見證你的打鬥。”


    器靈冷冷笑了一下,道:“你不是不願殺人嗎?一會兒可能要見血,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還是不害怕,那就依你。不過在我施法動手之時,你不要打斷我。”


    柳岩沉默了一下,然後就點了點頭。隨後他傳音給閉目中的衛含香道:“衛師姐,你能來控火一會兒嗎?我要出去一趟。”


    衛含香自修養的閉目中緩緩睜開了眼,她露出疑惑之色,剛想責怪,可忽然看到柳岩臉色凝重,又是極為認真的模樣。一時也覺察到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行將發生。她輕輕頷首,然後道了一聲:“小心。”就將陣法控製之權移到自己手中。


    這時,柳岩也微微閉上了眼,再次睜眼時,好像換了一個人,臉上浮現出一抹燦爛、興奮的笑容。他看著衛含香,嘿嘿笑了一聲,然後整個人離地漸漸飛起,隨後腳下凝聚起了點點紅光,有灼熱的氣息傳出。他似是歡快地道了一聲:“走了。”就有一聲爆裂之聲,隨後他整個人沿洞穴中隧道衝天而起,隻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白煙。


    衛含香看著柳岩,眼中有靈光閃爍,不斷流轉,可直至柳岩消失不見,她似是什麽也沒看出般,微微歎了一聲。然後鼎爐之下的火焰變大了幾分,已由地脈之火,轉為她修煉的大日真火。


    而在隧道中飛的柳岩,身上不斷亮著靈光,隨著每一道光芒的亮起,就會有一件靈器浮現而出。他的背部是潔白泛著靈光的風靈翅,右手的食指上,更是有一枚金燦燦的戒指。一段月光又自身前亮起,若小河中漂浮的樹幹,在隨潺潺之水到他身邊之時,被一手提起,握在手中,若握住一段月光。


    正是在淨生蓮中溫養的月虹劍。


    柳岩看了一下手中之劍,露出滿意之色,屈指在上邊一彈,即有震顫之聲跌宕不休。


    他飛快到了洞口結界之處。


    結界好似認識他一般,自動向外展開,露出外邊清冷的夜天。


    柳岩背後雙翅一展,就飛了出去,而後加快速度,一飛衝天,到了高空之中,持劍站立,遙遙望著數裏之外的兩個人。


    而此時正施展金光法術的趙蕭然,忽有所感,看到浮在自己身前的青銅司母,忽然不再旋轉不定,而是確確實實指在了一個方向。他連忙轉頭看去,隻見遠方天空之下,有一道月光橫亙在半空之中,居然不熄滅,還在越放越大,似乎正朝自己這方而來。


    趙蕭然目中若有一道閃電閃出,冷哼一聲,身上煥出金燦燦之光,然後拉出來一個光帶。而那道若月光般的冷冽之芒剛好襲來,斬在趙蕭然的身上。趙蕭然的身影若飛沙般,漸漸消失,連帶光帶,一並被撕裂。可在不到一丈之處,那金光凝形,匯聚在一處,竟又浮現出趙蕭然的身影。


    他臉上有深深的怒意,蟒袍之下的身軀起起伏伏,好像有莫大怒意,止不住身體的顫抖。他忽然看到遠處有一個瘦削的人影背生羽翼,同樣虛浮在夜天之下,發出潔白的靈光。趙蕭然沉聲道:“何人敢在背後偷襲?!”


    他說話之聲如雷聲滾滾,讓浮在天與地之間經久不散的雲霧都顫顫巍巍。他瞳孔一縮,在他眼中,遠處那人的身影迅速被拉長,連帶著神念也隨目光飛快落了過去。他看出那人是一個年齡不大的男孩兒,臉上還有未蛻的稚嫩之色,更有浮誇的表情。


    他臉上帶笑,分不清是嬉笑還是冷笑,正看著自己。


    趙蕭然心中一驚,忽然有肉跳之感。可更令他驚訝的是,當他神念探出之時,傳迴來的竟是煉氣期的靈力波動。而且就是煉氣期,好像還很微弱,連煉氣五層都不到。趙蕭然忙升起警惕之意。他可不相信一個煉氣期的修士,敢浮現在空中,朝自己斬來一道劍芒。


    這個時候,在旁邊的吳廣元也看到那道劍芒斬來,隻是他本就離得遠,才無波及。他連忙飛到趙執事身前,順著趙執事的目光同樣望了過去。隻是夜色深沉,他能看到的有限,隻能見遠處有一團白色的光芒,若兩顆並列的星星,正在閃閃發光。除此之外,也就能看出那裏有靈力波動,剩下的,就再也看不出什麽。


    不過他望了一眼趙執事,見其眉宇間有一股凝重之意,就知道此事不簡單。


    他弱弱問了一句:“趙執事,是那妖女嗎?”


    趙蕭然目光依舊盯著遠處那人,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什麽。片刻後,他還是說了一句:“不是,容貌不對,不過顯然是衝我而來。”


    “啊?”吳廣元臉上露出驚訝、疑惑之情,“那他為什麽要出手偷襲我們?難道是和那妖女一夥的?”


    趙蕭然沉默不語,不再理睬吳廣元。他手上忽然浮現一抹金光,向前一指,再次森然道:“既然不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著,那抹靈光飛射而出,在夜空中,宛如一道閃電,刹那間就飛了過去。待到那人身前之時,忽然又分化為無數細密的金光,若飛蝗般,遮天蔽日,凝成了一道大網,將方圓十丈之地全部覆蓋!


    道道金光疾若閃電,飛速而去,趙蕭然有自信,就是一般築基修士遇上,也很難逃脫,隻能以法器或護體靈光來擋。而到時候他們就會發現,此金光之鋒銳,還有穿透之效,可以輕易洞穿阻擋之物。趙蕭然露出一抹冷笑,忽然發覺,對方不過是一煉氣修士而已,哪用得著用如此殺招?


    在遠處的柳岩,看到金光鋪天蓋地兒來,有刹那的恍惚,一時感覺好似白晝太陽墜落,晃得竟睜不開眼。可是他識海之中傳來聲音:“別亂動,別亂想,不過是一築基修士而已,用得著這麽害怕?”


    雖然柳岩很相信器靈,可此時身臨其境,還是有恐慌之情。他有種奇妙的感覺,雖然能看到,也會有忐忑的心情,可是想要縱身挪移之時,卻沒有反應。隻見眼前景色恍惚,好似天旋地轉,夜幕中的光也化為光帶,被拉得很長,宛如綢緞。接著景色重歸一處時,他忽然發現竟已躲過了那道道金光。


    隻是他剛放下心,想習慣性地喘口氣時,很快發現,竟已來到了兩個中年男子的身前,不足一丈之地。柳岩又是一驚,隻是情緒剛起,就被識海之中一聲:“閉嘴!”給生生壓了下去。


    站在空中的柳岩此時笑嗬嗬看著趙蕭然和吳廣元,臉上還有笑意,隻是此笑有明顯的不懷好意,在看兩人時的目光,好像在看獵物一般,來迴遊移,還上下打量。其中盯到趙蕭然懷間之時,笑意更濃。而看向吳廣元的時候,則是露出不屑之情,有明顯的鄙夷、嫌棄。


    這讓吳廣元臉上一暗,就有怒意升騰而起,他平時最恨輕視他之人!


    這個時候,就連煉氣期的吳廣元也看出了,對麵少年不過煉氣四層,不知哪兒來的自信,讓他竟瞧不起煉氣十二層的自己。


    吳廣元剛想越身而出,忽然眼神一昵,竟看到趙蕭然臉色陰沉起來,不自覺間,就向後退了一步,不敢多言。


    這個時候趙蕭然問道:“你根本不是煉氣修為,既然是同道中人,你我無冤無仇,為何要偷襲我?”


    柳岩撓了撓頭,似是在苦思冥想,忽然一拍腦袋,笑嘻嘻道:“我正在下邊,你們打擾到我清修,此事自然沒完。”


    聽到這麽一說,吳廣元忽然露出狐疑之色,盯著柳岩看個不停。他忽然看出了什麽似的,臉上表情稍縱即逝,悄然傳音給吳廣元說:“趙執事,此人在說謊,我已經感覺出來這人的靈力波動,和那妖女一般無二,應該師出同門,是那人同夥!”


    趙蕭然聽到後,短須明顯一顫,胸膛大起大伏了一下,有明顯怒意。可很快就壓製下去,卻是咬牙寒聲問道:“你和那妖女是一起的嗎?是你們聯合李新兒殺了我列兒?”


    柳岩不明所以,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好似在迴憶,道:“我想想,我殺的人裏邊好像沒有帶列的,我記得沒錯的話,大部分都是修煉魔道功法,和你們氣息也不一樣。還有,你說的妖女是誰?我聽不懂,也不明白。”


    趙蕭然哼了一聲,抬手就有一片沙礫般的金光,浮在兩人之間,隨後金光飛速變幻,化成了一個人臉。盡管看的不是特別形象,卻還是能辨認出是衛含香的模樣。


    柳岩瞪大了眼睛,看來看去,然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這是誰,這不是我衛師姐嗎?嘿嘿,你這畫工也太差了,要是不仔細看,還看不明白呢。”


    這時在識海之中的觀看的柳岩,卻很苦惱地說:“你應該不承認,說沒見過呀,他們明顯是衝衛師姐而來,你怎麽能說見過呢?”


    柳岩感到深深無語,卻又無可奈何。他答應器靈控製自己身體,卻沒想到器靈一點不知畏懼,直接全盤托出,實話實說。他現在無語到了極致,竟想笑出來。可是他知道現在器靈是不會理自己的,於是隻能靜靜旁觀,希冀器靈能有大威能,能化險為夷,逃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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