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還是一點一點的,像是浮塵,一粒一粒自皮膚滲出,然後飄在空中。這浮塵般的青點逸散之後,漂浮不動。這時,突然響起霹靂之音,一道蜿蜒而下的紫光出現,將這點青意焚化虛無。


    柳岩還沒察覺出是什麽,靈雨就落了下來。


    他臉色一沉,迴想起先前數萬妖狼和螳螂妖掙紮場麵,以為也要被靈雨焚化的渣都不剩。眼前浮浮沉沉許多人,盡是想見的。


    “以前靈雨都是有妖獸來了才會形成,今日為何直衝我來?”


    柳岩想不通,也來不及想,他閉上了眼睛,一副放開了、無所謂了、等死的表情。


    可是靈雨澆在身上,隻感到一陣溫和,那是被充沛靈氣環繞的感覺。


    柳岩緩緩睜眼,抬手看了看,又低頭瞅了瞅,手腳都在。


    沒有被靈雨焚化!


    可是隨著充沛的靈氣進入,身上竟然冒了青氣。這些青色煙氣像是方才那點點綠意凝結而成,隻不過是數量更多,才有了煙氣效果。


    靈雨落在身上,卻沒有靈氣進入體內那種通暢之感,反而讓他覺得行將繃裂的筋脈如被火烤一般,變得灼熱異常。


    那種萬蟻噬體的疼痛再次體驗了一遍。


    柳岩咬牙堅持,將手臂抬起,看著自皮膚中溢出來的青煙。


    這次雖然也有些微的霹靂之聲,消磨速度卻不如產生的速度,從而給了觀察的機會。


    他凝睛一看,眼中若有靈光,帶著神念之力。片刻之後,不由得驚訝。


    這縷縷如煙般的青氣,正是他試吃丹藥中青垢藤的毒素!


    在靈雨澆灌之下,竟自體內被蒸發了出來。


    再內窺筋脈和丹田,發現本就忽略不計的青點,這下徹底都沒了!


    “淨生蓮,淨生蓮,有淨化作用?難道還能伐髓洗骨?”


    柳岩心中微微一動,他有些貪婪,第一想到的不是消去體內毒素,而是洗練根基資質。


    “要是在靈雨中多淋淋,會不會改善資質呢?”


    盡管隨著青氣逼出體外會帶來陣陣灼燒之痛,不過柳岩的心跳動起來,若淨生蓮的可以幫助他改善五靈根、七品之資,那他以後修煉就會快很多,也容易很多,以後仙途走得就會很順暢。


    修煉之中的種種瓶頸,無非和兩者有關,一是心境,一是靈力純淨程度。


    心境這種玄妙的東西不太好說,沒有定論,每個人麵對的不同,沒有借鑒可言。甚至很多時候在不同人的身上還會有很大的衝突。如有人殺伐決斷,有人則心善如水;有人脫去七情六欲,有人卻遁入世俗。是以心境需要每個人自己去琢磨體會感悟,別人的大義微言也隻能參考,卻不一定適用。


    而將靈力打磨精純,則是萬道歸一之法。靈力越精純,施法威力會大,而且修煉遇到瓶頸障礙之時,更容易突破。是以很多人在修為凝滯不前,做得最多的就是打磨靈力,而不是去探尋虛無縹緲的心境。


    若淨生蓮如果真的可以精純靈力,還能改善他的修煉資質,那即便是五靈根,以一品之資,也能輕輕鬆鬆突破築基。至於再往上,目前還不在他認知範圍之內。在他看來,能順利到達築基,已是修煉盡頭。至於結丹以上,他暫時還沒去想。想多容易焦慮,道心不穩,修煉時魔障重重。


    不過為了能去藏經閣翻閱天地圖冊,他也一定要到達結丹期,而且考慮到父母年壽,五十年內突破才有機會再見他們一麵。


    麵對浩渺仙途,柳岩這樣一算,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趕緊念誦清心咒,將雜念清除,保持心境的空明。


    感受著毒素一點一點從附著的筋脈中揮發出來,那一點點疼痛也便利了注意的轉移。可惜靈根和資質探測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做的。靈根還好說,修為高一點,若對方不設防,神念在其丹田之中都能朦朧看到。而資質就不能以常人手段來判斷,必須有所器物才行。


    天機殿的天機柱就是能詳細探測靈根資質的鎮殿之寶。


    當然天機柱可不隻是有這一門功效,集中授業之時,聽往屆人說,天機殿能伐髓洗骨,提升人的潛力和改善資質。


    而此功效所耗資物肯定不少,不然為何不給每一位拜入清霞門的弟子都來一遍呢?


    若真是消耗巨大, 又怎可能會給一五靈根的外門弟子用呢?


    柳岩自是用不起這等一脈鎮殿之寶。他準備有機會的話,在淨生蓮中多被靈雨洗練之後,尋尋有沒有能探測靈根、資質的法訣或者器物,從而看看資質是否改善。若真是能改善,以後仙途有望,那遙不可及的目標也算是有了實現的可能。


    當下,柳岩還是靜靜在這方天地,被靈雨澆灌。


    在苗丹瘋那枚丹藥的作用下,他體內的毒素本就排了十之八九,所以道道青煙很快消失不見。行將枯涸的丹田之中,漸漸被靈氣溢滿。柳岩連忙動用功法,將之煉化為靈力。靈爆訣中有關於靈氣快速轉化靈力的運轉功法,施展起來,靈力很快就能恢複如初。而天空之中仍有霧氣氤氳,雲朵也有一大團。


    此地靈氣濃鬱,他索性在此修煉。


    挑一花草環繞之地,柳岩趺坐在地麵,雙手虛握,橫在身前,然後吸納靈氣。將之引入體內,繞四肢百骸流轉,煉為靈力,流入丹田。


    在此天地之間,靈氣濃鬱,煉化之後的靈力,比之在外邊修煉打坐服用煉氣丹時更為精純。


    在這裏,柳岩終於體會到了什麽才是修煉。


    他之前在外修煉,每隔數日才能在丹田之中多煉化出一細若發絲的靈力,而且煉化這絲靈力猶如在鑿堅硬的石壁,每天的修煉若滴水石穿。而想要到煉氣三層,則需在此堅硬的石壁上開鑿出拳頭那麽大才行。是以他之前算的,純打坐修煉,需要十二年。假借於各種靈丹妙藥,能縮短到五年。


    而此時,他修煉一個時辰,將漫天雲煙之氣吸得一點不剩,修煉出的靈力已有數縷發絲那麽多。要是天天在這裏修煉,那麽一年左右就可突破。此速度,已是雙靈根、二品以上資質修煉的速度。


    隻是他將這些靈氣吸納完畢之後,天空中白亮一片,無風無雲,能明顯感覺出來靈氣在此枯竭。而他眼前突然浮現萬千光束,驟然一閃,一股拉扯之力襲來。眨眼之間,又迴到了那間布局簡單、都是木竹陳設的屋中。


    柳岩微微一愣,隔了多天,好不容易再次進到淨生蓮,他還有一係列想要探索之事,結果就好像被攆了出來。


    此次進去,他本來是想探尋裏邊的各種靈植,結果貪圖靈氣濃鬱,隻顧修煉,什麽都還沒做就出來了。


    柳岩微微一歎,抬眼向窗外看去。東邊的天邊已有夜幕若拉起帷帳徐徐而來,西邊還殘有一些微光。已是傍晚時分,即將入夜的時刻。


    握著著渾然無光,神念再怎麽浸入,也是毫無反應的淨生蓮,他歎道:“看來下次要給你留點靈氣。”


    淨生蓮沒有迴應,如一頭睡著了的小獸,慵懶躺在他的手心。


    自此柳岩知道了淨生蓮的第二個神妙: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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