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如此目光洗禮,宋容汐趕緊躲進了沈縝懷中,雖然這懷抱早已失去鐐銬束縛,此刻對她而言卻是難得的安全港灣。


    利用這個機會,柳如玉溫和地說:“沐沐,和娘親迴家吧。”


    看著眼前這位親娘懇切的表情,沈沐沐實在不忍拒絕卻又不能立刻答應,“娘親,稍微再等一下吧。”


    這話一出,令柳如玉有些錯愕不解,但隨後她看到了小女兒正朝自己眨著眼睛,似乎是另有打算。


    她一時間有些恍惚,這是那個被大家說成天生癡呆的沐沐嗎?


    “沐沐!”


    沈沐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能一直裝傻吧,她得讓大家明白她並不笨,“他們欺負我娘,沐沐要替娘出頭!”


    柳如玉搖頭,“不用了。”這種事她自己能解決。


    雖然黑熊跑了,但是大家都怕它或者別的野獸會再來,所以決定留個人守夜。


    在這種時候還指望著那些衙役來幫忙嗎?


    這些人在這流放的路上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你們睡,我剛睡過了。”


    柳旭風說,他還年輕,跟著父親和兄長打仗時也有連續幾天不合眼情況。


    明天中午再補個覺就行了。


    沈縝其實也很困,失血過多讓他沒有太多力氣,但全身傷口疼得他根本睡不著。


    為了能不影響其他人休息,柳旭風強忍住過去揍他的衝動。


    第二天清晨,沈沐沐是被沈老太太的咒罵聲吵醒的。


    一股濃鬱的奶香撲麵而來。


    山羊的奶水很多,每人可以喝一小碗,還有一個雞蛋,營養相當充足。


    沈老太太睡了一晚上,恢複了不少體力,此刻正指著宋容汐鼻子破口大罵,話很難聽,讓柳如玉趕緊用手捂住了沈沐沐的耳朵。


    但沈沐沐懂讀唇語,看出老太太的罵詞裏盡是對母親的侮辱詞匯。


    麵對這一連串攻擊,宋容汐不敢反駁,繼續裝作柔弱的樣子。


    可是,老太太現在心情不好,並且幾乎失去了性命,顯然不會輕易饒恕。


    宋容汐表現出來的柔弱與無辜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引來了更加激烈的反應。


    隻聽見清脆的聲音響起,幾下耳光扇在了臉上。


    沈縝熬了一個通宵,渾身難受不說還發起了燒。


    他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情況,隻是輕輕地開口道:“娘,別再生氣了。”


    但他越說老太太越生氣,“別生氣?你娘死了?”


    沈沐沐心想問問看這個爛父親的親娘究竟是誰?


    但今天早上這麽混亂,還是不要自找麻煩了。


    “您沒事不挺好的嗎?容汐也是擔心我的安危啊!”


    “萬一我要真出了什麽事呢?我都快沒了你還跟我講廢話有什麽意義?”


    老奶奶依舊怒不可遏。


    “那您的意思呢?”


    虛弱無力的聲音中帶著點求情的意思,“容汐懷孕了,難道您不想考慮到未來的孫子孫女嗎?”


    “哼,我都快走了,還要孫子幹嘛。”


    喝著加了些許糖來緩解膻味的羊奶,沐沐悄悄說道,“奶奶,是個妹妹哦。”


    沈老太太問:“你說啥?”


    “我是說,宋姑姑懷的是妹妹。”


    “什麽?”沈老太太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到這一幕宋容汐急了,“哪來的妹妹,是我兒子,不要亂說,娘,有人嫉妒我在家裏好過罷了。”


    話音剛落她又用眼神挑釁地望向柳如玉的方向。


    結果下一秒就被老太太給了重重一巴掌。


    宋容汐當場愣住了。沈沐沐憋不住笑了。


    “老人常講小孩子辨別性別是最準確的,當初昀若就說他娘肚子裏懷的就是弟弟,最後確實生下來個兒子;後來到了寒詡的時候,則明確說了是個女孩,結果果然如此”。


    沈老太太特別信這些,要不就不會把女主角當成吉祥物了,“再說,她一個不懂事的,誰能教得了她。”


    她真是不懂事嗎?


    宋容汐特別想知道,沈沐沐是不是真的不懂事。


    為什麽每次她一開口總是會惹來麻煩呢?


    這真是一個不懂事的人能做到的事?


    “沐沐,告訴奶奶,小姑肚子裏到底是什麽?”


    “妹妹。”沈沐沐清脆地迴答。


    沈老太太仔細看了看宋容汐的肚子,最近幾天她確實瘦了一些,但還看不出來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是男孩就算了,如果是女孩,小心點你的皮。”


    宋容汐打了個寒戰。


    她早知道懷的是個女兒,早前就請醫生偷偷看過。


    隻不過她一直沒敢公開。


    現在雖然能瞞一時,但總瞞不了一輩子,她得想辦法。


    沈沐沐看到宋容汐那滴溜亂轉的眼,立刻想到(不對,應該是記得)小說裏寫過她請人說是懷了一個帶來好運的孩子,把沈老太太哄得很高興。


    帶好運的孩子?


    她要看看,宋容汐肚子裏的是給沈家帶來好運,還是災禍!


    不出所料,家裏上午又餓得不行。


    沈老太太罵沈蘇和沈珍月沒有用,隻顧自己吃好喝好,也不想想辦法給大家弄點吃的。


    沈蘇一臉疲憊,晚上要伺候男人,白天要走路,她也懷孕了,這麽下去身體怎麽受得了啊。


    路上方便時,她發現自己出了血。


    她明白這孩子算是保住了,本想靠這個孩子改變命運,但就算這樣,至少也要死得有價值一點。


    “快跟上!”官差不耐煩地催促。


    沈蘇臉色難看,但硬撐走到柳如玉身旁。


    柳如玉看到小姑子的靠近,感到有些吃驚。


    “三嫂。”


    “你別這樣叫,不合適。”柳如玉低聲道。


    沈蘇嘟囔著嘴說,“都喊了十幾年了,習慣了,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三嫂。”


    柳如玉麵無表情,牽著女兒繼續往前走,大家都在趕路,累得連話都不想說。


    “柳小姐,我能求你幫個忙嗎?”


    沈沐沐看著沈蘇,這個小姑奶肯定沒什麽好心,她可不是幹好事的人。


    突然想起什麽,嚇得拉著母親就要走,而沈蘇卻非要抓住柳如玉的胳膊不可。


    明明隻是輕輕一拉,但沈蘇竟然重重摔地上,“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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