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星子點點,一片漆黑,院內燈火通明。


    “這個點叫我們來,有什麽事?”玄祁打了個哈欠。


    商子裕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緩緩開口:


    “這件事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得多,我今天去小師妹房裏,發現她還在修習那瞳術之法,然後我就想起了關於血瞳的描述,”他把手中緊緊攥著的那頁古籍遞到眾人麵前,聲音有些發抖,“你們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蒼禮接過那頁紙,目光迅速掃過上麵的文字,眉頭瞬間緊鎖,而後把這頁紙遞給了晏紫汐,“你們當時說,這無字書是師父給她的?”


    晏紫汐幾人也迅速看完了這紙上的內容,僵在了原地。


    “看來她所學的瞳術,與我當真不是同樣的術法,我妖族古籍中曾有一位大妖,能看穿一切邪祟,但並未聽說過能看到過去未來的術法,這種以人命為代價的術法,在我妖族,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邪術了。”


    她緩緩開口。


    “所以……她這些天所做的噩夢,都是因為修習了瞳術才造成的?而不是因為什麽水月鏡?”付柔臉上也有了些凝重。


    商子裕苦笑著點頭,“這是我在藏書閣找到的。”


    玄祁撓撓頭,“你們說,天音宗的那兩個人,有沒有可能其中有一人是巫族遺孤?不然小師妹怎麽可能會有血瞳,還能修習瞳術?”


    商子裕搖搖頭,“不可能,我在雲中城就讓雲中鈞幫忙查過,遲陵在創立天音宗之前,不過是個普通修士,至於蘇禾,她的娘家也不過是香寧城的一戶大家,往上百年都知根知底,是香寧城有名的治愈大家,和這巫族扯不上什麽關係。遲陵在創立天音宗後,還遭到了蘇家的反對,原因是因為覺得自家女兒是下嫁,後來也是看天音宗突然天降福祉,發展成現在這樣,才漸漸沒有了微詞。”


    “所以,小師妹的瞳術和這兩家都沒關係?這上麵說,巫女隻會誕生於巫族,那也就是說,小師妹壓根不是他們的女兒?”付柔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林行幽卻用食指敲了敲桌子,“阿幺的確是他們的女兒,這個毋庸置疑,我驗過。”


    晏紫汐沒時間去追問他什麽時候驗的親,小六既然說出口,那便一定是驗過,“這就奇怪了,兩個不是巫族的人,卻生出了個巫族的血瞳……難不成她憑空就繼承了這巫族的血脈?”


    蒼禮點點頭,捏了捏眉頭,“這的確是最奇怪的一點,但此事先不急,魔懸活了上千年,此事我不知道,但他應該知道些東西,我體內的初邪,可能知道得更多,我稍後先去問問魔懸便是,實在不行,就把初邪放出來,讓你們問個清楚,如今小師妹的安危比較重要。”


    付柔點頭,放在桌上的拳頭捏緊了來,“老大說的對,按照古籍記載,繼續修習瞳術的話,她的身體和靈魂都會難以承受,更何況她現在還這麽小。”


    商子裕垂眸,“這無字書是老頭和我給她的,我當時不知道這上麵是什麽,但老頭一定是知道的,無論如何,我們絕對不能讓她重蹈那些巫女的覆轍,得想辦法把那本天書給收起來,不能讓她再繼續修煉了。”


    蒼禮把桌上的那一頁紙握在手裏,看了半晌,那紙張便在他手裏湮滅了。


    “你們都知道小夭的性子,如果直接告訴她真相,但是有那夢魘在,她肯定不會輕易放棄修煉瞳術,說不定還會更加拚命,這對她的身體會更加不利。”


    一時間,屋內陷入了沉默。


    許久,晏紫汐才抬起頭來,目光掃過眾人,“我可以讓她忘記關於瞳術的一切,但是如今我剛剛恢複,恐怕不足以支撐把她的這些記憶全部清空,所以,還需要等上一段日子,這段時日最好不要讓她再碰瞳術了,尤其是明日我們要去上清宗,此後和天音宗的人,恐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屋內的氣氛凝重得快能擰出水來,商子裕眉頭緊鎖,心急如焚地來迴踱步,“可明日就要去上清宗了,小師妹萬一在這期間又修習瞳術怎麽辦?”


    玄祁煩躁地抓了把自己的白毛,“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們就不該讓她接觸那本無字天書,我當時還覺得瞳術可帥了。”


    蒼禮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現在後悔也無濟於事,還是想想辦法如何確保她在上清宗和大比期間不會再使用瞳術。”


    付柔沉思片刻,“要不我明日開始就跟小師妹待在一起,時刻盯著她,不讓她用瞳術?”


    晏紫汐搖搖頭,“天音宗的那些人,我們分辨不清誰是魔族,她先前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定然會用瞳術去看的,你我阻止也沒用,隻能等此事結束,我瞳術恢複之後,才能抹去她的記憶了。”


    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另外,此事一定不能告訴她。不管她在夢裏看到的,是否當真是我們將死的未來,又或是如何,她該為她自己活著,絕不能為了我們而丟了命。我們的修煉進度,的確該加快了,不能讓小夭兒一人扛著。”


    *


    遲陵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了池阮阮的院子,院子裏的靈植在月光下影影綽綽,若不是盆地的靈石還在絲絲縷縷地供給養分,恐怕早就枯萎了。


    “阮阮。”遲陵的聲音打破了夜地寂靜。


    池阮阮正在院子裏擺弄著一盆靈草,聽到聲音,緩緩抬起頭來,看到是遲陵,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爹爹,你終於舍得來看阮阮了?”


    遲陵沉默了半晌,他自從知道池阮阮不是他的女兒以後,就沒再踏足過這裏了,他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把一個不知名來曆的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養了這麽久,現在看到她,似乎長高了一些,他又心軟了,隻是怎麽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爹爹從啟靈山莊迴來後,阮阮就已經曆劫到達金丹期了,可爹爹卻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我,也不曾來看過我,是為什麽呢?難道,爹爹不愛阮阮了嗎?”


    池阮阮的聲音輕柔,分明是與從前一般無二的語氣,但遲陵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難道是因為最近他對阮阮太過疏忽,讓她心生不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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