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柔柔從大門出來後,宮女們正在不遠處候著。


    一個眼熟的宮女迎上來,恭敬地對她說,“肖姑娘,陛下正在禦花園等您。”


    “帶路吧,”肖柔柔的表情絲毫不意外。


    確定兩人離開,為首的女官使了個眼色,幾個宮女先後進入屋內。注意到北宮殤躺倒在地,生死不明,立刻有人上前探他的鼻息,發現人還活著後,所有人的表情都輕鬆起來。


    屋內的環境常年淒涼冷清,而窗外早有了夏日的熱意。


    一隻喜鵲落在窗沿處,轉悠了兩圈後,張開翅膀飛走。


    “真不愧是鳥界街溜子。”


    解決一件大事後,連帶著肖柔柔的心情都輕鬆許多。


    “您說什麽?”前方的宮女低著頭,側著身子輕聲問。


    肖柔柔的視線從天空落到她的側臉,那姑娘年齡也不大,但眸中帶著老成,行為舉止透著規範,活像個“小嬤嬤”。


    她搖搖頭,“沒什麽,我隻是感歎,這一路上的風景,變化太大。”


    冷宮背陰,到了如今這個季節,綠植也不見幾株,更不要說百花爭豔,但出了冷宮後,便是綠意遍布、花香襲人。


    那宮女並不接話,隻是說,“肖姑娘,我們馬上就到。”


    肖柔柔一開始還疑惑,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當初的長公主,如今的聖帝,在冷宮長大的事已經人盡皆知,雖然她表麵不顯,但單看她將北宮殤關在那處就可以推斷出,她對那地方實在沒什麽好印象。


    肖柔柔從不小瞧太監宮女,因為他們才是宮裏的真言蠱。


    “……”


    冷宮到禦花園的路並不遠。


    “肖姑娘,請,”宮女給她指明方向後,便悄聲退下,如同她當初帶肖柔柔去冷宮時一樣。


    相比灰敗的冷宮,禦花園又是另一番景象——此處繁花似錦、假山奇石、古樹參天,猶如皇宮深處一顆璀璨的寶石。


    “父皇還康健的時候,朕曾見過他一次。當時也是這樣一個豔陽天,為了給母妃摘花,朕避開下人,偷偷來了禦花園。那會兒,父皇突然出現。他揮退左右,一個人在此處轉悠,最後坐在此處。”


    她摸了摸秋千架,唇邊勾起一抹笑,極輕極淡。


    “那是朕第一次見他,擔心他會發難,便躲了起來。朕雖然錯失了與他相認的機會,但並不後悔。要不是如此,朕也聽不到那許多,他不能與旁人講的話。”


    說到這裏,她坐到了秋千上,鳳眸裏的依戀和柔軟還未散盡。


    “當時,朕很不解,他可是天下至尊,怎麽會有那許多的不得已?可等我坐到他的位置後,我才真正明白他的意思。”


    肖柔柔麵上依舊少了些表情。


    “我理解,對陛下而言,北宮殤現在活著比死了更有用。”


    “你果然是聰慧之人。”聖帝點點頭,“既然如此,朕便開門見山。北宮殤在位期間,發生在他周圍的冤假錯案不少,朕想找出幾件徹查,以此威懾某些人,省得他們仍不知所謂。”


    此刻,她眸中神色盡散。


    “你在京中謀劃已久,現下可有什麽提議?”


    這是在賣好,也是在試探。


    這權勢,還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北宮漣突然去世,定會有人懷疑陛下,不如先從他身上著手吧。”


    “那,就如你所願。”


    ***


    十五日後,紅樓小館。


    肖柔柔收到義洬的消息後,立刻來此處與她匯合。一看見她,她就迫不及待地詢問,“幹媽,怎麽樣?”


    “陛下命我去檢查俞妃死因的時候,我趁機查看了俞家其他人的屍骸,並未找到映彤。”


    “怎麽會呢?”肖柔柔雙手環胸,無意識轉悠起來。“俞家被株連時,娘親正好上門探親。雖然俞家早就將父親從宗譜中除名,但按照北宮殤的秉性,就算不知道娘親的真實身份,為了不走漏風聲,也不會放過她。”


    義洬也順著她的話迴憶起來。


    “幼時,映彤為了救我,曾被捕獸夾夾到了小腿,雖然用了良藥得以痊愈,但還是留下了很深的傷,我仔細檢查了所有人的骸骨,未有一人符合情況。”


    “……”


    她們還沒商量出什麽,尹雪就前來敲門。


    “柔柔,時辰到了。”


    聞言,義洬起身告辭,“陛下許了兩個時辰,允我出來采買藥材,我不能在此耽誤太久。我會找機會再去檢查一番,等下次休沐,我們再仔細商議此事。”


    “幹媽,你也別著急,這麽久我們都等了,也不急在這一時。”肖柔柔反過來安慰她,“……你時間有限,我們下次詳說。”


    她本來想說,“沒找見也是件好事,說不定,娘親還活著。”


    但想想還是算了,義洬一直覺得肖映彤的死和她脫不了幹係,要不是有肖柔柔時常勸慰開導,而她自己還可以幫上許多忙,估計早就撐不住,一顆毒藥咽下去了。


    要是此時再給她虛假的希望,等美夢破碎,義洬怕是會更撐不住。


    更別提肖柔柔自己都不抱什麽希望。


    “……”


    等義洬離開後,屋子裏隻剩下肖柔柔一人。


    最近,白屹已經“意外”恢複了神智,不知道白成如何勸服了他,反正,他正著手準備明年的科考,因而,他並未如往常一樣纏她纏得緊。


    七月的夜晚,窗外蟲鳴聲不斷,但她卻覺得有點寒冷。


    這難得的獨處時光,原來是這麽難熬的嗎?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進來吧。”


    尹雪應聲推開門,跟著一同進來的,還有一個年輕人,他身量不高,長得白白淨淨,一副沒有發育好的樣子。


    “柔柔,他想見你。”


    年輕人上前,行了一個大禮,“恩人。”


    “算不得什麽恩人,我們頂多算是互惠互助,”肖柔柔擺擺手,再次將下巴擱在手背之上。“以前的苦難,我無法感同身受,所以安慰的話我也不說了。”


    她看著酒杯裏泛著光芒的酒水,聲音淡淡的,“我在陛下麵前多少有幾分臉麵,你待在這裏或離開都好,沒人會為難你。等你想好後,隻需告訴尹掌櫃,不必再來道謝。”


    吉安的身份,還是聖帝告訴肖柔柔的。


    如今,他已淨身,報了仇又沒什麽野心,若她想保他一命,聖帝想必也不會反對。


    尹雪聞言,就想帶他出去,但吉安仍站在原地。


    肖柔柔這才抬眼看他,“還有什麽事嗎?”


    “姑娘如此有善心,就應該得到好報。”吉安對她行禮,表情不卑不亢,“我這裏有些消息,你應該會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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